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遠從歐陽城主府的全城會議歸來之後難得的與族長和衆位長老忙着安排家族選拔的相關事宜,沒有時間再過問閒雜瑣事。而楊晨從由蠻荒古林回來後,也一直待在任族之中再無外出,日日與任靈兒相互勉勵,刻苦修煉。
雖然他刻意隱瞞着任族內有叛徒和秦無明已經被殺的消息,但是還是不由自主地會想起,楊晨偶爾在茶餘飯後也會到家族大院門口與侍衛攀談幾番。
自從那次楊晨以不可思議的力量瞬間擊敗任峰之後,家族中的其他人和這些侍衛對他的態度明顯不再向以往一樣嘲諷蔑視,而是多了幾分畏懼。
任族的侍衛除了在家族中巡邏之外,還會到任族的店鋪以及所轄範圍內管理治安,所以他們對武陽城中的情況都比較瞭解。楊晨每次主動和他們聊天都會無意地問一下城中的近況。
另其驚訝的是,城中竟然沒有絲毫秦族秦無明已經身死的消息,甚至連以前的一些家族衝突和鬥毆都變得越來越少,彷彿全城的勢力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不知道在醞釀什麼大事情。
本來楊晨以爲以秦族的一貫作風,知道自己家族的二少爺竟然無緣無故地死去了,連屍體都找不到,肯定會大發雷霆,攪得全城都不得安生。
現在出現這樣反常的狀況他反而心中甚至忐忑,他有一種預感,秦族必然是在謀劃什麼見不得人的大事,以至於連自家的少爺被人殺死都顧不上了。
楊晨本是一個灑脫的人,他一向信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原則,不會爲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而思慮萬千,不過這次他實在是有點不安心。
秦族的隱忍不發,任族叛徒也沒有再出現,全城那一片詭異的安寧!
他這時候想起來了楚懷玉,他在武陽城中唯一的朋友。
楊晨趁一次月黑風高之時偷偷地來到楚族,憑着上次與楚懷玉的交談了到了其居住的地方。
楚府雖不似歐陽府那樣宏偉壯闊,也不像秦府這般金碧輝煌,但是亭臺樓閣之間花鳥魚蟲,軒榭廊舫之內潺潺流水,倒是比前兩者多了幾分幽雅不俗。
楊晨依稀記得這楚懷玉也是不喜喧鬧,所住地方在家族的後方,他來到一個看似不大卻很精緻的院子之內,整個院子只有一間亮燈。
他來到門口,輕喚了一聲:“楚兄,在麼?”
裡面半晌傳出一個清亮的少年之音:“哪位?”語氣之間帶着一絲驚訝。
“果然是他!”楊晨笑了,他故意放輕聲音楚懷玉竟然沒有聽出來。
“是我,楊晨!”
楚懷玉那本來有些不耐的語氣頓時變得激動起來。
“原來是楊兄,快進來!”他顯然是沒料到楊晨會在這時候來家族中找他。
楊晨四周望了一下,推門進去,直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在挑燈讀書,魚目之中發出的柔和燈光更將其襯托得如同女人一般豔麗。
“以後我還是直接叫你小玉子吧,整天楚兄楊兄的叫着太見外了。”
楊晨不是一個慣受拘束的人,所以一旦相熟之後他就隨意稱呼起來。
“當然可以,我就叫你楊晨了。”楚懷玉倒也沒有做作,直接應承了起來。
楊晨在其房間環顧了一下,發現就他一個人,略微有些驚訝,他本來以爲這樣一個大家族少爺晚上應酬頗多,就算是讀書也應該有美人在側,紅袖添香方不失雅意。
楚懷玉許是看出了楊晨的小心思,輕輕一笑:“楊晨你就別看了,這裡就我一個人,雖然咱們不用偷偷摸摸的,不過這種時候還是儘量不要讓外人知曉的好。”
楊晨點點頭,他知道厲害關係,如果被歐陽族和秦族知道難免被人懷疑要在靈晶大會上結盟,會惹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麼晚來找我你一定是有什麼事吧。”楚懷玉端來一杯新茶,坐下說道。
楊晨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你是不知道,小玉子,我老師任天遠管教特嚴,所以一般不敢白天出來。”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其實是任靈兒管教特嚴,生怕他再遇到秦族的人起衝突。
楚懷玉哈哈一笑,帶着欣賞的語氣說道:“我知道楊晨你不是一個會聽老師話的人,你不出來一定是怕惹來事端給任族帶來麻煩。”
楊晨喝了口茶,沒有說話,不過他心裡也更加地佩服楚懷玉,對方竟然能將他的真正想法猜了八九不離十。
“其實我今天來找你真的是有事情。”
“哦?什麼事情?”
