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昃只是回到朱家告訴了一聲,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不管怎麼說,自己該做的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看劉老到底能不能信守諾言了。
對於這點,王昃卻不太擔心,從他說出最後一句話,劉老沒有衝上來這點看……監獄確實能改造人的。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
王昃生活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依舊是三點一線,只是其中的一個點從王家古玩店變成了‘玄學鋪’。
這一陣他也把前面的店鋪裝點了一下。
比如放上幾本線裝的《老子》《莊子》《周易》,算是撐撐門面。
不過你要讓他說出什麼門道,他也就是記得那句‘道可道非常道’。
某種意義上來講,王昃確實是個不合格的騙子。
當然這個小店倒是熱鬧非常,依靠着女神大人窺人記憶的手段,再加上來問事的大多都是‘前程’‘愛情’,再多的就是父母擔心子女,來問‘什麼時候動婚’。
王昃一般幾句話忽悠過去,幾百塊就到手了。
他感覺賺錢很容易,但卻跟他的初衷越行越遠,不但沒有找到什麼勢力,就連以前積攢下來的人脈也漸漸疏遠了。
這一天,打發了一羣鶯鶯燕燕,終於店鋪裡又出現一個熟人的面孔。
劉忠堂。
王昃起身迎接,笑道:“劉老前來,我這小店是蓬蓽生輝啊,裡面坐。”
劉忠堂先是在店面裡打量了一會,突然責備道:“小先生啊,怎麼就讓上官老頭給你安排這麼個破地方?要開店你找我啊,我給你在寫字樓裡安排一層,再配上幾個人員,你工作起來也舒服啊。”
嘴裡雖然這麼說,但眼睛卻不停的尋找,顯然是看看王昃會不會白癡到把那種救命銅器掛在外面賣,能讓他撿個漏。
事後打聽,劉忠堂才知道那種銅器叫做‘替身護符’,假的很多,但若是真的便是無價之寶,生命有多貴重,它便是多貴重。
王昃對於這個店,心裡也是難受,不過依然嘴硬道:“這裡有什麼不好?熱鬧,美女也多,賺的錢也不少。”
劉忠堂笑道:“真心話?”
王昃汗顏,低頭當作點頭。
劉忠堂一陣大笑,好半響才說道:“算了算了,不提這個,今天我來你這,可是要給你一份買賣。”
王昃一愣,疑惑道:“你還不滿足啊?”
劉忠堂道:“小先生當我劉某人是什麼人了?我是幫別人帶個話,至於去不去都隨你,真是的……不過那寶貝有沒有多餘的了?我最近添了一個孫子……”
王昃翻了翻白眼,裝作沒聽到後面半句,直接說道:“劉老親自帶話,這我不明白就是傻子了,走着,前方帶路!”
事實上自然不用劉忠堂帶路,有司機。
不過這個司機卻不是劉忠堂常帶着的那個司機,生面孔,健壯的身體,銳利的眼神,一眼就能瞅出來是軍人。
本以爲是就在這四九城裡,沒想到都出了城區,手機上傳來‘XX移動歡迎你’的信息,車子還不見停下。
王昃一愣,剛要問,卻看劉忠堂竟然歪倒在座位上打起了盹。
‘原……原來是個遠途……’
太陽漸漸落下,又升起,又落下。
兩天的時間,不吃不喝僅僅中途讓上了幾次廁所,現在……就算去上也啥東西出來了。
王昃無力的看着劉忠堂,問道:“還……還沒到嗎?”
劉忠堂也有點熬不住,勉強笑道:“快……快了。”
王昃現在有點佩服那個司機,不眠不休就這麼開着,還開的極穩,除了不讓人吃飯以外其他都還好。
不過他就是費解,爲什麼他要趕得這麼急?
從手機上接到的短信看來,自己現在是在上海啊,這本來公路需要三天的路程,纔不到兩天就開到了。
最重要的,是全程沒有超速。
終於,目的地到達了。
並沒有進市區,而是在高速上提前下行,走過一片農田,出現在一片丘陵地帶。
山坡上都是巨大的別墅,而且不密集,每個分的都很開。
這裡地處自然,背靠香江,就算不懂風水的王昃,都覺得這裡是塊寶地。
這時,車子終於停了下來,司機率先走了出去,又給王昃開了門。
王昃心中謝天謝地了好一陣,四周瞅瞅空無一物的空地,不由得問道:“就是這?”
司機指了指山丘之上。
那裡還有大約兩三公里的路程。
劉忠堂伸了伸腿腳,拍了拍王昃的肩膀說道:“走吧,這段路……天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坐車上去的。”
一句話就讓王昃明白了很多。
不過他還是瞅了瞅司機,心道這傢伙也有點太寡言少語了吧。
誰知劉忠堂好似看穿了王昃內心,解釋道:“他非但是聾啞人,還不識字。”
王昃又是一愣,他所要見的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上山的過程並不漫長,反倒有些像活動手腳,畢竟整天窩在車裡是件很難受的事。
女神大人在一旁提醒道:“這附近的山林中到處是崗哨。”
王昃卻並不驚訝,這反倒是理所應當的事。
走到近前,才發現這個別墅比想象中還要大上幾分。
前院並非花圃草坪,而是開墾出來的一塊農田。
裡面種着辣椒番茄。
但王昃卻注意到它的土質,那種黑色油量的泥土,顯然不是這種南方山林可以擁有的。
他不由得想起了一種很奢華的裝潢手段,就是‘換土’。
整個地面挖深一米,把原來的土清走,在灌注上‘進口’的好土,以芬蘭或者荷蘭爲佳。
還需在地下深挖一口井,連接地氣的同時可以保證地下水的供給。
看着裡的面積,起碼要花費數百萬才行。
要是單靠上面種的這些菜,怕是幾百年都回不了本。
此時正有一個老婦人提着一個小水桶,拿着一個小水瓢不停給這些植物澆着水。
王昃覺得這個老婦人並不簡單。
所謂‘位高氣自華’,她所流露出的氣質非同凡響。
果然,劉忠堂趕忙上前,恭敬的說道:“公孫夫人,在種菜吶?”
