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狠下毒手
柱子雖然不懂行,卻也知道這刀開跌了,有些不甘,又讓那老闆開了幾刀,依舊是一塊廢料。
只好又悻悻地挑了塊,這次他學精了,也不再挑那些大件的,反而找了塊最小的。
依舊是一番討價還價,這回他也不敢再自作主張說算自己的了,一開,竟然漲了。
哪知甄命苦這時卻說了句“勉強能用”,二話不說,讓老闆給打成粉末,柱子一共挑了將近二十塊,纔開出兩件符合甄命苦要求的貨,其他都賠了。
前後總共花了五十多兩銀子,雖然不是柱子他自己出錢,卻也還是忍不住一陣肉痛。
把劣品全部低價處理掉以後,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柱子扛着兩包玉石粉末回到馬車旁,剛要問甄命苦還需要些什麼材料,突然發現甄命苦神情變得有些古怪,眼神閃爍,像是劫匪發現了肥羊時的眼神。
他順着甄命苦的視線,朝不遠處望去……
只見一輛豪華馬車從路旁飛快地駛過,路過他們身邊時,車廂的窗戶裡撩開窗簾的一角來,露出一個滿臉戾氣的男子腦袋,嘴裡“呸”了一聲,一口濃痰從車窗裡飛了出來。
甄命苦微微一閃,濃痰不正不偏,正好糊在了他身後的柱子臉上。
柱子只是愣了一下,從臉上抹下一看,勃然大怒,一把丟下手裡的兩袋玉石粉末,氣急敗壞地朝那飛馳而過的馬車追了過去,一邊追嘴裡一邊怒罵。
奈何那馬車速度飛快,轉眼間消失在了柱子的視野中。
柱子悻悻地回到馬車旁,一腔怒火撒在了甄命苦身上。
“你爲什麼躲開!看清楚那人是誰了沒有,讓我知道那人是誰,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甄命苦沒理會他,自己一人上了車,說:“東西你自己扛回去吧,剩下地改天再教你。”
說完,駕車朝剛纔那輛馬車消失的方向趕去,留下柱子在那裡氣急敗壞地叫嚷:“混蛋,那是我的車!”
……
那輛豪華馬車一直到了城西一條河邊,那輛馬車才漸漸放慢速度,最後停在了一個碼頭上。
碼頭四周是十幾間大型倉庫。
岸邊停靠着幾艘大型運輸船,還有一艘豪華精緻的樓船,樓船上張燈結綵,人聲喧譁,酒杯碰撞,猜拳酒令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一臉怒容的裴虔獲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上了那樓船上,樓船上的喧譁聲立刻安靜了下來,緊接着傳來裴虔獲如雷般的咆哮:“讓你們看個女人都看不住,一羣飯桶,我養你們這羣飯桶有什麼用,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我讓你們吃,讓你們喝!”
從樓船上傳來劈里啪啦桌子被人掀翻,杯盤被打破的聲音。
“我限你們三天之內,把人給我找回來,找不回來,你們一個個自己挖好坑躺着,我會讓人給你們填土的!”
“這件事是誰辦的?”
“城隍廟的呂麻子。”
“明天帶人去把他給我抓了,沉到河裡。”
“是。”
“豹子,明天帶幾個人去洛陽城南監牢一趟,我已經跟那裡的陳牢頭說好了,他會告訴你們怎麼做,這件事關係到整個鹽幫的安危,辦好了,我可以饒了你們這次。”
“二爺請放心,這事我一定辦得妥妥的。”
裴虔獲的聲音這才稍微變得和緩些:“這次姓戴的被人殺了,下一任還不知道會是誰,你讓他們最好留點神,暫時別出貨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等風頭過去之後再出貨,對了,上次從江都那幫人販子手裡搶來的可都是些搶手貨,你們別碰她們,等我有時間再慢慢調教。”
“屬下明白,那幾個美妞都給二爺您留着呢,全都在底下的船艙裡,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這裡可是咱們的地盤,就算是衙門的人,沒有知府大人的手令,也不敢輕易到這艘船上搜查。”
裴虔獲心情有所好轉:“有什麼事第一時間通知我。”
“屬下明白,二爺吃過沒,不如一起喝點?”
“喝什麼喝,出了姓戴的那件事,我現在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連出門都得經過我哥同意,說什麼怕對方對我不利,我他媽諒他也不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就在裴虔獲一臉輕蔑地說出這句話時,從樓船門口傳來一句低沉充滿嘲弄的聲音:
“哦?是嗎?”
樓裡的人聞言全都臉色大變,倏地站起身來,大喝一聲:“誰!”
只聽見啪啪啪幾聲輕微的聲響,樓船上的燈突然全都滅了,房間裡變得漆黑一片。
緊接着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伴隨着肢體被折斷的恐怖聲音和淒厲的慘叫……
“我的眼睛,啊……”
“我的手!”
“是誰,到底是誰!啊,我……”
聲音戛然而止。
僅僅一分鐘的時間,穿上便沒有了動靜,只有液體滴滴答答落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響,那是濃稠的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你就是裴虔獲?”
黑暗中,響起一聲陰沉的男子聲音,如重錘般敲在裴虔獲的心上。此時的他被人用一隻手掐住脖子,提在半空中,對方的恐怖讓他連呼救的心都沒了,他的褲襠不知什麼時候尿溼了一片,一滴滴地順着褲管往下滴。
他此時的聲音跟他的顫抖的身體一樣,抖得厲害:“知、知道我是誰,你還敢對我出手,我若是出、出了什麼事,你以爲我哥會放過你嗎?”
“找的就是你們兄弟。”
“我李家與你有何仇怨?若是有得罪的地方,我改天登門給你賠禮道歉,若是要銀子,你儘管開個數來,我哥一定會給你送來。”
“銀子我不需要,只要想告訴你一句話,你若以爲宋家無人,可以任人欺辱,那你就錯了,再敢打宋家的主意,小心你們裴家滿門雞犬不留!”
黑衣人說着,像拎小雞似的,只是用一隻手,抓着肥豬一樣的裴虔獲腰帶,將他拎了起來,接着,重重往膝蓋上一挫,只聽見一聲毛骨悚然的“咔嚓”從裴虔獲的腰間傳來。
裴虔獲發出一聲淒厲慘嚎,昏死過去。
黑衣人像扔一堆爛肉般將他扔到樓船的一角,裴虔獲在甲板上滾動了好幾圈才停下,頭重重地撞在桅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
樓船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洛河的河水打在岸邊的聲音。
一道黑影從樓船上跳下,騎上岸邊的一匹駿馬,迅速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