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4 曲名 請將
凌霜此時已經有了五分醉意,這幾天因李元吉而起的鬱悶也因瓦崗軍的投誠沖淡了許多,聲音也變得分外地柔媚,忍不住笑道:“可惜此處無琴呢。”
話音剛落,李密一招手,身邊過來一名親衛,在他耳邊囑咐了幾聲,立刻有人跑出大廳,不一會,一名女子拿着一把古琴過來,送到凌霜的面前,幾個人急忙在大廳的中央騰出一片空地來,就好像事先準備好了似的。
凌霜掩嘴而笑,橫了在座的諸將千嬌百媚的一眼,藉着酒意,輕聲說了句“小女子獻醜了”,捧起琴走到大廳中央的琴臺坐下,調好琴音,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李當家,瓦崗軍的各位將軍,今晚過後,你我皆是大唐的臣子,應當同心協力,不分彼此,共謀大唐天下,凌霜這一曲,是最近心血來潮時所作,名爲《請將》,意爲招納天下英豪,共襄盛舉之意,請各位將軍品評。”
鏘——
一聲急促警戒的琴音隨着凌霜五指的彈動瞬間爆發出來,如醍醐灌頂般,使人不由自主的神情一震,危然起敬。
鏘鏘鏘——
沒有一絲一毫的過度,直入主題,如凌霜一向的用兵之法,無跡可尋,出奇制勝,並不是誰都有榮幸聽到豔冠洛陽的牡丹仙子演奏的,很多人也只是從別人的口口相傳中聽說過凌霜的琴音有多動人心魄,若不是親耳所聽,誰也不會相信僅用一把古琴,就能模擬出如此豐富多變的音色來。
彷彿一幕幕畫面通過聲音傳入了人的腦海中。
衆人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感受琴音中那描繪出來的雄渾壯闊的畫面。
眼前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戰場,刀劍交擊,英雄灑熱血,千軍萬馬奔騰,喊殺沖天,沒有一點喘息的空檔,沒人能停下來思考這場戰爭的意義所在,只有眼前如潮水般涌來的敵人,刀在手,馬在嘶,鐵蹄踏血肢體飛,箭如雨,人如蟻,生死全憑運氣。
廝殺過後,是無邊的寂寞和空虛。
激昂的琴音漸漸地變得平和,彷彿太平盛世的繁榮景象,凌霜心中憧憬和追求,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在座的人腦海中……
琴聲停後,大廳中久久無人出聲,直到噗通一聲響起,衆人才睜開眼睛,只見醉態可掬的凌霜已經趴在了琴臺上,呼呼睡了過去。
衆人無不莞爾,對這三小姐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運籌帷幄,百戰不敗的女元帥,竟然也有這樣毫不設防的一面,這時的她,沒有任何反抗能力,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擄走拐賣。
只是,恐怕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捨得將她賣給別人。
……
嘭嘭嘭——
已是子時,甄府的大門被敲得嘭嘭響。
剛沐浴完準備上牀睡的張氏有些奇怪,滎陽已被攻克,皇泰軍與瓦崗軍已經不需要在拼鬥廝殺,平添死傷,甄命苦今天跟她說要去一趟洛陽東線,跟王世充的大軍交接,商議皇泰軍退兵的事宜,本不應該這麼快就回來。
推窗一看,見家丁正打開門,一個男子揹着醉醺醺的凌霜從大門外走了進來。
凌霜已經睡着,趴在那男子的肩上。
看見揹着她的男子,張氏眼神亮了起來,這男子一看就是貴族公子哥,英俊不凡,高大倜儻,臉上對凌霜的着緊程度,顯然是對凌霜有深深情意。
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名書生打扮的男子,另有兩名武將護衛,門外還有幾十名衛兵,嚴密佈防。
張氏不由地起了一絲好奇,她可從來沒見過凌霜身邊有這麼多護衛出現,既不是暗衛軍的護衛,也不是楊侗身邊的。
……
在家丁的引領下,柴紹進了凌霜房間,將醉酒的凌霜輕輕放在牀上,爲她蓋上棉被。
又吩咐甄府的下人給凌霜送熱水過來,又讓他們煮一碗薑湯。
熱水送來後,他又忙前忙後地用熱毛巾給凌霜敷臉,凌霜明顯不勝酒力,後勁上來,開始又嘔又吐。
柴紹沒有一絲不耐煩,轉過頭對身後的劉文靜和魏徵說了聲:“你們先回去吧,這裡有我照顧她就行了。”
劉文靜從剛纔就一直看着柴紹對凌霜做的這一切,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妒色,很快隱去,接着微微一笑:“那劉某等人就先回去了。”
魏徵和其他兩名將領都知柴紹是凌霜的未婚妻,沒多在意,只有魏徵若有深意地看瞄了身邊臉有妒色的劉文靜一眼,笑而不語,率先出了房間。
劉文靜離開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凌霜一眼,柴紹此時全身心都在凌霜的身上,全然沒有發覺他的神情異樣。
“咳咳……”
門口響起了張氏的咳嗽聲,劉文靜這才轉過身,朝端着一碗解酒湯的張氏微微點頭示意,一言不發地出了房間。
張氏眼神中帶着好奇,看見柴紹和劉文靜兩人的一舉一動,看見劉文靜那略帶不甘和妒忌的眼神,若有所悟。
她端着湯碗走到柴紹面前。
“這解酒湯給她喝了吧,不會那麼難受。”
柴紹這纔回過頭,伸手接過湯,無意中掃了張氏一眼,登時愣了一下,眼神最先落在張氏那微凸的肚子,之後眼神才向上,停在了她臉上。
張氏早已習慣了這些初見她的男人各種神情,從容優雅微微施了一禮:“這位公子尊姓大名?”
柴紹見她氣質傲然獨立,巧笑嫣然,顯然不是甄府的下人,想起凌霜不久前爲了讓他放心,跟他提起過甄府新來的一個絕色且厲害異常的女子,是甄命苦名正言順的妻子,想必就是眼前的美麗孕婦,急忙站起身來,“不敢妄自尊大,小生柴紹,深夜拜訪,多有叨擾,還請夫人見諒。”
張氏還禮道:“柴公子客氣了,霜兒她怎麼了?”
“喝了些酒,不勝酒力,柴某送她回來。”
張氏眼中的神情越發地感興趣,打量着眼前樣貌俊俏,彬彬有禮,談吐得體的年輕男子,眼神水波流轉,熠熠生輝,若不是她挺着大肚子,又已經是身爲人妻,柴紹幾乎要以爲這個絕色孕婦對他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