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野鬼村大門後,與我們先前所見的景象完全不同。先前進野鬼村時是在雞鳴山下,可現在從同樣的門走出後,卻是另一番景象。前方不遠處的濃霧之中,隱隱約約的藏着一棟古建築物,可想要知曉廬山的真面目,站在我這裡是看不清楚的。
“比我們預想的稍晚點,不過不誤事。”白無常將哭喪棒搭在止琪的身上開口道。
此時我才注意到,黑白無常兩位陰差正站在側面等候着我們,只是剛纔我和止琪顧着看門外的景象,沒有注意到他們到罷了。
我正要詢問,爲何同樣的門出來後卻是另一番景象時,我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道黑氣,他們化作兩個手持彎刀的鬼差,唰的一聲給狗肉林上了鎖。
狗肉林被鎖上後,其中一名陰差不滿的開口道:“媽的,狗肉林你是不想投胎轉世了吧,害得老子等了你七十三年有餘,一直交不了差。”
“對不起兩位陰差大哥,因我身前作惡太多,被惡狗啃食了太多的肢體,野鬼村中一直未將殘缺的肢體拼湊整齊,害兩位差大哥久等了。”狗肉林連忙對陰差解釋了起來,可我知道,他是將所得的肢體分給了野鬼村的其他惡鬼。
“媽的,還不快走。”說完,陰差惡狠狠的拽着寒鐵鏈,牽着狗肉林的亡魂,向前方的濃霧走去了。
“兩位,我狗肉林先走了啊,來生再見。”狗肉林雙手抓着鐵鏈,回首對我和止琪道別道。
“這纔多久的功夫,你倆就有了熟人了?。”
黑無常一邊說着,一邊憑空變出了寒鐵鏈,再次栓在了止琪的脖子上。
“喂喂,怎麼又給套上了?”我不解的看着黑無常問道,止琪此時也是一臉茫然。
“不取寒鐵鏈,難不成我兩兄弟要陪着你們進野鬼村?”
“我還以爲你們有點憐憫之心呢,原來還是一樣的冷血無情。”我繼續嘮叨了一句。
“走吧,別浪費時間了,別讓想見你的人等太久?”
白無常收起將哭喪棒,轉身走向了濃霧。
別讓想見你的人等太久?誰想見我?難道是魚鰓?
我心中一驚,趕緊追問道:“誰想見我?”
白無常沒有理會我的問話,沿着小路繼續前行着。
我們沿着充滿白色霧氣的小路前行了一會兒,一座超大型的涼亭映入了我的眼簾,四根黑的有些發亮的巨型圓柱,撐起了紅瓦封頂的巨型亭蓋。亭蓋的沿邊是一塊黑漆白字的牌匾,匾上“迷魂殿”三字,顯得格外**肅穆。向下看去,涼亭中間是一口灰石圍邊,冒着白煙的深井,井水伴隨着白煙正源源不絕的向外流淌着。
一羣被陰差鎖住的亡魂,哭喪着臉,排着長隊,經過井邊時,無不拿起井邊的白色瓷碗,盛起井水一飲而盡。
四名穿着盔甲,手持紅纓長槍的陰兵,面目猙獰的監督着過往的亡魂。
“怎麼怕了?”黑無常將寒鐵鏈使勁一扯,對魯止琪開口道,我才發現,魯止琪此時正死死的盯着那口枯井。
“你個吊死鬼,若在對我朋友如此粗魯,小心老子翻臉不認人。”我見黑無常非常用力的拉扯鐵鏈,有些生氣的埋怨道。
黑無常將哭喪棒指着我,不屑的說道:“你翻一個試試!”
黑無常的話讓我有些自取其辱,因爲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小子,我勸你乖乖的,我兄弟二人看在魚鰓的面子上,已對你是禮讓三分,若你在如此無禮,休怪我哭喪棒下無亡魂。”黑無常言辭犀利的補充道。
雖然我很不服氣,但黑無常的話不無道理,要是真把這兩個神通廣大的地府陰差激怒了,他們要殺我易如反掌。
我咬着下嘴脣,冷哼一聲,轉身拉着止琪,乖乖的排在了亡魂隊伍中。
“殺人犯,我在陽世時曾聽說,喝了迷魂殿的水,就會把生前做過的壞事統統說出來,不知是真是假?”止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黑白無常,悄悄的對我講道。
“別聽陽世的人胡說八道,我說過不管你在地府經歷任何事,我都會陪着你,再說了,你那麼善良,能做什麼壞事?”
其實我說這話時心理也沒底,所謂人心隔肚皮,萬一他真的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壞事,被閻王判官打入十八層地獄,又該怎麼辦?
