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令發出,戰船就以原先幾倍的速度破浪而出。
前方還在廝殺的陰兵,鬼魂完全沒有想到,殘破不堪的戰船會從自己背後碾壓而來,等他們發現戰船的陰影壓頂而至的時候,再想躲避已經晚了。
推開江水的船頭,頃刻之間就把糾纏在一起的鬼影給壓落水底,水鬼利爪抓向船底的聲音陣陣傳來之間,我再次喝道:“加速前進!”
戰船不斷加速之下,船身上下也發出了一陣陣的嘎嘎怪響。
戰船開始承受不住江水的阻力了。
這艘戰船,不是真正的鬼船。
鬼船,並是不說船上有鬼的意思,如果是那樣,除了有軍威護持的戰艦之外,稍具規模的船隻差不多都可以成爲鬼船了。
鬼船,是指在陰氣滋養之下,本身成爲鬼物,或者是即將成爲鬼物的沉船。
那種船隻,自然可以乘風破浪。
我腳下的這艘戰船,開船的是羣怨鬼,他們巴不得我死在,全力催動船隻,卻不用陰氣護船,戰船能堅持多久?
我卻並不在乎這些,從我發現戰船,站在船尾跟趙壯說話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自己腳下踩着一羣被封禁的冤魂。
那個時候,我故意告訴趙壯“他上當了”,就是想試試腳下冤魂來自何處?
我也是從那個時候推斷出了,腳下的冤魂不是村裡的術士。
我敢把船交給他們,就是爲了讓船開得更快一點,只要戰船能到達我的預定地點,就算立刻散架,也無所謂了。
戰船飛速突進之間,船後白浪銜尾而起,船上疾風嘶嘯作響,我站在船頭上幾乎是難以睜眼,卻只能用手擋着江風,去觀察江面上的動靜。
戰船狂飆之下猶如利箭插-進了預定的水域,掀起了風浪,也打破了平靜。
我不等船身停穩就大聲喊道:“直行半里,立刻左轉,速度要快。”
趙壯幫我傳令之後,緊緊的握住了腰間捆綁鬼鼎的繩索——誰也不知道,這艘殘破的戰船能不能承受住急轉的力道,說不定一個轉彎之後,我們就得集體跳水逃生。
戰船推開波浪,破風先進時,我也聽見老曲喊道:“李先生,後面有魚,有魚追上來了。”
我挺起身形往後一看,一道長達數米的黑色魚脊已經露出水面,形同彎刀般的向船尾衝擊而來。被怪魚推開的浪花之間,隱隱還能看見兩隻暗黃色的直角。
那就是第二條龍魚?
我僅僅往後掃過一眼就再次喊道:“不管它,告訴鬼魂全速前進。”
老曲怒吼之下,戰船前衝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船板下面吱嘎聲響也越來越大。這條戰船就像是一匹已經透支了體力的老馬,雖然在主人瘋狂的鞭策之下,發力狂奔,但是隨時都有可能倒地暴斃。
我再次看向船頭之間,戰船卻在水中忽然急轉,潑水似得白浪在船身一側衝天而起時,甲板下面也傳來一聲像是船身撕裂般的巨響。
我雖然不知道,戰船什麼地方忽然開裂,卻能感覺到戰船已經變得岌岌可危。
急停的戰船好像是觸動了某種禁制,原本還算平靜的江面上驀然乍起的一道漩渦,像是在某種力量的推動下,向船頭逼迫而來。
與此同時,守在船尾的老曲也急聲喊道:“那魚要撞過來了。”
我轉身喊道:“趙壯,你來指揮。按照魚簍村七棵樹之間的距離繼續航行,別管前面發生什麼一律衝過去。”
我與趙壯迅速調換了一個方位之後,伸手抓起了盛放龍魚屍體的水缸,快步走向了船尾。
此時,從水裡浮起的魚鰭也變得越發清晰,那條魚大半脊背都已經露出了水面,就像老劉頭說的那樣,那是一條沒有鱗片的黑魚。
我把水缸放在船尾擡手往缸上連拍了三掌,龍魚氣息順着水缸裂口飄散而出時,水底怪魚像是發瘋一樣往船上碰撞了過來。
我眼看着怪魚的兩隻直角快要接近船身時,我身側忽然寒芒乍起——標槍化成的冷光從我身邊穿行而過,猶如霹靂直擊怪魚兩角之間。
出手的人是老劉頭!
魚簍村裡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條魚。
一聲像是金屬碰撞的巨響之後,超過三米長短的怪魚破浪而出,豎立入空的怪魚終於露出了它的全面。
那分明是一條長了角的黑魚,而且它也不是沒有魚鱗,當它將魚腹對準船身時,腹之下像蛇一樣的橫鱗清晰入目。
怪魚入空並不是在標槍的重擊之下吃痛躍水,而是要從上面砸向戰船,讓我們在一擊當中船毀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