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心中疑惑我們一行人,與望鄉臺上亡魂有着明顯的異樣,但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或許深入地府後望鄉臺上的異樣終會有個答案,也就沒在多想,繼續跟着黑白無常兩位陰差向地府深處走去。
下了望鄉臺後我將胳膊搭在了止琪的肩上,一路上述說着有趣的往事,偶爾止琪還會流露出一絲甜甜的笑容,與周圍哭天喊地的亡魂格格不入,因爲一路上只有我倆是有說有笑的。
“喂,黑無常大人,你看我倆也不是要跑的人,再說了你們法力高深,我們想跑也跑不掉,不如你將我朋友脖子上的寒鐵鏈去掉可好?”我一把拽住寒鐵鏈對黑無常講道。
“想的美,在進酆都城前鎖鏈是不可能去掉的。”白無常冷冷的迴應了我一句。
“我問你了嗎?問你了嗎?”
反正此次前去還不知道我能不能回來,還尊重個什麼狗屁陰差,加上他說不去鎖鏈,我的三分小孩子情緒上頭了。
“哎,我說你••••••”白無常被我懟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就這樣,我們四人一直沿着陰間的小路前行着,忽然一陣狗叫聲傳來,越往前行,狗叫聲越大,而鬼哭狼嚎的聲音伴隨着狗叫聲發出陣陣悲慘的哀嚎。
“前面是哪裡?”我開口對身後的白無常問道。
“你倆不是挺開心的嗎?我看待會兒你們還笑的出來嗎?”
白無常詭異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了臉上。
“不說拉倒,反正也沒指望從你這吊死鬼的嘴裡,打聽到什麼消息。”我憋嘴一下,帶有三分嘲諷的意思迴應了一句白無常。
“你說誰吊死鬼?”白無常此刻顯然有些發怒了。
“難道這裡還有比你們兄弟舌頭更長的鬼嗎?”我反問道。
“老黑,他說我們是吊死鬼!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的舌頭扯的比我還長。”白無常伸出他那淒厲的鬼爪,按在我的肩膀上講道。
“老白,趕路吧你,忘了我們此番前來的目的嗎?別和這兩個小子計較,難不成你真要把他的舌頭扯出來?再說了你扯出他的舌頭後魚鰓會放過你嗎?”黑無常轉身對白無常講道。
魚鰓會放過你嗎?什麼意思?我到底和魚鰓有着怎樣的關係?
我雖心裡嘀咕着,但我知道從他們嘴裡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不過我心理又多了一個主意,那就是找鍾馗不如找魚鰓,畢竟我們在夢裡見過,而且我身體中還有他的殘魂力量。
“哼!”
白無常聽了黑無常的話後,冷哼一聲將按住我肩膀的手鬆開了,我白了一眼白無常,繼續扶着魯止琪的胳膊前行着。
踏過幾階石梯,出現了一處開闊的平原地帶。
“汪嗚!”一羣惡狗發出陣陣咆哮之聲。它門正在瘋狂的撕咬着一個倒地的亡魂,且亡魂的面部已經被惡狗啃食了大半,一排整齊的牙印連皮帶肉的裸露在了外面,亡魂的手臂也被一隻惡狗叼着來回走動,他的內臟也被這羣惡狗瘋狂的撕扯着,場面極其血腥,讓人看着有些作嘔。
“別看了,被撕咬的亡魂一定是生前殺害了太多無辜的犬,所以死後纔會在惡狗領遭受惡狗的報復。”黑無常對我和止琪解釋了一番。
“我們會不會被惡狗撕咬?”止琪看着滿地被撕碎的亡魂殘骸,一臉擔心的問道,看來他是被地上不成人形的屍塊嚇到了。
“會不會被撕咬,你走過去一試便知。”
黑無常說完將鐵鏈一拉,止琪根本就受不了這樣的力道,一把被扯進了開闊地,我擔心止琪被惡狗撕咬,也緊緊的追了上去。
剛一到達開闊地,一條惡狗就撲了出來,它目光兇狠的張開滿嘴發黃的獠牙,匍匐着向我和止琪靠近。
惡狗先是圍着魯止琪的腳部嗅了一圈,然後又到我的腿部周圍猛的嗅了幾口,魯止琪被眼前的惡狗嚇的瑟瑟發抖,深怕下一秒鐘就會撲上來對我們進行撕咬。
“兩位上差,這個人陽壽未盡怎麼也帶過來了?”
惡狗竟然開口講話了!