“你以爲能逃過我的眼睛,迷魂水每少一滴,我們四大陰兵都能感覺得到,簡直是找死。”一名手持紅纓槍的陰兵,揪着一個批頭散發的亡魂,咆哮了起來。
“對不起,給個機會,我再喝就是。”亡魂瑟瑟發抖的迴應着抓住他的陰兵。
“機會,哪兒有這麼多機會,一萬年以後你在上來給老子認錯吧!”
陰兵說完一把將鬼魂丟入了井中,亡魂發出一陣悽慘的叫聲後,傳來了落水的聲音。
陰兵的舉動被排着長隊的亡魂盡收眼底,嚇的一個個都埋着頭不敢做聲,我見狀也被嚇的吞了一大口唾液,因爲涼亭中的陰兵下手太過狠毒,犯了一點錯就讓鬼魂萬年後才能超生。
“你們這些亡魂給老子聽好了,生前未作惡,又何懼井中的迷魂水,若有人妄想矇混過關,下場就和他一樣。”陰兵說完退回了涼亭的一角。
就這樣我排在止琪的身後,跟着亡魂隊伍,一個接着一個的走向井邊。很快就到了魯止琪,當止琪拿起瓷碗準備去井中盛水之時,白無常卻端出一碗迷魂水,遞給了魯止琪。
這白無常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居然親自給一個亡魂端迷魂水?
魯止琪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白無常,但還是伸手將一大碗迷魂水,仰頭倒灌於腹中,他嘴邊溢出的井水打溼了胸口的喪服。
魯止琪喝完水後,皺着眉頭與白無常對視一眼,將碗丟到了他的手中,然後頭也不回的跨過迷魂店的深井。
這是我認識魯止琪以來,他做事最乾淨利索的一次,可就是因爲他的乾淨利索,讓我心中頓時生起了疑雲。
魯止琪區區一介亡魂,何以讓陰界白無常這樣的鬼差親自爲他送來迷魂水?還有他們對視時的雙眼,更像是一種心靈上默契的交流,這一切到底是因何原故?難道••••••!
不過此時不是我多想的時候,畢竟趕路要緊。如果說白無常和魯止琪存在某種心靈上的交流,那麼我就料定,這迷魂殿的水就是我想喝,地府陰差也絕不會讓我喝下去。
其實這一路走來,我最怕的就是這碗迷魂水,因爲他能讓人吐露生前所做之惡事,而我雖是陽世之身,但終究也逃不過這碗迷魂水的神奇效力,只因我陽世作惡太多,所以不得不心生恐懼!但此時白無常的舉動,已經告訴了我答案,我又何懼之有。
既然已經料定地府陰差不會讓我喝下這碗迷魂水,沒有後顧之憂的我,單手抓起瓷碗,爽快的將碗伸入了井中。果然,在我還沒裝滿碗中的水時,一名陰兵開口了。
“慢着!”
我將手從井裡收了回來,佯裝出一臉疑惑的樣子看着陰兵。
陰兵雙手握着長槍,恭敬的走到白無常身邊詢問道:“白捕頭此人陽壽未盡,是不是勾錯了魂?”
“你覺得我們會勾錯魂?再說了你看他是魂嗎?他明明帶着肉身而來,你看花眼了吧。”白無常有些不耐煩的對陰兵迴應道。
“可地府的規矩,陽壽未盡的人是不能喝迷魂水,踏入酆都城的。”陰兵有些爲難的對白無常講道。
“你過來。”白無常將手捂在了陰兵的耳朵上,小聲說着悄悄話。
“是白捕頭,小的明白,明白。”
白無常鬆開了捂住陰兵耳朵的手後,陰兵一個勁兒的點頭回應着,我雖不知白無常對陰兵說了什麼,但以我的聰明才智,也猜到了個十之八九。
“你,那小子,你陽壽未盡不用喝迷魂水,趕快滾吧。”那名陰兵聽了白無常的話後,神氣的對我吼出了這句話。
聽完陰兵的話,我趕緊把手中的碗放下,快步跑到了魯止琪的身邊,因爲我這輩子做的壞事太多,要是今天真在閻王判官面前全抖出來,還不得把這地府的酷刑都領受一番。
“刀官,我剛纔還真怕你會喝下迷魂水,你那麼壞,肯定會被閻王爺打入十八層地獄的。”止琪打趣的對我講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不過止琪,對不起不能陪你喝迷魂水了。”
我因躲過喝迷魂水這一劫而感到一絲小慶幸,但先前還說什麼都陪着止琪一起扛,但現在看來也只是說說而已。
“好啦,我要下地獄難不成還真讓你陪我下地獄啊,那我們還算什麼兄弟。”
“別廢話了,走吧。”
黑無常猛拽一把寒鐵鏈,將止琪拉出了迷魂殿,而我也是緊緊的跟了上去,走出迷魂殿後是一面巨大的白霧屏障,也不知這白霧屏障的背後,又是陰曹地府的哪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