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所長這些“笑面虎”領導,在關照我的歡歌笑語聲中,將我這隻箭搭在了弦上,拉滿了弓。爲了按期轉正,爲了不被取消偵緝隊員錄用資格,爲了不會老家種田,他們不拉弓我也要主動激發,也要加足馬力朝前衝。鬼一般不敢在白天活動,那麼劉玉嬌白天比較清醒,我就要趁白天取得她人的愛,夜間取得附在她身上鬼的愛,兩者都成功以後再刺探情報信息。
次日上午,所長說劉玉嬌在辦公室上班,在他的安排下,我買了一大束紅玫瑰,騎着偵緝所的三輪摩托車,器宇軒昂地來到前地煤礦財務室。煤礦工人還沒有人使用過這種求婚方式,也很少有人見過,但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特別是一表人才、大名鼎鼎的耕偵緝向煤礦老闆的掌上明珠求婚,都像看西洋鏡一樣圍過來。一時間,喝彩聲、口哨聲、鼓掌聲從樓上傳到樓下,從井外傳到井內。劉玉嬌雖然有思想準備,但沒有想到我來的這麼快速,來得這麼突然,來得這麼大膽,本來就紅彤彤的臉蛋一下紅到了脖子,撅着櫻桃小嘴,抖着渾圓、翹翹的屁股、修長的大腿,氣嘟嘟地說:哥哥壞死了,送什麼花嘛,人家都笑死我了。
在衆人的見證下,劉玉嬌話是這麼說,手還是飛快地接過了玫瑰花,放在辦公桌中央。
此後一連三天,我要麼上午、要麼下午到劉玉嬌辦公室;要麼帶一束鮮花,要麼帶一點水果、糖果;要麼給她遞上一封情書,要麼給她朗誦一首情詩。劉玉嬌一會像一隻快樂的小兔子一樣,一會像一個清純的小姑娘一樣,高興地跑來跑去。
我給羅所長彙報劉玉嬌的表現,他奸笑着說:耕二娃,我看你龜兒有泡妞的天賦,才四天就讓人家上套了,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你了。從明天開始,你要故意拖到天黑纔去接她,找藉口從煤礦步行回鎮上,找藉口與她在偏僻地方相處,查看他身上附的什麼鬼,取得附在她身上鬼的信任。
看着劉玉嬌幸福的小樣,我真不忍心繼續欺騙她,我真想收服附在她身上的鬼,讓她做一個正常的女孩。但是,端公的使命、偵緝隊員的職責驅使我必須將“美男計”演好、演到底、演到極致,必須從劉玉嬌和附在她身上的鬼口中套取我需要的情報。
第四日下午,我買來兩瓶非常可樂,一瓶混入“敗毒散”,供自己服用,可以阻止一切邪毒特別是屍毒侵入我體內。再念起“迷魂咒”,點燃“迷魂符”,將符灰混入另外一瓶,供劉玉嬌使用。然後,我放下除了混有“迷魂符”的可樂以外的一切法器,磨磨蹭蹭走向前地煤礦,六點過點才我氣喘吁吁地跑到劉玉嬌辦公室,一進屋我就打開加“敗毒散”那瓶可樂,一口氣喝了大半,然後雙手拿着另外一瓶可樂,行了個“抱拳禮”,說:小姐,我檢討,今天單位用車,我步行來的,遲到了,還望小姐恕罪。
劉玉嬌一邊接過可樂,一邊故作生氣地說:一瓶可樂就檢討了,也太貶損本小姐身價了,你怎麼來的怎麼回去。
我故作不懂,問:小姐,你讓本公子又走回去。
劉玉嬌說:就罰你走回去。
我問:那你呢?
劉玉嬌說:本小姐也走回去。
我撒嬌說:本公子能否和你一起走?