“這是你這畜生該問的問題嗎?”黑無常板着他那發黑的臉,訓斥着匍匐在地上的惡狗道。
“對不起大人,陽壽未盡的這小子本該受惡狗撕咬之刑,可他尚有陽壽幾十年,我不敢壞了地府的規矩,待他死後我等定當在此行刑,死的這個亡魂生前未殺我族類,可以放行。”惡狗說完轉身跑開了。
“看不出來啊,還挺善良的。”
黑無常大手一揮,原本已經脫手的寒鐵鏈,又自動回到了他的手上,他先前之所以放開止琪的鐵鏈就是爲了方便惡狗撕咬。
陽壽未盡的這小子本該受惡狗撕咬之刑?指的肯定是我,都怪我小時候頑皮,打死了村裡的幾條看門狗,沒想到這仇地府也給我記載在賬上了!哎,看來我死後要被這些惡狗給撕碎了哦,不過好在止琪沒事,我懸着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我們一行人穿過惡狗領,沿着生滿大霧的小路繼續前行了一小會兒,幾經週轉來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丘處。
山丘上光禿禿的沒有任何雜草,一羣紅身長尾的公雞,正埋頭在地上來回覓食,顯得格外忙碌。一隻花色鮮豔的公雞,好像發現了什麼可口的美味,晃動着雞冠,擺出一副金雞獨立的姿勢,死死的盯着一個移動的黑色球形物體。
“你們地府也養雞嗎?”我打趣的看着黑白無常問道。
我話音剛落,那隻原本一腳着地一腳停留於空中的大公雞,突然飛快的衝了過去,一口將地上移動的黑色球形物體叼在了嘴裡。雞羣中另外兩隻雞見狀也拍打着翅膀,意圖搶食公雞嘴中的食物,可被公雞避開了。
“養雞?是的我們養雞,不過我們不喂五穀喂生肉。”黑無常話語間給人一種神秘感。
“不喂五穀?吃肉的!怪不得這雞生的這麼肥。”
我眉頭緊鎖的看了一眼黑無常,因爲我知道地府的雞絕對沒有這麼簡單。當我再次回頭時,那隻刁着黑色球形物體的公雞已經來到了我的身前,當它把嘴裡的球形物體放在地上時,我定睛一看,一股讓人作嘔的畫面傳入了我的眼簾!黑色的球形物體上連着白紅的血肉,這那是什麼生肉,分明是一顆人的眼睛。
公雞使勁兒的磕了兩下,將眼球磕破,黑色的液體瞬間從眼球中從流出,公雞一口將眼珠叼在嘴裡,仰頭吞了下去。公雞將眼球吞下後,還不忘記將嘴在地上左右擺動一下,嫣然做出一副擦嘴的樣子。
“殺人犯,怪不得地府的雞長這麼肥,感情都是吃人肉的。”
止琪說話時語氣平和,看來他根本不擔心雞鳴山的雞會攻擊他,我扭頭回應了止琪一個苦澀的笑容,只因我剛纔確實被這眼球給噁心到了。
“怎麼樣二位,我們走吧!想去酆都城你們必須一關一關的過,不過我可要提醒你們,雞鳴山上的雞可不像惡狗領的惡狗那樣有靈性,你們在陽世是怎樣傷害它族類的,今日它就會怎樣傷害你們。”白無常揮動了一下哭喪棒,帶着詭異的笑容對我和止琪講道。
“走就走,難不成老子還怕一羣雞不成。”我故意將“雞”的音拖的很長,說完我扶着止琪一起踏進了雞鳴山。
雞鳴山的雞見我們踏進了山裡,就好像看見飼養員來給他們拋撒食物一樣,一隻只急衝衝的向我們奔襲而來,雞羣瞬間將我們團團圍住。
而黑白無常此時也不在前行,兩人同時將哭喪棒抱在胸間,一前一後的站在原地,得意洋洋的看着我們。
“咯咯咯••••••”
雞羣埋着頭在我和止琪周圍來回快步的覓着食,但我知道它們不是在真正的覓食,這是攻擊的前奏。
正當我警惕的看着雞羣時,一隻公雞突然猛的拍打翅膀騰空而起,兩隻利爪冒着殺氣騰騰的鬼氣,張着鷹嘴狀的彎鉤大嘴,氣勢洶洶的撲向了我的肩臂。
“刀官小心!”
止琪見狀連忙大喊,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公雞的利爪就猶如一把鋒利的尖刀,它將雙爪深深的插入了我的臂膀,利爪插入我臂膀的瞬間還不忘用力一推,我眼睜睜的看着兩團肉被利爪抓出了體外!
