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一走到車子旁邊,李梅右掌按壓着咚咚跳動的胸口,緊張地說:怎麼樣,二娃?
我用手指刮掉了額頭上的冷汗,狠狠摔在地上,說:這幫狗崽子一共有二十四個,一個甲的建制,果然是地心鬼窟那頭領鬼豢養的,專門殺害附近的孕婦,由一個老頭盜取胎屍送到這裡,由地心鬼窟那頭領鬼攝取胎兒魂魄,發展成鬼嬰。它們近期在彭州殺了六名孕婦,胎兒的肉身和魂魄都帶到這裡來了,等待頭領鬼蒲元大仙來馴化。
李梅說:你將它們都誅殺了?
我說:誅殺它們?說得容易,我都差點沒脫得了身。一是這裡的小鬼只認地心鬼窟的鬼王和無鼻鬼,我和無鼻鬼長得相距十萬八千里,至少比它帥一萬倍。就因爲長得太帥了,險些被小鬼頭目小胖墩識破,我好說歹說,還搭上二十四顆壯鬼大力丸,才讓它半信半疑。二是受過專門的軍事訓練,比我們偵緝隊的強多了,組織紀律性很強,一旦動手,它們將集體圍攻我。三是這些小鬼怨氣極深,力大如牛,領頭那小胖墩用手臂給我大腿打了一下,現在都還在痛。
李梅說:未必我們就這樣回去交差,你至少要制止即將發生的殺戮,纔對得起你的端公職業道德。
我說:師傅教誨得非常正確。我沒有空着手回來,收了一隻小鬼,是這裡的二號人物,就裝在“收鬼袋”裡的。同時,我還在存放胎屍的周圍也布了陣,它們一時半會出不來,不用擔心這它們在這一作惡了。
李梅一邊微微點頭,一邊說:二娃,現在怎麼做?
我說:師傅,我們要分四步走。
李梅說:你一步一步講。
我說:一是頭領鬼在這裡物色了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老頭,鬼嬰殺死孕婦和胎兒後,他負責盜取胎兒屍體,送到這裡,用玻璃瓶裝好,用福爾馬林消毒水浸泡。我們要迅速通報地區偵緝處,指令彭州警方摸排轄區孕婦非正常死亡情況,查勘死亡孕婦的墳墓是否被掘、胎兒是否被盜。同時,查找這個老頭,至少他涉嫌盜竊、侮辱屍體罪。
李梅說:這一步正確。
我說:二是我懷疑地心鬼窟的頭領鬼是向掌官藉助鬼皮易容術僞裝的,因爲我在地心鬼窟看到它那眼光時,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狄貴、狄富說它們的師傅經常到魯王府陰兵營一帶活動,一般的人和鬼怪是到不了魯王府陰兵營這種軍事重地的。我懷疑宋孤婆這**沒有給我講實話,她說向掌官百般糾纏她,她都沒有將鬼皮易容術傳授給他,我估計宋孤婆十有八九早就將鬼皮易容術傳授給向掌官了。
李梅說:宋孤婆精靈得很,上次審訊時,我就回憶她沒有徹底交代,但我不動端公技藝和巫術,說不清楚她在鬼皮易容術上哪些情節沒有交代。我們回去後立即提升宋孤婆,必須將她涉嫌的犯罪挖幹擠盡。
我說:三是我必須到魯王府去確認一下向掌官是否天天在那裡上班,如它經常外出,這頭領鬼極有可能就是他。或者看起來他人在魯王府上班,卻不接見下屬,說明他煉製了一張自己的皮,讓替身穿上鬼皮座在辦公室糊弄下屬。
李梅說:二娃,這一點我看有點玄乎,要仔細斟酌一下,在請示孫副局長。
我說:四是我要想法用鬼皮易容術僞裝成老樹鬼、狄富和狄貴,到石雞山、鳳池山、四角山收服那幫狗崽子。不化妝這幫狗崽子肯定不相信我,剛纔要是被那胖墩識破,我可能不是它們的對手,早被打得鼻青臉腫了。
李梅說:我看,我提個建議,我們當務之急是趕回大隊,提審宋孤婆,既要查清她的罪惡,又要想法從她那裡學會鬼皮易容術,對你今後的工作幫助大得很。
我這師傅太瞭解我了,上次審問宋孤婆時,她主動提出將鬼皮易容術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捐獻個祖國,以便立功贖罪,我就想學到手,當即同意了李梅的建議。
我們連夜趕回大隊,已是凌晨時分,給孫副局長和羅隊長彙報後,他們說偵緝處正在秘密協調相關區縣的警方,查找掘墳盜屍的人,同意我立即趕赴看守所提審宋孤婆,然後分赴各區縣。
我讓看守所長給宋孤婆換到禁閉室,給她銬在審訊椅上,我當着她在禁閉室的四周牆壁和天花板、地板都貼上“鎮鬼符”。
宋孤婆看到這天字號鎮鬼氣勢,當即吸了一口涼氣,但馬上又鎮靜下來,露出狐媚的眼光,扭動着水蛇腰,嗲聲嗲氣地說:帥哥小弟,偵緝大人,我這又是犯了哪一條,還大刑伺候?
我點着她鼻子呵斥:用大刑的時候還沒有到!
