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楊晨聽到對方莫名其妙的回答,心頭疑惑,加上龍叔告誡之語,一時殺意大減,追問道:“你……還未死?難道被你佔有身體的少女還活着?”
“她……身體……死了,但是……靈識……還在……”
楊晨聞言大驚,他之前從典籍上得知,世間有不少靈獸爲了獲得非凡的修煉天賦,都會強行佔有無辜人類的身體,吞噬其靈識,雖然此法風險極大,稍有不慎便是魂飛魄滅的下場,但還是有不少心底邪惡的靈獸會去嘗試,但眼前這厄妖爲何說這少女靈識還在?
他見厄妖此時一副畏縮之態,似是懼怕自己,再加上對方形體嬌小,香氣襲人,一時防備之心盡去,便與對方結結巴巴地交談起來。
良久之後,楊晨才從其口中得知,原來這幻師林乃是龍雨之森中一處風水寶地,得天獨厚,靈力濃郁,所以自古其中便有不少奇花異草修煉成靈,但都是安於本分,自享這一方天地。
大約十數年前,有一附近人家的少女進山採藥,卻被一種迷幻毒蛇所咬,驚慌恐懼之下在龍雨之森中胡亂奔逃,加上腦中出現幻覺,竟無意中進入了這森林腹地——幻師林。
當時這風月厄妖尚且還是一年幼花靈,靈智初生,受這陽光雨露,和煦春風,只覺天地間盡是美妙溫和之事。
那少女神智迷失,再加奔波多時口乾舌燥,便跌倒在綠草鮮花之間,隨意抓過四周枝葉隨意咀嚼,厄妖見自己的兄弟姐妹被其蹂躪,心中氣憤,便運靈識來到其身邊欲教訓一番,不成想自己修爲甚弱,猝不及防之下竟也被少女囫圇抓起來吃進了肚子裡。
厄妖在其腹中大驚失色,急切尋找脫身之法,但是感應之下發現少女渾無靈力,心下稍定,生出頑皮之念,靈識順着其稚嫩的經脈進入丹田識海,欲佔取人類的身體玩上兩天。
當時少女中毒已深,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只有稍許神智殘存,厄妖靈識進入識海之後便與其共享一方天地,兩者竟然是奇蹟般的交談起來。
一個是花木成靈,神自天生,純淨無暇,一個是將死少女,婉轉悽切,苦痛萬分。
少女數日不食五穀,風吹日曬,幾近油盡燈枯,迴光返照之下其靈識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清靜空明,醒來之後她驚訝發現一直以爲是幻覺的那花妖原來是真實存在的,若是放在平時恐怕是嚇得花容失色,但是人之將亡,什麼都不害怕了,加上交談許久一人一靈之間生出了一絲淡淡的友誼。
少女正值豆蔻年華,求生慾望極強,不甘就此逝去,便央求厄妖佔其軀殼,代替她看盡這山川水月,春草夏花,厄妖知曉此乃有違天道之事,而且極其可能會引得神行俱滅,但是少女是它交的第一個人類朋友,卻是不過數日就將死去,它傷心之下忍痛答應。
就此它靈識佔居了少女的身體,又拼盡修爲保住了少女的一絲靈識共存,就此成了這幻師林中的風月厄妖,有了人類的天賦,於修靈一道突飛猛進,不過十年就成了三階靈獸,保這一方安寧。
楊晨聽罷嘆息不已,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一段悽慘無比的往事,當下爲自己剛纔涌起的殺意而感到愧疚,看這風月厄妖俏麗純淨,嬌柔深切,雖然由於是人靈合體而顯得有些妖異,但是渾然沒有一般靈獸的暴戾氣息。
他此時看清對方模樣,更覺羞愧,暗道:“是了,天下間佔靈奪舍的術法,都是兇險萬分,而且人類靈識相比於其它靈獸花木,尤其強大,就算以這厄妖此刻的修爲,也不一定就能成功,何況是以前……幸虧,幸虧龍叔之前提醒,不然差點犯下大錯!”
楊晨對這厄妖憐意大生,一時竟然不顧自己是前來獵妖的立場,心中思考如何能避過身後尾隨而至的其他人,他運靈感應,發現有一道強大氣息急速向幻師林飛來,當是獨孤平無疑。
“攜帶顯影蟲的侍衛應該馬上就來了,必須要在之前安頓好這風月厄妖,否則這裡發生的事情暴露在皇帝面前,就算是我怕是也保不住她。”
就在其猶豫之時,密林上空閃現數道身影,各執靈器,靈光閃耀之下,周圍奇花異木又是受到一頓摧殘,楊晨心下大急,趕緊讓風月厄妖伺機躲避,少女妖媚面容之上雖有疑惑之色,但是經過剛纔之事,已然對眼前這少年頗爲信任,同時她也感應到有數名人類的修靈強者到來,便對楊晨微笑示意,轉身沒入黑暗之中。
“咦,剛纔還感應到那妖獸的氣息,怎麼轉身又不見了?”獨孤平跳下飛行靈獸,手拿破軍斷空劍,黑色劍芒在這陰暗幻境中也是閃爍其華,他整理一下衣衫,便詫異道。
“應該是察覺到我們的到來,所以先行逃走了。”身後另外一青年答道。
獨孤平聞言略有不悅,平日在臨淵城中人人見其都是畢恭畢敬,即使是到了出雲都城,那也是前簇後擁,恭敬諂媚之言充斥於耳,眼前這人竟是淡定從容,帶着幾分傲氣,心下頓生不滿。
“旭輝城的陽涵煦麼?哼!”
話說之間,其他幾人也是陸續到來,此間獨孤平修爲最高,地位最顯,隱然已經成爲了衆人的領袖,他環視一週,見剛纔請戰衆人皆已來齊,唯獨少了那個身影,心中暗笑:”還以爲你能有什麼驚人表現呢,沒想到速度如此之慢!”
他冷哼一聲,對衆人命令道:“算了,少了一個人便不等他了,除妖要緊!”
周圍數人聞言頓時爭相附和,相比於那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少年,當然是巴結眼前這個將軍府世子比較要緊,一旁的陽涵煦心中感覺不妥,但是衆怒難犯,也只有沉默不語。
此時天湖之畔,皇室衆人卻是緊緊盯着湖面上的顯影之象,尤其是蘇聖嫣,一雙妙目眨也不眨,只是焦急的尋找楊晨的身影,四下搜尋無果,心中不禁微微涌起失望之感。
便是楚懷玉也是心下詫異:“按理說楊晨身負天宇宮印,速度應該快過飛行靈獸,怎麼的還不見人出來,難道是真的如我們最初所說,不願做這出頭鳥麼?可是爲了九公主……”
就在此刻,顯影蟲凝出的巨大影像中,一個略顯狼狽的少年從陰暗的樹叢中走了出來,微笑道:“你們可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