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趙大、趙二、趙三返回賓館,在羅所長眼睛裡塗上“天眼液”,把趙大、趙二、趙三介紹給他,向他彙報劉東馬、劉東狗被人豢養、指使,我們準備合成作戰的情況。羅所長第一次見到另一個世界的同行,非常高興,立即請大家入座,開始研究如何緝捕劉東馬、劉東狗。
沒有到陰界報道的鬼最大可能的棲身之處就在其墳墓之內和絕命之地,如果有人豢養,要看主人將它們豢養在什麼地方。羅所長認識劉東馬、劉東狗,知道他們發生礦難的情況和墳墓所在地,我們決定連夜趕回荒溪,秘捕劉東馬、劉東狗。
羅所長帶着我們趕到劉東馬、劉東狗的墳墓處,藉着慘淡的月光,十多米以外就看到兩座並列相距三、四米遠的墳墓,墳前零星飄散着花圈經風吹日曬後留下的白紙花、紅繡球,在月色下泛着慘淡的白光。墳上的黃土已經長出高高的荒草,一對野兔在墳上的荒草中棲身,被我們驚擾後,“嗖、嗖”地向四面八方竄了出去,驚得樹上一個“夜貓子”“咕咕”地驚叫着飛進夜幕中。我們兩人三鬼分別向兩座墳墓合圍過去,走進一看,這裡很久沒有人來祭奠過了,很少有鬼魂來往過,說明劉東馬、劉東狗棲身在富民煤礦的可能性較大。
羅所長急忙招呼我們趕往富民煤礦,我和趙大同時說:慢。
羅所長一臉疑惑地看着我們。
我說:鬼魂不管棲身在墳墓以外的任何地方,它的根都在墳墓之中,相當於人間所說的“落葉歸根”,如果將它的“根”鎖住,我們到其他地方去抓捕它就會事半功倍。
我在旁邊砍下幾根樹枝,削成九根一、二十公分左右長的木棍,在兩座墳墓之間的空地和兩座墳墓的旁邊的空地上,按照墳頭(鬼腳)、墳腰(鬼腰)、墳尾(鬼頭)的間距,各插了三根,還在兩座墳頭上各插了一面小白旗。再拿出六根墨斗線,一段拴在兩座墳墓中間的木棍上。
我給羅所長解釋說:所長,我們今晚的抓捕行動要分兩組進行,一組在這裡蹲守,建議由趙二、趙三在此守候,如果劉東馬、劉東狗潛回墳墓,則伺機抓捕。如果劉東馬、劉東狗兩弟兄今晚不回來,則注意觀察墳頭上的白旗,白旗急劇晃動,說明我們正在追捕,要迅速將墨斗線從兩座墳墓中間沿着墳頭、墳腰、墳尾部位搭過去,拴在墳墓另外一邊的木棍上,這相當於將人放在手術牀上,在腳部、腰部、喉嚨部捆上三條約束帶,你縱有萬般本事也不能掙脫。另外一組由你帶我和趙處長到富民煤礦抓捕,因爲你知道該煤礦的位置、認識劉東馬、劉東狗。
羅所長和趙大都同意我的提議,留下趙二、趙三蹲守,然後直奔富民煤礦。
富民煤礦位於荒溪峽谷中,因爲被關閉了兩年多,進礦道路沒有維護,被山水衝得坑坑窪窪,警車走了二十多分鐘後,道路被塌方阻斷,我們只好下車步行。又走了十多分鐘,就進入富民煤礦,沿途都是破敗不堪的工棚、大堆小堆的煤矸石,足見當年生意的火爆。公路的盡頭是一塊兩平方公里左右的堆煤場,停着一輛“五羊”125型摩托車。
這半夜三更的荒山野嶺怎麼又摩托車?我急忙查看車子,發現發動機還是熱的,說明騎車人停車不久。這人深更半夜到這荒山野嶺來,一定不是善類,羅所長招呼大家小心觀察。我們從堆煤場往山坡上走了兩百多米,就到了礦井口。剛跨上礦井所在的平臺,就看見井口有微弱的火光,一個黑影蹲在地上,不斷朝火光中添加紙張一類的物品,感覺在祭祀。我向羅所長做了一個扒槍的手勢,羅所長掏出手槍,與我和趙大悄悄合圍過去。走進之後,我發現這是一箇中年男人在向火堆裡添加祭祀用的黃紙,旁邊還點了三炷香,口中唸唸有詞,大概意思是說你們趕快跑,跑遠點,永遠不要回來。
他正在向潛伏在這裡的鬼通風報信,指使它們迅速離開此地,極有可能在給劉東馬、劉東狗報信。
羅所長大喝一聲:不許動!
