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樂詫異的目光之中,下黃泉極淡定地打開了逃生艙,從裡面跳了出來。
明明有無數把能量槍指着他,他卻完全不在意,甚至還扭頭向陶樂笑了一下。
“別怕。”他用嘴脣無聲地說道。
“三少爺說了,不留活口。”阿木的聲音冷冰冰地,全沒了之前的溫度。
無數能量彈,立時穿透了下黃泉的身體,將他化作一團白光,就在陶樂面前變爲虛無。
不知道爲什麼,就算明知這不是真的,但眼睜睜地看着這個人就這樣死在她面前,陶樂的心口處就忽然重重地痛了一下。
因着這一下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陶樂甚至忘記了那些正在瞄準她的槍口。
但她根本沒有機會感到恐懼。
因爲就在這一刻,陶樂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置身於一個嶄新的,類似虛擬城市一樣的場景之中。
與此同時,遊戲的提示音響起來:“恭喜深空星火,以962分的成績通過序章!成績排名:本組第一名,全服第一名。”
接下來,本組其他成員的得分與信息,也出現在她腦海中。
下黃泉是第二名,黑金與觀海樓並列第三第四。
路比與幾個立志做海盜的人排在後面,只是他們的名字後,卻都加上了一個骷髏頭的標誌。
陶樂明白,這就是陣營選擇的分野。大多數人代表着秩序,路比等少數人選擇了混亂。
她不理解的是,明明那時候,她和下黃泉還在海盜船上並沒逃離,怎麼就沒有跟他們一樣被劃到混亂陣營呢?
難道是表現出了想要逃離的意願,便會被系統認定爲對立?
這樣想倒也說得通。
這會兒她也大概明白了序章的作用。
其實就是根據表現,來決定遊戲初期獲得的資源。
作爲本組的第一名,她獲得的獎勵相當豐厚:
一艘私人G級星艦;十萬元資金;源能10000微方;隨機藥草種子包100份。
除此之外,還有一份讓陶樂莫名其妙的東西:養身功的全套學習教程。
陶樂粗粗地看了一遍,忽然就感到興致缺缺。
她沒有繼續玩下去,而是直接選擇了退出。
剛纔下黃泉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幕場景,在她的心裡造成了一定的衝擊,需要好好休養調整一下。
說起來,到了現在爲止,陶樂也沒覺得,這遊戲到底有什麼意思。
身臨其境的代入感確實很強,但也過於血腥了,和原先聽梅蘭妮介紹的,根本就不一樣。
此外,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結交了遊戲網友,偏偏對方在出賣了一大堆人後,又用那種方式死在自己面前。
總感覺,那是一個亦正亦邪的人,很難評價,而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遊戲這種東西,還是很浪費時間的。陶樂交代小七將VR眼鏡收起來,暫時都不準備再上去玩。
她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懷中西穆有些失望的眼神。
說來也巧,剛吃完午飯,陶樂就接到了院裡的電話,問她能不能回去上臺手術,負責做EHS縫合。
海市來的艾原大夫,在雲市一共只能待一週,院裡肯定要把時間安排滿,既不能讓人家閒着,也不能讓她閒着。
說起來,能讓她在家休上一天半,已經是相當照顧了。
消化內鏡科外的候診區,一如既往地坐滿了大量的患者。
陶樂經過的時候,就見到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正在高高興興地繞着候診區,跑跳個不停。
這麼小的男孩子,腸胃就有毛病了?陶樂皺起了眉頭,開了金手指。
嗯,孩子相當健康,完全沒什麼胃腸疾病。
陶樂不禁爲自己的敏感而搖了搖頭。
這孩子,明顯是陪着家裡大人過來的。想必是家中沒人照看,所以才帶了過來。
她正要往裡走,就聽見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哎,你看着點啊!”一名女子幾乎是跳了起來,拼命地抖着身上的衣服:“這麼大歲數了,怎麼往人身上咳飯粒啊!”
“對不起啊!”她身邊六十多歲的老大爺臉脹得通紅,不停地道着歉,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團衛生紙,要幫對方擦拭。
“算了吧!”女子嫌棄地看了那團揉得不象樣的紙,轉頭就坐到了遠離老大爺的地方。
陶樂注意到,剛纔那個男孩跑了回來,摟着老大爺親了兩口。
老大爺這才笑了起來,但這一笑,他又忍不住咳了幾聲,嗆出了幾顆米粒。
看到這一幕,陶樂的面色就凝重起來。
她來得比較早,距手術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所以這會兒,也能抽出點時間瞭解情況。
“大爺,這孩子是您的孫子?”陶樂坐到他身旁問道。
“是啊!”大爺的目光一直落在男孩身上,滿眼都是寵溺之色。
“那孩子的爸媽,是跟你們住在一起嗎?”
這個話題顯然勾起了老人的傷心事。
“他爸媽,前年車禍走了,還帶着我老伴一起。”老人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這孩子現在是和我相依爲命。”
陶樂還真沒想到會是這樣。
“那您今天過來,是胃口不舒服?”
“也不算是。最近在家咳嗽了大半個月,老是不好。所以上午掛了內科的號,尋思找大夫瞧瞧。”
大概是很久沒有與人聊天了,老大爺就打開了話匣子:
“大夫讓我做了一堆檢查,拍了胸片,說是有點支氣管炎。”
“當時我就跟大夫說,最近胃裡還老有點反酸,咽東西有點困難,能不能一塊兒給治了。”
“那個大夫還挺重視的,問了我半天,什麼抽不抽菸,喝不喝酒。”
聽到這裡,陶樂哪裡還能不明白,給老大爺看病的內科大夫在擔心些什麼。
反酸還好說,可能是有胃潰瘍,或者反流性食管炎。
但咽東西困難,卻是個相當危險的信號。
大夫的第一反應,就是要排除有沒有食管癌。
這可是排名第十的致死疾病,進展迅速,一經發現,往往就是晚期——基本沒救了。
“大夫問了我很多問題,什麼喝水怎麼樣,能不能嚥下去之類的。”
陶樂也對這個問題很關心:“那您喝水嗆咳嗎?”
“原先都沒事,就是最近一喝水就嗆咳。”老大爺說着,又咳了幾聲。
“來之前,我就想着自己老咳嗽,能不能是肺癌。”老人的神情有點輕鬆:“結果大夫說應該不是,大概是胃的毛病。”
“那個大夫人真好啊,看我是大老遠跑過來看病的,還幫我插了個下午的胃鏡號——要不,預約這個檢查還得排到半個月之後。”
“不是肺癌就好啊!”他看着撒歡兒跑出去的孫子,說道:“要是我有什麼事,這孩子可怎麼辦?”
陶樂看了一眼那個孩子,心裡相當沉重。
根據剛纔瞭解到的情況,以及金手指的驗證,這位老大爺的身體,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