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X李世民 58 賞賜
58 賞賜
昭慶殿內,楊廣仰躺在御榻上,閉着雙目。魏忠跪在他身邊,正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腫得簡直就像是肥豬的臉一樣的面頰上輕輕地塗上消腫化瘀的藥膏。
看着皇帝的臉腫得這樣可怕,魏忠暗暗心驚之餘,也忍不住想到:原來……那臭小子上次打我的那記耳光,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那次他奉皇帝之命強行要給李世民套上那條所謂的“花籠裙”時,也被李世民出其不意地打了一記耳光。那時他懷恨在心,其後就故意在皇帝面前描繪李世民與他所在那支小隊裡的人相處和睦融洽的情景,以挑起皇帝的嫉恨之心去折磨李世民,等於是代他報了那一記耳光之仇。可事到如今,他才明白,當時李世民其實已經是忍着手來打他的,頂多只用了一半的氣力。他要真是用上十足的氣力來打自己,自己早就是皇帝現在這個樣子,不但臉腫得更厲害,還要連嘴角都流出血來了。
纔剛剛塗好藥膏,楊廣就已經開口問:“他……現在在哪裡?”
他的臉腫得太厲害,連嘴角也腫起了,因此說話都顯得有點咬字不清,魏忠要俯下耳朵仔細辨認,才能聽明白他在說什麼。
楊廣說的那個“他”,自然是指今天在毬場內當着上萬侍衛之面、大逆不道之極地打了他一記耳光的……李世民!
“就關押在這昭慶殿旁邊的凝雲閣裡。”魏忠答道,“是兩名備身郎將和他們的四名副手直齋總共六人,一起把他壓制着押到那裡去的。已經給他上了刑具,就等着陛下發話要怎麼處置他。”
“上了刑具?上了什麼刑具?”
魏忠一直緊緊地盯着皇帝的面色,自然馬上就注意到他說這句話時,眉尖驀地一蹙。他連忙糾正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刑具,就是給他戴了桎梏而已,在他的頸、腰、手、足四處都戴上了項械、腰械、手械、足械,兩手之處還套上了壺手,這樣他就沒法再作出任何可能傷人的舉動了。”
“他不能傷人,但他可能會傷了他自己啊……”說到這裡,楊廣那一直閉上的雙目忽然猛的睜開,流露出驚慌之色,“……對了,有往他嘴裡塞麻核嗎?沒有就快去給他塞上,要不他又會咬舌自盡的!”
魏忠不覺低頭看了一眼皇帝那隻還包紮着棉布紗巾的手,道:“陛下放心好了,小人早就想到了這一層,已經往他嘴裡塞了麻核,他連說話都說不了,更不要說咬舌自盡了。”
楊廣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腫起的臉竟仍是勉強地皺了一皺,卻是因爲他想露出一絲笑意,道:“果然你就是朕身邊最細心可靠的人!”
魏忠連忙叩頭道:“這是小人應該做的。”
他一邊這樣自謙着,一邊心裡卻想:其實我讓人往那臭小子嘴裡塞麻核,是免得他繼續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來,倒不是真的細心到那個地步,怕他會咬舌自盡的。可是我這用心自然不能跟你這皇帝說了。唉,你這皇帝也真是的,被那臭小子打得那麼傷,還要是當着那麼多人的臉,你不氣瘋了想殺他,反倒擔心着他會畏罪自殺?
楊廣看了魏忠一眼,見他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一下子便猜想到他心裡正轉着什麼念頭,立時把臉一沉,道:“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朕不想他死,可不是爲了他好。他今天犯下了那樣的滔天大罪,他當然是巴不得朕一刀殺了他,就算作是處置了他。可朕哪會那樣便宜他?朕偏不殺他,偏要留着他一條小命,慢慢地折磨他,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纔算是真正的懲罰了他,對不對?”
“對對對!”
魏忠連聲附和,心裡卻忍不住還是在嘀咕:你真的想折磨那臭小子嗎?那爲什麼剛纔一聽我說給他上了刑具,你就已經緊張成那個樣子?唉,你這皇帝到底現在對那臭小子抱着的是什麼心思?不會還是那麼喜歡他吧?這件事我一定得好好地揣摩透徹才行,否則一個不小心對那臭小子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可別要那臭小子的小命沒事,反倒是我的小命給葬送在這件事上了!
他正這樣想着,又聽到楊廣說:“那張禮單呢?”
魏忠連忙從懷中掏出那張禮單,道:“在小人這裡。”
楊廣禁不住又誇獎道:“你真的很細心!在剛纔那麼混亂的情況下,居然還記得把這張禮單拿回來啊?”
魏忠仍是連連的自謙:“應該的,應該的,小人應該這樣的。”
他心裡又想:我要不是這樣細心,我能在你這喜怒無常的皇帝身邊待那麼久,還被你引爲最信賴重用的心腹嗎?唉,這宮裡一大幫子的人都想削尖了腦袋擠進來,一門心思要把我擠走,好坐到我這殿內監的位子上,他們卻哪裡知道這個位子可真的是不好坐的呢?
