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朱家大門後,我纔想起左影秋夫婦尚在朱家,可去而復返還不丟人丟大了,但左影秋夫婦又不可不帶走,我該怎麼辦?想到這裡我放慢了腳步,漫無目的的遊走在一條不知名的街道上。
“阿彌陀佛。”身後傳來了一名和尚的聲音,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我緩緩的轉過頭去,才發現此人正是平樂寺的子陽和尚,此時他正站在人羣中,一臉警惕的看着我。身作僧人服飾的子陽和尚,在輪鎮人羣密集的街道上,看起來特別引人注意。
“楊施主,你讓我們好找啊!”
呵,真是麻煩不斷,一個接着一個的來!
“哼,你們一直在找我?”
“不光是我平樂寺在找你,天陽的幽冥邪派、穀雨城的鞭屍派,甚至整個江湖都在尋你蹤跡。”
鞭屍派也在找我?他們怎麼知道我活着走出了黃泉路,又是如何得到我回陽世的消息的?因爲我不過是剛回陽世半天,消息走漏的未免也太快了吧。我不解的冥想着這一切。
“楊施主,你與本寺的因果尚未解決,今日就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們?
子陽和尚話音剛落,幾十名手持木棍的僧人突然從高處跳了出來,街道上的居民見狀飛快的跑開了。
“哼,子陽大師,看來你們今日是鐵了心要捉我回去問責,不然也不會在這人羣密集的地方對我動手。”我冷哼一聲,看着落荒而逃的居民,對子陽和尚開口道。
“阿彌陀佛,聽老衲一句,和我們走吧,免得你吃虧。”
“吃虧?來啊,今日動起手來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說完我從腰間取出血斧,驅動着殘魂之力,準備和子陽和尚好好的幹上一架,以泄我心中之憤。
“無量受佛。”
一位手持佛塵,穿着粗衣麻布的女人,快步向我們走了過來。
是花千尋,她今天怎麼這身打扮?不過她來了一定不會是壞事,因爲在我去地府之前,與花千尋有一面之緣,那日我能成功避開皮志剛的糾纏,她倒也是出了一分力,她善惡分明的性格在我這裡頗有好感。
“子陽大師,貴寺主持子賜大師圓寂之事,我江湖各派聞聲皆是悲傷流涕,不過今日你真打算在這繁華的輪鎮街道動手嗎?”
話語間花千尋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
“那依花陣主的意見呢?。”子陽和尚若有所思的問道。
“我等修道之人皆爲除魔衛道,守一方安寧。子陽大師乃當世高僧,就不怕在此動手會傷及無辜嗎?”
花千尋的一席話說的子陽和尚有些難爲情。可即便如此,平樂寺的這幫僧人也沒有打算就此放過我的意思,不然他們也不會勞師動衆的現身於輪鎮街頭。
子陽和尚一番猶豫後仍未打算離開,而是不依不饒的開口道:“阿彌陀佛,花陣主有所不知,此子與本事頗有淵源,老衲今日也是迫不得已啊。”
“古塔被毀,幽冥血玉遺失,萬鬼從現人間,我派千年基業毀於一旦。亂葬山中百十名弟子捨身殉派,木行上人木古合至今下落不明,十馬埡渡橋下,火行上人火青春及其門下百十名弟子慘死,這些事情我想子陽大師有所耳聞吧。”花千尋揮了揮手中的佛塵,對子陽和尚講道。
“你派弟子遇難之事,老衲深感痛心,花陣主也是來捉拿此子的?”
“子陽大師,今日我花千尋來此絕非是讓你同情的,我並非是來捉拿這楊姓小子的,相反我是來求情的,求你放過這姓楊的小子。”
花千尋一臉嚴肅的對子陽和尚說了一番讓衆人意外的話。
“求情?你要爲殺你派弟子的人求情?”
其實不光是子陽和尚沒有料到花千尋會這樣做,就連我也是吃了一驚。畢竟我和花千尋在此之前,不過是隻有一面之緣而已,況且她口中所說的一切,皆是和我脫不了干係,可花前尋此刻不但不爲難我,反而屈身替我求起了情!這又是爲何?
“子陽大師,你好好想想,以你派子賜大師的修爲,豈是眼前這名小子能傷得了的?”花千尋放大嗓門,指着我對子陽和尚詢問道。
“我寺主持慈悲爲懷,念在昔日與其父母的舊情,所以才被他從背後偷襲。”子陽和尚講道這裡,一臉的悲傷。
“我派火青春雖算不上什麼得道高人,可道法與子陽大師你不相上下,加上我門中百十號弟子當日再場,難道他的死也是被偷襲的?”
花千尋說火青春的道法與子陽和尚不相上下,其實是給子陽和尚留下了一絲顏面,但明眼人都知道,能位列西南第一大派五行上人的,道法必定高於一般的普通門派。
“這••••••可我寺主持遇害之時,憑着最後一口氣,親耳告知老衲是楊刀官殺了他的。”
子陽和尚一時被花千尋懟的有些說不出話來,繼而說出了一些對自己有利的證據。
“如此說來子陽大師也並未親眼目睹,楊刀官殺人焚寺的過程。”花千尋冷冷的看了一眼子陽和尚道。
“子賜大師的死況且說的過去,可子陽大師你不覺得奇怪嗎,你寺中當夜有四十名弟子也被大火活活燒死,大師你就沒有查閱一下他們的死因嗎?”