燒紙的人大吃一驚,丟下手中的黃紙,站起來轉身就跑,剛邁出兩步,被我一個“掃堂腿”絆倒在地,馬上一個跪壓,將其雙手反擰到後背。羅所長打開手電,照住其面部,原來是荒溪鎮政府的炊事員徐萬福。
羅所長咬牙切齒地問:半夜三更在這裡裝什麼神、弄什麼鬼?
徐萬福半夜三更在死了很多人的荒山野嶺就很害怕,又被剛纔的一聲大喝嚇破了膽,再被打了個“狗啃屎”,立即開始求饒:所長,我沒有裝神弄鬼,我是奉向掌官之命來祭奠幾個死去的礦工。
我問:哪有祭奠亡魂喊人家跑的?老實交代,向掌官叫你做什麼?
徐萬福說:叫我在這裡燒幾張紙,叫他們立即遠走他鄉。
我問:叫誰立即遠走他鄉?
徐萬福說:向掌官叫我燒紙時這麼說,沒有說給誰燒的。
我問:紙呢?
徐萬福說:那裡還有幾張沒有燒完。
我撿起火堆旁邊的紙,一摞祭祀用的黃紙裡面夾有一張巫公用的符,這張符雖然我不能全部認識,但和端門的“送鬼符”差不多,一次用一張,意思是讓某個鬼接到指令後迅速離開此地。我明白向掌官在命令劉東馬、劉東狗趕快逃跑,躲開我和陰界的抓捕。好在我們來得非常及時,徐萬福還沒有燒這張符,不然令劉東馬、劉東狗不知又要跑到哪個天涯海角去,我們的證據就要斷鏈,就不能按時完成宋局長交辦的任務。
我問:你爲什麼要來通風報信?
徐萬福說:我本來害怕不想來,但向掌官說完成這趟任務後,他就給鎮政府的老大說,讓我當辦公室副主任,我五十歲了還沒有當過官,就鬼使神差地壯着膽子來了。
我估計向掌官爲了掩人耳目,不可能親自到礦井或墳墓給劉東馬、劉東狗送錢、傳令,一定要安排一個心腹來辦理,徐萬福半夜三更能夠輕車熟路來到這裡,我斷定他不止這一次奉向掌官之命,肯定以前還有類似情況。
我問:徐萬福,放你八輩子祖宗的屁,你來燒一次紙向掌官就去幫你安個官,你把我們的官當蘿蔔白菜了?我們也不爲難你,老實交代,什麼時候開始來這裡燒紙的?
徐萬福戰戰兢兢地說:我老實交代,我來了接近三年了,我一直想在政府某個一官半職,知道向掌官和我們老大關係好,就找到向掌官,他幫我解決到鎮政府當炊事員,但不時讓我到煤礦燒符紙,送祭品。後來我又想當個一官半職,又找到向掌官,他說還堅持到煤礦燒幾次符紙、送幾次祭品就給我解決。今天,他說讓我最後一次到煤礦燒符紙,回去之後立即提副主任。
我敲山震虎敲詐性地地問:你居然昧着良心指使鬼魂發起礦難?
徐萬福說:兄弟,我也是奉命辦事,那次向掌官叫我送錢時給劉東馬、劉東狗說製造“鬼瓦斯”礦難,我以爲是鬧着玩的,哪知第二天就發生了礦難,死了九個人,有一個還是我的遠房親戚。羅所長,耕警官,你們饒了我吧。
我看沒有其他審訊價值了,招呼趙大過來,指着我的腦袋,畫了一個“×”,趙大知道我的意思是叫他將徐萬福腦海中被我們抓獲、審訊這一段記憶抹掉。趙大對準徐萬福面部吹了一口氣,在其天靈蓋抓了一把,向我點了點頭,意思是事辦成了。趙大這一招在陽界叫“銷魂掌”,可以輕易消除人和鬼的某項記憶,屆時如果證據需要,又可以輕易恢復這段記憶。我將徐萬福背心一掌,向前一推,徐萬福闊步朝山下走去,哼着淫穢小調、滿懷信心地走下堆煤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