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你在拖延時間。”達納庫斯沿着骨質的臺階,從王座上慢慢走下,站在潘尼斯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說道:“我想,你是不是還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你不會覺得,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這個身體的原主人,還有什麼僥倖的機會,可以重新控制這具身體吧,呵呵呵,如果你真這樣覺得,那你實在是太天真了。不錯,之前她一直勉強壓制着我,讓我無法控制這具軀體,但那是因爲我當時還在沉睡而已。她的意志的確很堅定,作爲一個凡人來說,她的確很不錯,但是,凡人畢竟只是凡人,和神靈相比,不對,應該說連和神靈相比的資格都沒有,我只是睡眠中微弱的本能反應,就已經讓她幾乎無法對抗了,現在我醒來了,在我醒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取回了軀體的控制權,你覺得她還有可能再控制軀體嗎?”
“一切皆有可能,事情沒有發生的時候,誰也無法確定某件事出現的機率,絕對不可能這種判斷,似乎並不應該出現啊,死神大人。“潘尼斯平靜的和達納庫斯對視,或者說,平靜的和原本屬於奈莉的軀體對視,如此熟悉的眼睛,當年曾經無數次像現在這樣對視,每一次從眼睛裡流露出的脈脈溫情,似乎都會將潘尼斯的心融化,但是現在,這雙眼睛卻變得如此陌生,冷漠的不帶一絲感情,冰冷的如同死亡一樣殘酷。想到這些轉變背後的故事,潘尼斯緩緩閉起眼睛,深深嘆了口氣,勉強微笑着說道:“畢竟,她依然隱藏在自己的身體裡,你沒能吞噬她,也沒能徹底驅趕她,這種情況下,你又怎麼能確定,我期待的事不會發生呢?”
“不切實際的幻想,幼稚。”達納庫斯冷笑着說道:“我現在不吞噬她,只是爲了在一切結束之後,還有機會折磨她的靈魂,在我沉睡的這些年裡,她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如果不能好好折磨她,那實在太讓人失望了。”
“呵,到底是什麼原因,也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潘尼斯臉色沉了下來,低聲道:“你願意怎麼說都可以,反正沒人能夠戳穿你。不過,你說的這些,我是肯定不會相信的,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斷。我瞭解奈莉,雖然你佔據了她的軀體,可能窺視過她的大部分記憶,但是,我依然比你更瞭解她,她的無畏,她的堅強,她的不屈,這是誰也無法比擬的,只要她的靈魂尚存,就絕不會停止抗爭,就算她真的要死,也會拉着你一起走向死亡。我相信她,比相信自己更相信她,我知道她一定會這麼做,所以你說的話,對我沒有任何影響,更不用說你期望的對我構成打擊了。”
“哈哈哈哈,你還是和上次見面一樣脆弱啊。”達納庫斯反而一陣大笑:“如果真的沒有影響,你的臉色就不會變成這樣了,你的改變,恰恰說明你已經相信我的話了。”
“不,我只是有些憤怒而已。”潘尼斯陰沉着臉說道:“雖然明知道你說的是假話,只是想挑起我心裡的波動,動搖我的意志,但我還是忍耐不住心裡的憤怒,比起剛剛進來的時候,我現在更期待親手殺死你的那一刻了。”
“看來你還真是信任她,那就難怪她也那麼信任你了。”達納庫斯陰測測的冷笑着說道:“即使在最後一刻,她想的還都是你啊。在我還沒能徹底壓制她的時候,她在暗處佈下了不少陰謀,最終目的都是想要讓你來到這裡面對我的,她希望你能殺死我,代替我接過我的神權,成爲新一代的死亡之神,呵呵,我真是無法理解,是什麼讓她對你有這種程度的信心,讓她產生了你有能力殺死我的錯覺呢?難道她以爲,就靠着當年那支屬於阿蒂米斯的箭,你就真有殺死我的機會嗎?哈哈哈哈,別說笑話了,我最虛弱的時候,也許有這個可能,但是現在,只能是你們的幻想而已。”
“我倒是不這麼覺得啊,死神大人。”潘尼斯卻沒有覺得有多好笑,反手從背後的行囊裡抽出細長的百層箱,取出狩獵之箭後把箱子隨手扔在一旁,在指尖上把玩着這支世上最危險也是最珍貴的箭矢,眯着眼睛低聲道:“除非你現在收回我體內的神性,否則,帶着神性的我射出這支箭,我覺得成功的機會很大呀,尤其是在你有了軀體之後,就更是這樣了。”
“那你爲什麼不試試呢?”在看到狩獵之箭的瞬間,屬於奈莉的瞳孔微縮,不知爲什麼,眼神中流露出來的除了凝重,居然還有一絲難以覺察的喜悅:“既然你抱有幻想,就讓事實來證明你的愚蠢吧。”
“我說過了,我不急,一點也不急。”潘尼斯用箭尾撓了撓臉頰,擡起頭說道:“你看,天氣這麼好,正是悠閒的曬太陽的好天氣,與其現在就實驗,不如大家坐下來,輕鬆的聊聊天多好,爲什麼一定要那麼着急呢。”
“你又在拖延時間。”達納庫斯似乎終於警惕起來:“看來,你還做了什麼其他準備,需要時間來完成啊。”
“呵呵,也許吧,不過,其實我更多的只是好奇而已。”潘尼斯不置可否的說道:“比如說,你剛纔似乎提到了她的某個計劃。”
“你對那個計劃感興趣?”達納庫斯冷笑道:“的確,她之前給我設置的所有障礙,都是爲了讓你有機會來這裡面對我,然後竊取我的神權,如果能成功的話,你就是新一代的死亡之神,可以行使死亡的權能,讓世界按照你的想法去發展。這就是她那個幼稚無比的計劃,我第一次從她記憶裡看到的時候,差點笑出聲來。”
“是我的錯覺嗎?”潘尼斯眯着眼睛問道:“我覺得你對這個結果似乎很期待啊,把她的想法居然就這麼說出來了。”
“因爲那只是一個笑話而已。”達納庫斯毫不在意的說道:“誰會因爲一個笑話而在意什麼呢?”
“笑話嗎?”潘尼斯不置可否的說道:“那麼,還有什麼笑話嗎,讓我也聽聽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