沒有一絲遲頓和懷疑,楊晨將在蠻荒古林中發生事情一滴不漏地告訴給了楚懷玉,當然紫雲幻獸這種無關的事情和太武幻金龍出手他避而不談,只說是偷襲秦無明。
出乎意料的是,楚懷玉聽完表情竟沒有一絲驚訝,彷彿是早就知道了一般,不過微微顫抖的茶杯還是暴露了他。
“楊晨你真是能爲人所不能,竟然能擊殺秦無明這樣的狠角色以及那麼多的侍衛,這要傳出去恐怕要全城震驚了。”
楊晨也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些將會造成什麼影響。
“其實我找你主要是問問看你這兒有沒有聽說什麼,這秦族太反常了。”
楚懷玉思考了片刻,良久才緩緩說道:“其實我還真聽說了這件事,因爲我們楚族在秦族內部有奸細,秦族族長秦昊天已經聽說了秦無明失蹤的消息,不過至於爲什麼沒有動作我就不知道了。楊晨你不知道,歐陽城主在全城會議上專門提及了你們任族和秦族的矛盾,而且說七皇子據說會來武陽城主持靈晶大會,所以我估計秦族在這種時候應該不敢造次。”
楊晨苦笑了一下,他聽說楚族在別的家族中也有奸細,馬上想到了任族的叛徒,看來武陽城私底下的鬥爭比他想象的還厲害。
不過任族的叛徒跟奸細不一樣,一個是背叛自己的家族,另一個卻是冒着生命危險,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至於楚懷玉說的七皇子,像楊晨這樣連出雲帝國這個名字都是剛知道的人,自然是一點也不知道,更別提什麼驚訝的反應了。
“小玉子,我來還想告誡你一下,我看那秦族不僅僅是忌憚什麼皇子,而是背地裡在醞釀什麼大陰謀,我們任族的叛徒可能只是其中的一個小環節,你和楚族要多加小心。”
楚懷玉聽到楊晨如此鄭重的囑託也是臉色一凝,眉頭緊鎖道:“楊晨你提醒得對,這秦族一向囂張跋扈,野心勃勃,肯定不會甘居人後。”
楊晨見房中的氣氛有些凝重,哈哈一笑:“放心吧,小玉子,你是楚族的少年天才,我任族也不差,只要我們聯合起來肯定不會懼怕他秦族。”
楚懷玉見到楊晨如此自信的樣子,暗道:“我果然如父親所說,天賦與智謀俱佳,只是缺乏那一分魄力麼?”
“好,楊晨你也多加小心,靈晶大會上自然一切都見分曉。”
……………………
楊晨從楚族出來之後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裡,他想到任族選拔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越發地對那個神秘叛徒的身份感到好奇。
在他睡得迷迷糊糊之時,突然聽到族中一陣哭喊喧譁,他離家族中心大廳距離頗遠,對發生的事情不大能聽得清楚,不過隱隱約約能聽到族長、父親、病危幾個字。
“還是來了麼!”楊晨瞬間沒有睡意,他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
他穿上衣服奔出門去,跟隨着外面的人朝着族長任文昌的院子跑過去。
剛到門口就看到任靈兒那還帶着淚痕的臉龐,本來豔若桃花的俏面此時盡是苦意,她見楊晨跑了過來急忙招手道:“楊晨哥哥,快來,族長爺爺他找你。”
楊晨悲傷之餘不禁大爲驚訝,他來到任族兩年多的時間總共見過族長不超過五次,他老人家病危之際怎麼會不找兒子孫子反而找自己?
他帶着疑惑急忙走向族長的房間,剛一進去就發現家族中的一些婦孺坐在邊上不斷哭泣,而牀邊坐着幾位長老和家族的幾個嫡系子孫。
而牀上躺着的正是任族現任的族長任文昌,他見楊晨到來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來招呼他坐下,面對着一羣兒女子孫說道:“好……咳……好,都來了。”
楊晨環視一週,發現人人臉上都是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似是都在爲任文昌即將不久於人世而傷心,不過他可以斷定,那個任族叛徒一定就是在場中人的其中一位。
任文昌見衆人都來齊之後,竟然不顧自己身體強心坐了起來,將每個子孫都看了一遍,方纔緩緩說道:“大家……都別傷心了,我自知已經時日無多,今天叫大家過來就是宣佈一件事情,一件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情。”
他說着又劇烈咳嗽了起來,在旁邊侍女的服侍之下喝了幾口水,繼續說道:“那就是……我死之前任族族長的人選……誰的子孫奪得了這次家族選拔的最終勝利……誰就是任族下一任的族長。”
說完,任文昌猛地向前一傾,一口鮮血噴在了被子之上,惹得衆人趕緊以靈力貫入他的身體中以期再繼續維持他所剩不多的生命。
任天遠站在一旁面無表情,臉上的肌肉不時的抽搐着,似是要大聲哭出來卻又忍住了。他走上前去將手指放在了任天遠的鼻息之間。
一顆淚珠從他肅穆的臉龐之上悄悄滑落!
“父親他……去世了!”
頓時周圍出現了一陣嚎哭之聲,充斥着剛剛泛白的天際。
楊晨也止不住的哭了出來,這個老人家雖然與他接觸不多,但是他那睿智慈祥的面容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中。
楊晨又看了一下任文昌死去的面容,頓時一陣冷汗嚇了出來。
他竟然發現,族長那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無神眼睛,竟然是在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