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走出病房,幾位領導急忙圍過來,異口同聲地問:看出什麼端倪沒有?
我說:他們的三魂七魄都被一根帶有符咒的鐵鏈穿過琵琶骨捆在一起,這應該是一種攝魂大法。不管嫌疑人是功力不夠,還是畏懼陰陽二界律令,好在這人沒有把他們的魂魄牽走,暫時只是讓他們的魂魄與肉身分離,不然同志們早就光榮了。
江處長說:有什麼救濟途徑嗎?
我說:這種手法我壓根就沒有聽說過,攝魂大法僅僅是我個人的推斷,我試圖用端門“魂魄歸位”符咒讓他們的魂魄歸位。但是,剛開始念魂魄歸位咒語,或者剛開始燃魂魄歸位符紙,他們的肉身就呼吸急促、痛苦萬分,魂魄就要離開病房,一旦它們的三魂七魄全部離開肉體九丈九尺九寸,肉身必死無疑,充分說明外界有一種力量在千方百計爭搶他們的魂魄,甚至要置他們於死地。我已經在病房上下左右前後六面都布了“鎮鬼符”,在門窗上加布了“鎮鬼符”,他們的魂魄被限制在病房之內,不能被他人爭搶出去,自己也不能走出去,想來牽走它們魂魄的鬼怪也不能進來。只要醫生定時給他們補充能量,他們暫時就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不能甦醒過來。
孫副局長問:你師傅有辦法沒有?
我說:師傅如果有辦法,早就在你找他時就指點出路了,現在只有靠我們自力更生了。我想去勘察兩個現場,看能否發現什麼端倪。
江處長當即帶着我們一幫人趕往就近的酉州石雞山黑木崖。遠遠望去,石雞山確實長得像一支雄壯威武的大公雞,正在引吭高歌、唱白天下。
在石雞山中一個“X”字形路口,一仞大約五、六百米長,七、八百米高的懸崖矗立在路口。懸崖上寸草不生,像許許多多才挖出來的陳年棺材木,黑黢黢地、像積木一樣堆積在一起。懸崖上的一些山洞、石縫中有三十多口懸棺;有的懸棺是在懸崖上開鑿的幾個碗口大小的孔,在孔裡插上幾根木棒,將棺材擱在木棒上,讓人隨時感覺到裡面會蹦出一具殭屍來。
冉隊長遠遠地給我們指認了四十八具胎屍的存放位置,正在懸棺較多的懸崖上底下。還沒有走到現場,我就聞到一股比較濃烈的酒味,既不是苞谷酒,也不是高粱酒,反正我沒有喝過那種酒,馬隊長說浸泡胎屍的白酒已經化驗了,是他們當地出產的苦蕎酒。
走到現場,那裡有很多上百年的墳狀石頭堆,雖然石頭堆上早已長滿了荊棘,但還是能夠看出是上了年歲的墳墓。
馬隊長說,六位偵緝隊員當時埋伏在土罈子的左邊、右邊和前面,距離胎屍三、四百米左右,掘墳盜屍人一旦送胎屍進入包圍圈,絕對插翅難逃,誰知掘墳盜屍人竟然把蹲守人員弄昏死在這裡。他們接到報告後,立即聯繫120將偵緝隊員送回縣醫院搶救,勘察現場、固定證據後,將四十八個罈子連同胎屍、白酒一併運回縣殯儀館保存待查。
馬隊長當時沒有和我一起去醫院,不知道偵緝隊員被攝魂的事,疑惑地自言自語:你說是毆打致昏,偵緝隊員身上一點也看不出傷痕,況且一個人武功再高,也不至於同時將六位分散在不同地方的偵緝隊員打昏。你說是投毒,地區醫院和地區偵緝處的專家在六位偵緝兄弟身上都沒有檢測出毒藥。怪哉,怪哉。
我站在黑木崖下瞭望,兩條山路在黑木崖前交匯後,又分成兩條山路向深山之中延伸,除了黑木崖是一仞絕壁以外,“X”字形的其他三個路口都是一個圓形山包。從陰陽角度而言,四個來向的陰氣、靈氣彙集於此,又因黑木崖在形狀、氣勢上高於其他三個山包,陰氣、靈氣都會彙集於此,黑木崖下確實是喪葬的吉穴。但是,就因爲此地是陰氣彙集之地,也是養屍人理想的養屍場所。
從地形上我實在看不出這裡有什麼鬼局,實在看不出這裡和攝魂大法有什麼關聯。
馬隊長說:這裡遍地荊棘、荒草,我們當時沒有提取到足跡,就連盛裝胎屍的罈子上也沒有提取到指紋。
我問:你帶現場勘查照片沒有?
馬隊長立即拿出一摞現場勘查照片,我仔細一看,盛裝胎屍的罈子都是五個較小的圍着一個較大的,只是剩下的三個罈子還沒有形成這一格局。
我急忙問:有秀洲四角山斷腸谷的現場勘查照片沒有?