卻見楊廣伸手拿過那禮單,看了好一陣子,又還給他,道:“明天你就把這禮單上的東西,都送回到李淵那裡去吧。”
“啊?這……”魏忠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幾轉。
以他長年侍候在這皇帝身邊所得到的教訓,就是不要對皇帝說的任何話表示異議,甚至也不要顯露出驚訝之色。一定要讓皇帝覺得,他吩咐下來的任何事,你都認爲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的,想都不用想就照辦可也。因爲既不能讓皇帝覺得你在質疑他的決定,更重要的是不能讓皇帝懷疑你在揣摩他那些吩咐背後的真正用心。作爲皇帝的心腹耳目,重要的是讓他覺得你是不折不扣地服從他,而且從不自作聰明地去猜度聖心。
可是這一次……
剛纔我不是想過,一定得揣摩出皇帝對那臭小子現在的真正心思嗎?關於這張禮單,倒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利用來揣摩出皇帝的心意。只要小心一點,不要太露痕跡,皇帝現在的心思也不在我身上,也許就能不被他發覺我在揣摩着他。
想到這裡,魏忠一反對皇帝惟命是從的常態,斟酌着言辭,道:“陛下,那……那李侍衛今天犯了這麼大的事,他家人理應是要跟着他受罰的,這禮單……還要賞還給他父親嗎?”
卻見楊廣一瞪眼睛:“爲什麼不能?這禮單是賞他贏了今年千牛衛的大比試的頭名的,跟他今天犯的事有什麼關係?朕當着那麼多人的臉承諾了要把這禮單賞給頭名的,他今天也的確拿到頭名了,朕怎麼能不兌現承諾?他拿頭名是功,有功就要賞;他犯事是罪,有罪就要罰。朕一向是賞罰分明的,可不會因爲他有罪就連他的功都不賞了。難道你要朕出爾反爾、失信於民嗎?”
聽着楊廣這“義正詞嚴”的解釋,魏忠心中卻又嘀咕開了:你這皇帝從來哪有遵循過什麼“賞罰分明”的?你不濫施刑罰大夥兒已經是菩薩保佑、可以還神謝恩了。至於出爾反爾、失信於民的事,你還幹得少嗎?簡直都成家常便飯了嘛。
但他口裡自然是連聲答道:“是是是,陛下真是聖賢明理!明兒小人這就親自出宮一趟,把這禮單上的物事都送到李家去。”
他頓了一頓,察看着皇帝的面色,又道:“那……前天陛下吩咐小人準備這張禮單的時候,還跟小人說過,如果李侍衛贏得了頭名,除了要把這張禮單送還給他李家之外,還會給他父親加一個將軍的頭銜。但陛下要小人別一早說出來,要等李侍衛贏了之後,再給他一個驚喜。這事陛下只跟小人私下說過,沒跟李侍衛提過,也沒公開的說過,這種沒人知道的話,就不算承諾了,不用兌現了吧?”
楊廣卻又是一瞪眼:“什麼沒人知道?朕跟你說了,那就是天知、地知、朕知、你知,怎麼算是沒人知道?既是朕決定了要賞他的,就算事前沒跟他說,沒公開說,朕還是要守這個承諾的!”
聽了皇帝這話,魏忠心頭一直懸着的那塊大石終於“嗵”的一聲放了下來。他在心中暗暗地鬆了一口大氣,想:行了!皇帝現在對那臭小子的心思,我終於完全地揣摩透徹了!他到了現在這個境地還要堅持原來定下的給他父親的賞賜,連沒有公開說過的升任將軍之職都一絲不差照給不誤,那就絕對不是爲了公開說過的話不好反口這顏面的問題,而是他……真的還喜歡着那臭小子!還要是……喜歡得不得了!
突然,他心念一動,猛的擡頭盯視着楊廣。
這,已經不僅僅是喜歡了吧?這,應該是……愛吧?
後記:
1、兔兔之前說楊表叔對世民寶寶做的都不是愛他的事情,其實也不是啦~~~楊表叔有做-愛世民寶寶的事滴,例如給他縫好看的新衣服之類滴,當然這很不夠啦~~~可是到這一章就揭示出來啦,楊表叔讓世民寶寶去跟劉弘基比試,也是做-愛他的事滴,只是都在暗處裡做,世民寶寶都還沒來得及知道,就已經打了楊表叔一記耳光啦~~~站在楊表叔的立場上,他其實會是覺得世民寶寶真是個沒有耐性、結果就等不到最後有糖果吃的寶寶哦~~~爆!
2、楊表叔對世民寶寶已經由喜歡上升至愛,這卻是連楊表叔自己都還不是很明白,最早明白的是魏忠這樣心思靈活細密的閹人哦~~~
3、話說真實歷史裡,李淵在妻子竇氏死後向楊廣進貢了駿馬鷂鷹,不久果然就獲得升遷爲將軍的賞賜,爲此他還向兒子們嘆息說,如果偶早聽泥們老媽的勸告送了禮給皇帝,這個職位不早就拿到了嗎?這裡利用這段史實,卻是改成楊表叔是賞賜淵爸乖乖地把世民寶寶送進來給他、世民寶寶還贏了千牛衛大比試的頭名而給他加封將軍之職,是不是很巧妙呢?哇哈哈哈哈~~~連偶都要佩服偶自己改史不留痕跡的高超功夫哦~~~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