到此,撈月就說:“秦雨青,這就是老爺夫人罰你住的地方,你在此安分點。”撈月說完就走。
秦雨青和周福雲傻愣愣地站在那裡,周福雲說:“這裡挺好看的,就是有些冷。這麼多棵粉紅花樹,是桃花,還是梅花呢?”
剛爬完臺階的孕婦秦雨青有些累,看見這屋門上掛着“世外軒”這塊牌子,便喘氣說:“世外軒,世外桃源,應該是桃花吧。”
此處寧靜,屋內的人被外面的說話聲給吵到了,出來看看,並說:“兩位姑娘,這全是梅花,不是桃花。”
周福雲見此人,忙行禮:“奴婢周福雲見過四少爺。”
秦雨青雖然不認識四少爺鄭世蔭,但聽福雲這麼說,也艱難地行禮:“奴婢秦雨青見過四少爺。”
鄭世蔭認出蒙着面紗的她:“大着肚子,快起身吧。我認得你,是我大哥身懷六甲的丫環,怎麼會大老遠來到我這世外軒?也不怕累着嗎?”
“讓四少爺笑話了,老爺夫人認爲奴婢對大少奶奶不敬,罰奴婢搬出大少爺的院子,住到此處。”秦雨青解釋說。
周福雲接着說:“他們趁大少爺出去找五少爺,就欺負雨青,將她趕到這裡。”
鄭世蔭恍然大悟,慘淡地笑:“原來你受罰了,爹和大娘就把你趕到這裡,原來我的世外軒在他們眼中是鄭家的牢獄啊。”
秦雨青連忙道歉:“奴婢說錯話了,無意冒犯四少爺,四少爺莫見氣。”
“我隨便說說而已,你們竟然當真了,”鄭世蔭很想得開:“來者是客,你們進來坐會吧。”
“此處很冷,沒想到福建竟會有如此寒冷之地,過了春分還能開出梅花。”秦雨青說,周福雲給她披上大衣,怕她凍着。
鄭世蔭念着陸游的詠梅:“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所以這些梅花都躲在人跡罕至的一座座山丘後了。秦雨青,你懷着孩子,怕受不了這裡的冷吧?我備有一些木炭,給你端過來吧。”
“奴婢實在勞煩四少爺了。”秦雨青感激地說。
鄭世蔭給秦雨青端來一盆木炭,燒了白開水,然後說:“後面的廚房有食材,你們自己做些吃的吧,就當是在我這世外軒遊覽一番。若到了晚上,我爹和大娘還不派人令你們出去,我隔壁的小屋就是你們的臥房了。”
“奴婢對四少爺的款待和不嫌棄感激涕零。”秦雨青說。
鄭世蔭笑:“一盆木炭,一間小屋而已,哪有款待。你也別一口一個奴婢了,將來生了孩子就不是奴婢了。我出去走走,你們歇歇腳吧。”
秦雨青和周福雲就準備着在這個世外軒呆一整天,等着傍晚鄭明儼來接她們兩。
傍晚,鄭明儼身心疲憊地回到建安廳遺憾地說:“爹,大娘,今日明儼見一小叫花子,酷似世襲,便叫他一聲,可他一見我就跑。還有其他小叫花子前後左右地阻攔我,我怕傷到那些孩子,最終還是讓世襲跑了,沒能帶他回來。”
鄭飛黃期待的心跌倒谷底:“世襲,我的世襲,你還活着就好。”
鄭明儼安慰他說:“爹,現在知道世襲還活着,我們就可縮小尋找範圍,在整個南安縣甚至整個泉州府的小乞丐中找,總有一日能找到他。”
大夫人並不關心鄭世襲找到否,反正鄭世襲的一切罪責均是四夫人。她對鄭明儼說:“找人不急,明儼,慢慢來。今日秦雨青不在你的書房,你陪爹孃多說會話行嗎?”
“大娘,明儼正有事想請問你,”鄭明儼說:“剛纔鄭安來跟我說,雨青被罰,搬出我的院子,誰也不知她去哪了。你知道是嗎,能告訴明儼嗎?爲什麼我才離開一天,她就不見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就不能稍等明儼一炷香的時間,回來一起商量嗎?”
“明儼,你對大娘說話不可不敬。今日秦雨青的丫環周福雲搭上友姑的丫環小滿。這不但是對友姑不善,更是對董大人不敬。”二夫人也被請來做說客。
鄭明儼說:“娘,大娘,明儼可以和友姑一起向董大人上門賠罪或是問好都行。但求你告訴我,現在雨青在哪裡好嗎?她需要我的照顧!”