攻擊速度之快,麻木的疼痛感伴隨着鮮血的流淌傳入了我的大腦。
“滾,滾開。”止琪見我被雞鳴山的雞攻擊後,恐懼的踢打着圍在他身旁的雞羣,雞羣被止琪踢到後只是輕輕的拍打了一下翅膀,並無退去的意思。
我一把捂住流血的傷口,習慣性的驅動着殘魂的力量遊走於身體各處,因爲我怕雞羣加害止琪,雙手握着血斧率先向雞羣發起了攻擊。
“呀!”
我大吼一聲揮動着血斧劈向了覓食的雞羣,就近的幾隻被當場劈翻在地,緊接着一股月牙狀的純藍火焰,隨着血斧的落地從斧頭處飛了出去,硬生生的從雞羣中劈開了一條口子。
我得意的看着倒地的雞羣,再次將血斧收回緊緊的握在手中,準備再次對雞羣發起新一輪攻擊,可就在此時道道黑氣從天而降,落入了被我劈翻在地的雞羣身體中,原本倒地的雞羣再次復活了,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過一樣,原地覓起食來。
“哼,哼。”白無常發出陣陣冷哼之聲,一臉輕蔑的看着我。
“是不是你們兩個吊死鬼搞的鬼?”我氣急敗壞的質問着黑白無常兩位陰差。
“我早就告訴過你,魚鰓的力量來源於地府,對地府之物並沒有多大作用,要是雞鳴山的雞這麼容易就被你殺掉,那這雞鳴山也就沒有留在陰間的必要了。”黑無常冷冷的迴應了我一句。
“砰!”
雞羣中一隻雞突然發生了爆炸,血肉橫飛屍骨無存,巨大的衝擊波將佯裝覓食的雞羣衝撞的四處逃竄,黑白無常同時緊縮眉頭,眯着眼睛看着發生自爆的方向
“刀官沒事吧?”止琪見雞羣四處逃竄後,第一時間關心起了我,我收起血斧,斜眼看了一眼仍在流血的臂膀,對止琪搖了搖頭,示意無大礙。
“想不到清泉血如此厲害,雞鳴山的雞雖是畜生,但好歹也在地府吸食了萬年陰氣,看來是我小看了清泉血這至陰至陽的力道了。”黑無常板着個臉自言道,聽了黑無常的話我算是明白了,之所以那隻雞會無故發生自爆,原來是吃了我的肉所致。
“鍾馗之所以能位列各路判官之首,不正是依仗着他體內流淌是清泉血嘛!雞鳴山的雞本就是吸食地府陰氣幻化而成的極陰之物,清泉血遇陰則陽,這畜生無靈性不知天高地厚,當真什麼都敢下嚥,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老黑你又何必大驚小怪的。”百無常回過神來,擺動了一下他那超長的血紅大舌頭,迴應着黑無常。
黑無常點了點頭,示意白無常說的有道理,繼而轉身對着止琪開口道:“小子,你生前是有多膽兒小,連只雞都不曾殺過?。”
確如白無常所言,剛纔我見止琪用力的踢打着雞羣,按理說雞羣應該會攻擊他纔對的,可雞羣只是簡單的拍打了幾下翅膀,完全沒有要攻擊他的意思,雞鳴山的雞則更像是衝我而來的。想到這裡,我接過白無常的話對止琪開口問道:“止琪,你不會告訴我你真的善良到連只雞都不敢殺吧!”
“汗!刀官,實不相瞞,我平日裡雖然油嘴滑舌大大咧咧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我生來膽兒小,自認爲有一顆善良的心,活了十八年,別說是殺只雞,就是不小心踩死一隻螞蟻也會難過很久。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爲了生計也爲了給我娘治病,我每次出門行騙得逞後,心裡也是極其難過的。”止琪不好意思的摩擦了一下手掌,對我們開口道。
“你膽兒小這事我早就知道了,可我不知你還有如此善良的一顆心。”我笑了笑迴應了止琪一句。
“是真善還是假善進了酆都城,地府十殿閻王和判官自有公斷,不是你說了算。走吧,翻過雞鳴山就是野鬼村了,陰間的道路一關比一關難過,能不能到酆都城就得看你們自己了。”說完黑無常大手一揮,栓住止琪的鐵索鏈憑空消失了。
“謝謝兩位陰差。”
止琪見黑無常去掉了寒鐵鏈,感激的連忙對他們道謝。看來地府的陰差也並非全都是些不講情面的主兒,止琪的善良或許他們已經認可了吧。
一關比一關難過!野鬼村聽名字就是鬧鬼的地方,不過既然是鬼那我又有什麼好怕的,我本就是修道之身。
我小聲嘀咕着跟在他們身後,向雞鳴山的山丘頂部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