江處長急忙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大摞四角山斷腸谷的現場勘查照片。斷腸谷地處一個幽深的峽谷之中,一條小河緩緩向下從谷底穿過,在胎屍豢養地前面幾百米處,流入一個天坑。從地形上看,這既是一個明顯的極陰之地,也是一個極爲理想的養屍之地。
斷腸谷豢養胎屍的地方也是在一個懸崖之下,懸崖上有二十多座懸棺。在小河左岸的懸崖下,四十八具胎屍用土罈子盛裝後堆放着,也是五個較小的圍着一個較大的。
江處長說:斷腸谷胎屍是用當地的高粱酒浸泡的。
我問:領導們,偵緝隊員昏迷的具體時間確定沒有?
江處長說:他們兩天前的下午五點鐘統一從局裡化妝成當地老百姓,到黑木崖和斷腸谷去蹲守,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五點種還沒有音訊,局裡感覺不對勁,幾乎同時派員到現場查看,發現大家都在草叢中呼呼大睡,怎麼也搖不醒、喊不醒,立即通知120到現場急救。也就是說,他們昏迷的時間可以界定在兩天前的傍晚七點到一天前的下午七點。還好,十三個偵緝隊員一個不少地找回來了。二娃,病情你也查了,現場你也看了,有什麼意見?
黑木崖、斷腸谷、川河蓋像走馬燈一樣在我腦海中旋轉,我不由自主地在墳堆邊自言自語:
從地形來看,胎屍都豢養在極陰之地,都在懸崖之下,都是在懸棺之下;
從盛裝胎屍的容器來看,都是當地村民常用的土罈子;
從浸泡胎屍的物質來看,都是當地自產的白酒;
從罈子擺放形式來看,都是五個小的圍着一個大的。
從作案時間來看,都集中在兩天前的晚上七點過至一天前的晚上七點這二十四個時辰之間。
以上種種,充分說明黑木崖、斷腸谷和川河蓋的掘墳盜屍人至少出自同一門派,甚至同一師門。
江處長說:二娃,你已經從端公的角度看了現場,剛纔又作了周密分析,你敢不敢肯定三地的掘墳盜屍人是同一人?
我說:這三地的鬼嬰都是向掌官豢養的,都物色了掘墳盜屍人。從三地的作案手法、現場情況來看,我也有三地的掘墳盜屍人是同一人的想法。但是,我們的偵緝人員在黑木崖和斷腸谷幾乎是同時昏死的,兩地相距六十多公里,並且還是山路。要運送胎屍和罈子到現場,必須依靠人,鬼怪是沒有這個能力的。未必這個嫌疑人會分身術,或者會騰雲駕霧之術?
幾個領導都喃喃自語,說三案嫌疑人是同一人,或者不是,既說得過去,又說不過去。
江處長說:二娃,你不是說偵緝隊員被攝魂了嗎?你看是向掌官直接運用了攝魂術,還是掘墳盜屍人運用了攝魂術?
我說:偵緝隊員昏死的時間,只能界定在兩天前的七點至一天前的七點這二十四個時辰之間。兩天前的七點之後,正是向掌官被打下地心鬼河的時候,直到他逃進密道這段時間,他忙於逃命和戰鬥,沒有時間向兩個掘墳盜屍人傳送符咒。他逃進密道之後,有比較充足的時間和精力向掘墳盜屍人傳送符咒,倒是可能遙控攝魂。
許華二說:老闆,向掌官向掘墳盜屍人傳送符咒或者直接攝魂需要燃符嗎?
我說:據我對他法術的瞭解,按照他目前的水平,目前不能只憑咒語,必須輔以符紙。
說到此處,我真想猛抽自己幾個耳光,我跌進地心鬼河後,符紙早就成了一坨漿糊,向掌官不也一樣嗎?同時,向掌官還被我的天火燒得赤身裸體,陰毛、頭髮、眉毛、腋毛都燒盡了,身上哪裡還有符紙?再說,地心鬼河與地面的厚度有幾公里,我的符咒信號都沒有傳出去,它的符咒就能傳出去?也就是說,向掌官在地心鬼河是不可能向外面發送符咒的。
所以,讓偵緝隊員昏死的,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向掌官提前布好了攝魂局,偵緝隊員一進去就會因魂魄被攝而昏死;二是向掌官分別再黑木崖和斷腸穀物色了一個掘墳盜屍人,傳授了掘墳盜屍人攝魂術,或者掘墳盜屍人本身就會攝魂術,掘墳盜屍人在現場布了攝魂局,同時啓動,同時攝走了偵緝兄弟的魂魄。
江處長問:憑偵緝人員的直覺,你覺得向掌官和掘墳盜屍人誰的可能性大一些?
我答非所問地說:向掌官逃往地心,憑人的力量抓捕它比登天很難。相比之下,查找掘墳盜屍人這個人相對要簡單一些。
江處長說:那我們就集中優勢兵力抓捕掘墳盜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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