“明儼,方纔你說與友姑一道回你岳父家是嗎?可你們無夫妻之實,友姑憑什麼回孃家?”大夫人強悍地問,先讓他們夫妻不和。
二夫人也說:“明儼,娘想抱個孫子,嫡孫。”
鄭飛黃也敷衍兩位夫人:“明儼,你娘和大娘都說得對。”
鄭明儼嘆氣:“大娘,娘,明儼知道你們的意思了。但是,大娘,你可曾記得我娶友姑之前說的話,就在你們的麻將桌旁說的。你若反悔,我就、、、、、、”
大夫人拍案而起:“如今我是鄭家的主母,怎會對你食言?我請你娘一起來,就是要告訴你秦雨青她沒事,只要你像以前一樣,乖一點、、、、、、”
此時董友姑也被請來了,聽到各位長輩們說什麼夫妻之事,她低下了頭,又害羞,又覺得丟臉:成親這麼久了,也沒圓房。
“大娘,明儼知道了。”鄭明儼不等大夫人說完,便牽起不知所措的董友姑走,董友姑的手被他牽得疼:“明儼,我們去做什麼?”
“去做我們早該做的事。”鄭明儼疲憊,卻在建安廳內大聲吼董友姑,他這是吼給鄭飛黃夫婦聽的,但董友姑卻記住了。
“明儼,你在生我的氣嗎?我沒有向爹孃說你的不是,真的。”董友姑膽怯地問。
回到社玖院,鄭明儼回答她:“友姑,剛纔我不是吼你,你別往心裡去。無論你有無說我的不是,你都沒錯。因爲我鄭明儼,這輩子註定是負了你。”
婚房裡,鄭明儼抱起董友姑在牀上,閉上雙眼,按部就班地行了閨房之事。
董友姑流淚了:明儼完全是爲了找秦雨青才與我勉強在一起的,想不到自己這個正房在夫君的眼裡就是這個價值工具。
董友姑坐起來,裹着被子哭,她哭得還像個孩子。鄭明儼也不忍心:“友姑,別這樣,我以後會向你解釋的。”
“我知道了。嫁夫從夫,你不必向我道歉,否則我就不是個好妻子。”董友姑邊抽泣邊說。
鄭明儼看她的樣子:一個小姑娘似地,說出“嫁夫從夫”的話,真是可憐又好笑。
雖無情,但要善待她。
門口的丫環小滿則暢想着自己的未來:小姐和姑爺終於洞房了,將來小姐不適時,我這個陪嫁丫環來伺候姑爺就是沒的說的。到時,我也可生個一男半女,有小姐在給我撐腰,做個側室,擺脫這丫環的身份就指日可待了。
世外軒,溜達一陣的鄭世蔭回來了,見到鄭飛黃在自己的門口徘徊:他怎麼來了,這幾年他可未曾來過一回。今日秦雨青來了,他就跟着來了。我這冷清的世外軒熱鬧了。
鄭世蔭走到鄭飛黃背後:“爹。”
鄭飛黃驚訝地一轉身,說:“世蔭!”鄭飛黃似乎被這聲“爹”嚇到了,一時想不出該說什麼。
鄭世蔭問他:“爹,你可是來找世蔭的?”
“對,對,世蔭,這裡寒涼,你要是住得不舒服,就跟爹說一聲。”鄭飛黃隨意說。
“爹,我沒事。習慣了就好。”鄭世蔭回答。
鄭飛黃來不及地趕着回去:“看你住得慣,我就放心了。”
“爹,你不來我的世外軒坐坐嗎?”鄭世蔭問。
“太晚了,爹怕耽誤你休息。”鄭飛黃回答後,匆匆離開,心中思慮着:雨青在這住一夜也不會有事,只是冷了一點。不過夫人將世蔭的世外軒當成處罰關閉人的場所,會不會令世蔭不滿?雨青,我鄭飛黃一生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今日爲了你竟然在自己的兒子門口徘徊不止,這真有失風度,不過,只要確定你一切都好,這都算不了什麼。
這裡太安靜了,在側房內休息的秦雨青隱約聽到了鄭飛黃和鄭世蔭的對話。
她靠着牀沿想:鄭飛黃,你這是放不下你的四少爺還是放不下我呢?我看你八成是來探視我吧?這麼說我的猜測是對的,你依舊對我暗藏舊意?這對於目前身處困境的我來說,是好事。可若做長遠打算,這必定是禍根吧?
仍站在外面的鄭世蔭覺得今日盡是怪事:尤其是鄭飛黃,見到我時,眼神驚訝,害怕他幾年沒來這裡看我。這裡除了我,就是秦雨青和周福雲了。記得聽聞中,爹曾誤入大哥的書房,與正在換衣裳的秦雨青不慎相撞,還催逼秦雨青離開鄭家,這事惹得大哥大怒。可能大哥跟秦雨青私奔也與此事有關吧?如果鄭飛黃真對秦雨青有意的話,那以後可有的是好戲看了,或許,我的世外軒也不會寂寞。
想到這裡,鄭世蔭打開大門,發現裡面被收拾,打掃了一番,丫環周福雲正忙得抽不開身:“四少爺,你的房間太過潮溼,對身子不好,奴婢折了梅樹枝給薰了一下,去了點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