此時花千尋面色沉重的佈滿了疑團。
“其實,整件事情老衲也曾懷疑過,就是••••••”
花千尋見子陽和尚一時吱吱唔唔的說不出話來,繼而搶答道:“就是他們的魂魄清一色的不能被招回是嗎?如果我沒猜錯,就連死在你懷裡的子賜大師,他的魂魄也瞬間消散了是嗎?”
花千尋的一席話,讓子陽和尚猛的一驚,不難看出花千尋所猜測的每一件事情,都在子陽和尚那裡得到了應證。
但子陽和尚好歹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便淡定了下來,他捋了一下鬍鬚,對花千尋開口道:“不錯,確如花陣主所言。”
“不過這也不能排除楊刀官殺人焚寺的嫌疑,我家主持慈悲爲懷,圓寂之後自行消散魂魄也不是不可能的。”
子陽和尚依舊不肯死心的對花千尋補充了一句。
“寺中其餘四十名弟子的魂魄也是自行消散的?實不相瞞我派死於亂葬山與渡橋下的弟子和貴寺一樣皆是魂魄消散,死無對證!”花千尋與子陽和尚的對話此時徹底的點醒了我。
“花陣主,你說什麼?渡橋下死亡的弟子魂魄也消散了嗎?”我一臉驚愕的問道。
“不錯,怎麼了?”花千尋被我突然的插話感覺莫名奇妙。
蒙面老者!難道,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做的,花千尋的話徹底的點醒了我,我是親眼見他在渡橋下斬殺了火青春及邪派弟子的,且火青春死後確實沒有了魂魄,蒙面老者也說過他殺的人連做鬼的資格都沒有!巧合的是那日他也同樣出現在了平樂寺,救出我的人也是他,可他爲什麼要殺子賜大師,他到底是敵是友,如果亂葬山的邪派弟子也是他所爲,那麼木古合又去了哪裡?畢竟幽冥血玉是被木古盒搶走的,此時我思緒極亂。
“楊刀官?”花千尋見我不迴應,一臉疑惑的再次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如果真如花陣主你所說,他們皆是被傷魂魄而亡的那麼我知道兇手是誰。”我緊鎖眉頭回應了花千尋一句。
“是誰”花千尋和子陽和尚同時開口問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且他有恩於我,若有機會再見到他我一定問個水落石出,給你們一個交代。”我並不想出賣蒙面老者,因爲我還不知道他做些事情的目的,畢竟他兩次救我於危難雖不是朋友但我覺得也不會是敵人。
“楊施主,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揹負得起的!”子陽和尚見我不肯說出真相顯得有些着急。
“子陽大師,花千尋陣主不是晚輩不肯講出來,而是我現在確實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從何講起。” 其實就算我想告知他們是誰做得,我也講不出蒙面老者的名字啊。
“賢侄,賢侄。”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膜,我聞聲望去才發現朱伯伯滿頭大汗的從遠處幾個圍觀的人羣中跑了過來。
“朱伯伯,你怎麼來了。”我看着朱伯伯摔先開口道。
“你可讓朱伯伯好找啊”朱伯伯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深怕我在跑掉。
“朱長望,別來無恙啊”花千尋眯着眼看着朱伯伯講道。
“喲,這不是花陣主嘛,怎麼你也來輪鎮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派人給花陣主接風啊,喲還有子陽大師啊。”原來朱伯伯和他們都認識。
“千尋此次前來只爲門中之事不便張揚,還望朱兄多理解。”花千尋將佛塵握於雙手,半彎腰狀的對朱伯伯寒暄着。
“花陣主哪裡話,客氣!客氣!”朱伯伯同樣將雙手握成拳迴應了一句。
“大師,聽千尋一句此事絕非你所看見的那樣還望三你思,千尋告辭。”花千尋雖是看着子陽和尚講話但回眸間警惕的看了一眼朱伯伯,說完轉身離開了,朱伯伯也未曾挽留,我心中頓時起了疑惑,因爲花千尋見朱伯伯出現後明顯的警惕了起來,他們之間又有什麼恩怨?。
“子陽大師,貴寺所發生的情況我侄兒以對我細說,若大師今日當真要爲難他就先殺了我吧。”朱伯伯說完緊閉雙眼一副領死的樣子。
“阿彌陀佛,楊施主你既說兇手另有其人,我寺姑且在寬限你一些時日,希望你到時給我寺一個說法。”說完子陽大師領着一票僧人離開了。
朱伯伯見僧人們離開後對我開口道:“賢侄快和伯伯回家。”
“不了,朱伯伯這些時日我多有打擾,晚輩還是先行離去的好。”雖然此時我依然掛念着左影秋夫婦,可人性的本能告訴我不能就這樣回去不然太沒面子了。
“不能再有小孩子脾氣了,嚴妍阿姨和依依都等着你呢,再說你的鬼奴還在我家枯井,你不想帶他們離開了?”朱伯伯和藹可親的對我講道。
“哎呀,我怎麼把我的鬼奴忘記了。”我也順勢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假裝拍了一下腦門和朱伯伯一起走向了朱家。
此番回去其實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帶走左影秋夫婦,而朱家的一干人等一定不會是我想的那樣簡單,還有花千尋爲何會如此的害怕朱伯伯,朱伯伯到底又是怎樣的一個人,這一切的疑問在我心中迴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