宋孤婆又嗲聲嗲氣地說:小兄弟,我的罪惡都全部如實交代了,還將全球獨家的鬼皮易容術獻給了國家,傳授於你,雖然不敢以師傅自居,也算有點苦勞吧。
我咬牙切齒地說:我們今天就談談鬼皮易容術的事情,其他事情你不要提半個字。老實交代,假宋鶴泥的鬼皮是誰煉製的?
宋孤婆點着頭說:是我親自煉製的。
我問:誰叫你煉製的?
宋孤婆說:向掌官找了一個和宋鶴泥身材相近的鬼,叫我比照宋鶴泥煉製的。
我猛地在桌子上擊了一掌,說:你是怎樣傳授向掌官鬼皮易容術的?
宋孤婆嚇得猛地顫抖一下,哭喪着說:偵緝大人,我的親兄弟,你可冤枉死我了,向掌官多次糾纏我,還重金求購,要我教他鬼皮易容術,我都沒有傳授。目前爲止,我家祖傳的鬼皮易容術只傳授給你一個人,你是我宋家獨門技藝的唯一傳人。
我說:宋孤婆,要不要我將那個看起來八九百歲、一頭長髮,滿臉橫肉,絡腮鬍子,滿身清布衣服的腰間紮了一條紅布帶,青筋暴突的額頭上捆了一圈紅布條,感覺是山大王和土匪頭子那個老鬼捆來放在你面前?
如果宋孤婆傳授鬼皮易容術給向掌官,一定要協助向掌官制作鬼皮,向掌官這一面鬼皮如果它們一起製作過,宋孤婆一定有所反應。
宋孤婆聽到我說起頭領鬼的特徵,身體立即顫抖了一下。我知道她一定和向掌官一起煉製了這張鬼皮,對這張鬼皮印象特別深刻,一定傳授了向掌官鬼皮易容術。
宋孤婆開始沉默,轉而嚶嚶哭泣,最後放聲大哭。
真情地嚎啕大哭之要徹底交代,這是審訊的規律。
果不其然,宋孤婆悲痛欲絕地哭了幾分鐘後,逐漸變成抽泣,最後說:對不起,偵緝兄弟,我欺騙了你,我確實將十二種鬼皮易容術全部傳授給向掌官了,你剛纔說的只是其中一張。不過,我也將十二種鬼皮易容術全部傳授給你的。
按照審訊計劃,我就是要將宋孤婆的話題引到這裡來。
我說:爲了檢驗你的立功表現是否真實,我要看你現場煉製鬼皮。
宋孤婆點了點頭,說:偵緝兄弟,我願意繼續立功,但我沒有符咒,怎麼煉製呢?
我說:你不是傳授給我十二種符咒嗎?我念咒,你制皮。如果你交出來的是假符咒,這鬼皮就煉不起,你就是欺騙政府,罪加一等。
宋孤婆說:到哪裡去找模特鬼呢?
我將六號鬼狄貴鬼抓出來,問:願意立功保命嗎?
狄貴不停地點頭,不停地說:願意,願意。
我說:借你鬼皮一用。
狄貴立即瞪大眼睛、張圓嘴巴,驚得目瞪口呆。
我拍着他肩膀說:不用緊張,剝你的皮子前我要給你注射麻醉藥,一點都不痛。鬼皮剝下以後,我馬上給你服用獨門秘丸,三、兩個時辰後,鬼皮就會慢慢長起來,一切又如原樣。怎麼樣?耿直點說一句。
狄貴說:只要大師留我鬼命,一切聽大師安排。
李梅給狄貴的脊柱注射了加了符咒的麻醉藥,狄貴慢慢昏倒在地上。我用針頭點刺狄貴的人中、腹部、背部,絲毫沒有反應。
我將宋孤婆從審訊椅裡放出來,將解剖刀丟給她,說:動手吧,立功機會就在眼前。
我念起咒語,宋孤婆操刀在手,劃開狄貴的頭頂,她像剝柚子一樣,將狄貴的鬼皮從上往下撕開,一灘鬼血滴落在地後,不到二十分鐘就將狄貴的鬼皮完整地剝了下來。狄貴像一支剝了皮的死羊,一動不動地睡在地上。
我說:開始煉製!
我念動咒語,宋孤婆將狄貴的鬼皮用我帶去的桃木條撐成一個“大”字型,點燃符紙,像烤羊一樣轟烤。不久,宋孤婆收起鬼皮,整齊地疊了三十六層,用我帶去的桃木槌輕輕揉打。然後,宋孤婆用炭火熨斗將鬼皮燙平。大約一個小時後,狄貴的鬼皮就像一件披風一樣呈現在我的眼前,摸着非常柔軟,穿在身上剛好合身,一個活脫脫狄貴出現在禁閉室。
剛煉好鬼皮,狄貴開始**,我立即給它灌服了七顆壯鬼大力丸,他慢慢停止**。兩個時辰後,它的鬼皮開始從頭頂、手指、腳趾向胸部慢慢生長,十幾分鍾就完好如初,急忙跪謝我不殺之恩。
我對宋孤婆說:我暫時相信你交出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是真的,待我獨自煉製成功後,陳情陰陽二界,算你重大立功。
走出看守所之後,我回到辦公室,如法炮製了無鼻鬼和狄富的鬼皮,還詳細向它們問清了被我用“陰彈子”誅滅那老樹鬼的體態特徵,待抓到一個類似鬼怪時,再煉製它的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