劉玉嬌瞪了我一眼,嘟起小嘴說:煩,各走各。
那些年農村鄉鎮談戀愛不進舞廳、咖啡廳,大多是夜間在公路上、鄉間小道上步行。我們心照不宣地在辦公室故意磨蹭一陣,已是晚七點過,天已全黑,劉玉嬌拿來兩根手電,說用來走路照明。端公查看人身上附的鬼怪,主要是查看其面部變化,如果用手電照射其面部,一定有故意的嫌疑,可能引起鬼怪懷疑。我提議我從來沒有使用過礦燈,讓我過一把礦工癮,因爲礦燈戴在頭上,隨便一偏頭就照在臉上,不可能引起鬼怪懷疑。劉玉嬌不知是計,拿來一盞嶄新的礦燈,我戴在頭上,擺了一個衝鋒姿勢,唱起了“咱們工人有力量……”,
劉玉嬌被逗得開懷大笑,拉着我說:我的公子哥,不要笑死本小姐了,走吧。
我舉起可樂,說:爲了我們的旅途快樂,乾杯。
劉玉嬌非常高興,喝了一大半。
出廠區不幾分鐘,就進入了夜幕中,但藉助月光可以看清路面,我們不想被打擾,都關了礦燈光走。劉玉嬌挽住我的胳膊,那股熟悉的髮香味、體香味又侵入我的心脾,但沒有聞到那股腐屍味道。
走着走着,我指着兩邊巍峨的山峰,問:嬌嬌,你覺得那些山峰像什麼?
劉玉嬌說:有的像小貓,有的像小狗。
我說:我覺得它們像我們一樣偎依的情侶。
頓時,我感覺劉玉嬌把我胳膊抱得更緊了。
我指着身邊嘩嘩流淌的小河,問:嬌嬌,你覺得流淌的河水在說什麼?
劉玉嬌說:它們說其實不想走、其實還想留。
我說:它們還在說我愛你,愛你一萬年,我愛你,愛你一輩子……
頓時,我感覺劉玉嬌整個人都靠在了我身上。但是,我還是沒有聞到那股我希望聞到的腐屍味道。我估計這隻女鬼上次在荒溪河灘被“捆鬼繩”的法力嚇住了,輕易不敢附體,我可以趁機從劉玉嬌口中套取情報。
我將劉玉嬌摟得更緊,說:嬌嬌,你在煤礦工作真幸福,待遇又好,工作又輕鬆,我真想辭職了到你們煤礦上班,這樣就那個天天和你在一起,死了都值。
劉玉嬌用食指壓住我的嘴,我趁機吮吸她的玉指,她說:你到我們煤礦來做什麼,我家只是個小股東。
我趁熱打鐵追問:哪個是大股東?
劉玉嬌好像警覺了什麼,欲言又止,我急忙將他摟得更緊,她好像感動了,說:向掌官纔是真正的老闆,我家只有20%的股份。哥哥,你千萬不要給別人說。
我說:嬌嬌,這些秘密你也不要給別人說,畢竟向掌官和你爸爸是好朋友。
劉玉嬌說:這些秘密只有我爸、我媽和我知道,我經常提心吊膽,煤礦的賬務往來全部是我經手的,這幾年向掌官分紅就有三千多萬。
我說:分紅是企業正常的工作,有什麼值得提心吊膽的,人要活得開心。
說完,我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劉玉嬌說:分紅是正常的事情。但是,當初煤礦改制時,向掌官還在這裡當官,沒有下海,僅煤礦的機械設備作廢鐵也要賣五百多萬,算上煤炭至少要值千多萬,向掌官一手操作,讓我爸爸中標,僅僅用一百二十萬元就買下來了,萬一哪天東窗事發,向掌官和我爸不就要坐牢嗎?我也可能要坐牢。
我感覺劉玉嬌說這話時微微發抖,急忙將外衣脫來披在劉玉嬌身上,說:這事天知、地知、你知、你爸知、你媽知,你們不說,誰知道,不要怕。
劉玉嬌說:我作爲出納,把這些賬目記得清清楚楚。當初雖然是我爸爸買的煤礦,其實是向掌官買的,爸爸只是一個外殼、一個道具。向掌官以我爸的名義取得煤礦所有權後,送了10%的股份給我爸,又讓爸全權管理,作10%的股份,這些都寫了協議的,還藏在我爸臥室保險櫃中的。
我從劉玉嬌口中已經得到我希望得到的線索,摟着瑟瑟發抖的劉玉嬌,我彷彿看到她在監獄中呼喚,耕哥哥救我,耕哥哥救我……又彷彿看到劉國凡被警車拉走,劉玉嬌拖着嬌小的身子,披頭散髮、聲嘶力竭地呼喊:爸爸、爸爸……
我感到我的“美男計”十分卑鄙、殘忍,甚至有了放棄的念頭。但是,想着自己的使命,又堅定了迷惑劉玉嬌的信心,突然又感覺自己很殘忍,突然又堅定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