王昃心道這不是廢話嗎?
前面的猜測加上現在的姓氏,如果王昃還想不出這裡是誰的話,那他就是個笨蛋了。
突然間他不免有些緊張起來。
自己畢竟得罪了姬老,如果在得罪公孫他老人家的話,自己在天朝到真是沒法混了。
兩人寒暄了幾句,這時劉忠堂才介紹道:“這位就是王昃小先生,我不負使命,把他帶來了。”
老婦人點了點頭,很熱情的對王昃說道:“真是年少有爲,年紀輕輕就在這四九城開了一家店,日後沒準就是大老闆了。”
王昃尷尬笑了笑,卻發覺老婦人的言語和她的氣場並不協調,怎麼說吶……好似太過‘大媽’了一些。
三個人說說笑笑,就走進了屋子。
可就在踏入房門的一瞬間,老婦人的表情馬上變了。
那如火的笑容瞬間變成冰冷的愁苦,她看了王昃一眼,低聲說道:“來吧,去看看他是否還有希望。”
穿過客廳,路過兩個房間,裡面那個棗紅色門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剛一開門,一股濃重的藥味就撲鼻而來,而在開門前竟然絲毫都聞不到。
房間的居中有一張藤牀,上面躺着一個老者,可以用‘老樹皮’來形容的老。
王昃皺了皺眉頭,心道這位老者肯定就是公孫將軍的唯一子嗣,公孫衛國了。
公孫衛國曾經最高做過上將,和平年代最高的官職,二十年前卸任,到現在他也是八十歲高齡了。
老婦人說道:“王昃……老身也學劉小子,跟你叫一聲小先生,聽說你救治過很多身患怪病的人,衛國他身子一向硬朗,可從去年突然一病不起,我們嘗試了所有知名的大夫,但……效果就如你所見,並沒有什麼起色,反而一天天的衰弱下去。”
王昃頭上一陣冷汗。
怪不得前一陣子電視上總報,某某醫院被查出什麼問題,又是徹查又是封鎖,原來……
他使勁咳嗽兩聲,引出這麼大的動靜,卻沒見公孫衛國有任何反應。
這房間裡也明顯沒有靈氣煞氣之類的作怪……難道又是什麼奇怪的詛咒?
可也沒有什麼人希望這個一生低調的老人死去啊。
這時女神大人突然說道:“不用查了,他是壽元盡了。”
壽元盡,便是天要他死。
女神大人又道:“想來他也是依靠着一些名貴藥材,才得以活過了這一年,按理說他當時就應該死的。”
王昃是來看病的,可不是來下病危通知的,而且這個活他死活也不會去幹。
猶豫再三,他還是問道:“就沒有其他什麼辦法嗎?”
女神大人說道:“有倒是有,不過……對你今後的修行不利,奪天改命這種事一定要少做,切記切記。”
王昃仍不死心,問道:“那後果是什麼?”
女神大人陰冷道:“後果?如果說上天有靈的話,這麼做就算是在它那掛了名,什麼穿小鞋釦黑鍋都輕的,沒準你的好運氣都算是到頭了。”
王昃驚道:“這麼嚴重?!”
他左思右考一陣,權衡利弊。
如果能救公孫衛國,自然是大大的造化,對自己今後的發展極有好處。
可是如果上天真的拿走他的運氣,不但自己一輩子就真的只能當個普通人,女神大人重塑身體的願望想必也沒法達成了。
‘五天之物’他只得了一種,另四種連個影子都見不到,他寧可自己受苦,也不捨得女神大人斷絕了希望。
王昃嘆了口氣,直接說道:“老先生是壽元將盡,是天要他歸去,我們凡人是無力挽留的,與其讓老先生繼續痛苦掙扎下去,不如就……”
老婦人陰沉的臉更加的陰冷,好似都能結氣爲霜。
這句話她聽了不止一遍。
對於其他的方外之士,她最多就是轟走,再找其他人試試,可面對王昃,她卻想‘苦苦相逼’。
原因就是王昃在觀察完公孫衛國的病情後,猶豫了!
事情如果明朗,爲什麼猶豫?
如果真的毫無辦法,有什麼可猶豫?
老婦人緩緩閉上眼睛,摸索着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正當王昃還想安慰幾句,老婦人突然說道:“老身知道你們這些方外之士不講人情,卻重‘交易’,尤重‘奇異之物’。老身出身並非尋常人家,家道中落後便受公孫家照料,十四歲跟了衛國,這一晃就是幾十年,老身不敢想象身邊沒了這個沒良心的會怎樣。”
王昃有些費解老婦人這說的是什麼意思。
但他顯然不用費解多久。
老婦人突然睜開眼睛,直勾勾看向王昃道:“老身本家之所以衰落,就是因爲事關一個極大的秘密,確切的說是守護着一個地點,那裡……有方外之士夢寐以求的東西,具體是什麼老身並不知曉,只知道家族千百年一直流傳着一句話,‘望天之顛,厚土之德,得,可坐擁天下。’”
“如果小先生能治好衛國,老身就將這秘密相告,如若失信,人神共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