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陶樂的後一句話令男子有所顧忌,屋裡的人聲瞬間停了下來。
又過了一小會兒,門便開了,沈素芊出現在門前。
她衣着整潔,連頭髮都沒有一絲散亂,可惜過於蒼白的面色,與仍然紅腫的眼睛,卻出賣了她。
陶樂立即便用手撐住了門:“主任,您還好嗎?”
她的目光犀利,自然看得出,沈素芊高高的衣領之下,泛出的一絲鏽紅色。
陶樂眸子微閃。在車上的時候,遠隔百餘米之遙,她就看見了男人揚手打人的場景。
“我挺好的。”沈素芊強笑着說道:“謝謝你的關心。現在也不早了,快去上班吧。”
陶樂卻沒有鬆手:“我知道您在休假,也知道您丈夫回來了——但您真的不需要報警?”
她問這話的時候,紀彥也從屋裡轉了出來。
他的皮相還不錯,看起來成熟儒雅,跟沈素芊站在一起,也並不遜色幾分。
如果剛纔陶樂沒有看見他打人時猙獰的表情,聽到他惡毒的辱罵聲,大概也根本不會想到他是那樣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是結婚了這麼多年,不到關鍵時候,沈素芊也一樣想不到紀彥會變成這樣。
她的心裡滿是苦澀。這個人,當年追她的時候有多麼用心,這會兒翻臉翻得就有多麼無情。
紀彥手中提着一個包,對着沈素芊冷笑了一下。後者下意識地讓開了門。
他擠出了門,並不理會陶樂,徑自便要離開。
“等一下。”陶樂頭也不回地說道。
身後的小臨立即上前,一下便執住了紀彥的手臂。
“幹什麼!”他大聲怒喝,便要掙脫開來。
無奈小臨只是看着瘦弱而已——這只是臨自己的惡趣味——這會兒卻讓紀彥踢了鐵板。
紀彥這些年在國外也練過博擊,本來沒有把這兩個年輕人看在眼裡,沒想到對方和他相差的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他的手似乎像一隻鐵鉗子,將自己的手臂可勁地向後扭,疼得不行,偏生還一點反抗之力也沒有。
沒有人理會紀彥的呼喝。陶樂只顧看着沈素芊的臉:“沈主任,我只聽您的。如果您要報警,我們幫您做證人。”
沈素芊讓開了門口,請她進去:“報警就算了,讓他走吧。”
聞言,陶樂便揮了下手,小臨立時便丟開了紀彥。真是用丟的,因爲他直直地被扔出去,飛出了五六歲遠,直撞到了電梯門上。
好半天,紀彥才爬了起來:“你們——你們敢打我?”
他滿眼冷意地看看沈素芊:“你行啊,竟然認識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我這就報警,到時候事情鬧大了,你可別後悔!”
陶樂就看向沈素芊。她眉頭輕皺,面上現出一分自嘲的苦笑來,似是心灰意冷地說道:“隨你。”
之後便轉身進了門。陶樂跟她進去,根本就不理會他,更並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小臨轉過頭,只是輕描淡寫地看了紀彥一眼,他就立馬衝了電梯,拼命地按關門鍵。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點道理他自是懂的,只是心下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電梯剛到一樓,他便打通了報警電話。
聽說有人私闖民宅還將男主人打出家去,警察們來得很快。
紀彥氣勢洶洶,跟在幾個民警的身後進了門,見到陶樂和小臨就立馬指認:“就是他倆!闖進我家還打人!”
陶樂簡要地說明了一下情況。她本就是醫生,因爲上級醫生多日未上班,特意上門探望,哪知卻意外發現,自家主任的丈夫,正在行家暴、辱罵之事。
“胡說八道!”紀彥滿臉正氣,義正辭嚴:“我是有身份的人,在海外公司知名度很高——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實際上,我這次回來,是發現妻子不安份,和別人勾三搭四,沒想到她不但不承認,還找了人過來打我”
這會兒他感覺自己剛纔摔到的腰臀之處更疼了。
他恨恨地指向小臨:“這個打我的人,多半和我妻子的關係不一般!我要馬上去驗傷,這事沒完,你們就等着吧!”
最難斷是家務事。民警們見雙方各執一辭,都覺得頭疼。
他們的目光同時投向了家中的女主人,要聽聽她的說法。
沈素芊從聽見丈夫的指責開始,整個人就變得極爲低沉,形如枯槁,只是呆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全沒了之前在手術檯上指點江山的模樣。
自從上週差點被侵犯,一切就全都變了。
她向丈夫尋求安慰,沒想到人是回來了,但卻似變了一個人。
無端對她橫加指責,嫌棄她拋頭露面招蜂引蝶,又懷疑她早就不乾不淨,揹着他做了醜事。
總之這幾日,她被關在家裡,受盡了打罵。
只是沒想到,陶樂會忽然找過來,似乎對這一切所知甚詳;更沒有想到,紀彥會如此不顧體面,真的將他心裡這份陰暗的揣測,當着警察的面,直接扣到自己頭上。
雖然已經年近四十,但她之前的人生始終順風順水,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涉及患兒的診治,她可以胸有成竹,說得頭頭是道,但輪到婚姻家庭,和忽然變得無比陌生的丈夫,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陶樂嘆了口氣,正準備開口勸她,就見小臨站了出來,迎上了警察。
他像變戲法似地從衣袋裡取出了一張U盤:“抱歉讓你們跑這一趟。但在開始調查之前,請你們先看看這個。”
警察就用隨身帶的設備打開了U盤,裡面是一條一條的小視頻。
只是打開第一條視頻,警察們看向紀彥的目光就變了。
放浪的聲音,肆意瘋狂的動作,徹底將紀彥那張一本正經的麪皮徹底揭了下來。
一個,兩個,三個.前面十幾個視頻,都是紀彥在不同的地點,與不同的女性談情說愛的視頻。
“你僱人監視我?”紀彥惱羞成怒,對着沈素芊怒目而視:“在國外經商不易,難免要逢場作戲,沒想到,你竟然度量如此狹小,把家事當衆公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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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他這話,無論是陶樂還是民警們,都感覺有點無語。
明明剛纔選擇報警的人是紀彥,當衆懷疑妻子品行的也是他,結果輪到自己,就換了一副嘴臉。
別人是連有一丁點可能都不行,自己卻怎麼作都理所應當。雙標到這個程度,也算是開了大家的眼界了。
就這樣的人,還好意思說妻子?
警察們心中不屑,又打開了最後幾則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