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懷柔仰着脖子看着沈香茉,語氣裡充斥着對那十幾個奉儀的不屑,“以臣妾的身份難道還教訓不了一個奉儀。”
蔣家是比不過秦家,她的身份是沒有秦良娣來的高。可區區一個奉儀,還是勾欄花樓裡出身的,說句不好聽,被表哥帶回來之前都不知道伺候過多少個男人,這樣低賤的身份,根本不配入宮,做宮女都不配,再多揮幾巴掌都不未過。
【以良娣的身份自然可以教導奉儀,不過都該有個理由。】沈香茉神情沉澱在那兒,並不畏懼皇后掃過來的視線,要是讓她們把十五娘帶走,今後這東宮就真不知道是誰做主,就算是十五娘做錯了,那也得講求個在理,死也得死的明白。
蔣懷柔一怔。繼而哼道,“臣妾教她宮規,什麼身份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什麼事。”
紫衣在兩個嬤嬤的桎梏之下已經足夠狼狽,聽到她這麼說,猛地擡起頭看她,蔣懷柔聲音不由的擡高,“只是她冥頑不靈,居然還敢動手。”
沈香茉眉宇微動,最後才問出一句,【教宮規每個院子裡都有嬤嬤,想必妹妹是不會無緣無故去茗申院,自然是十五娘犯了錯,本宮一早前去母后那兒請安尚且不知,是以妹妹該和姐姐好好說說。十五奉儀到底犯了什麼錯,要妹妹你前去茗申院額外的教導。】
蔣懷柔臉上的神情變了變,犯了什麼錯,這個賤人幾回讓表哥到她屋子裡去。那就是犯錯,她前去茗申院時敢對她說出太子喜歡她,那就是犯錯,把她拉出屋子要教訓她怎麼了,打她幾巴掌怎麼了。她是太子良娣,想出手教訓一個奉儀,還用得着理由?
皇后看蔣懷柔不支聲,臉色微變,心中也清楚幾分是外甥女先去茗申院起的衝突,可在她眼裡,有一樣是和蔣懷柔想的相同,這十幾個奉儀,身世低賤,以下犯上就是不對,後宮之中,品級高的出手教訓品級低的,沒見過誰敢反過來打的。
“帶走!”皇后冷聲吩咐。看着沈香茉,“不論什麼理由,以下犯上就是大錯,關押後庭還只算是輕饒了她,這樣的人在後宮之中就是個威脅,必除不可。”
紫衣身形晃悠,似是要暈過去,她以下犯上,她可從來沒有招惹過蔣良娣。
沈香茉示意莫離,繼而看着皇后,沒有要讓的意思,【母后,殿下昨日還吩咐過,對十五奉儀的服侍身爲滿意,若是此時把人帶去後庭,怕是殿下會遷怒。】
“他還要遷怒與誰,他要是想要說法,就來找本宮。”皇后神情一凌,妝容之下,那眼神凌厲的很。巨諷團血。
沈香茉恭順低頭,【自然不會遷怒於母后了,就怕殿下會遷怒蔣妹妹和這東宮裡的人,畢竟,這是昨天殿下才寵幸過的奉儀,雖說她以下犯上,但蔣妹妹之前做的種種也瞞不住,到時太子問責,兒臣怕也是擔當不起。】
皇后頓住了腳步,看了還沒收拾的外甥女,狼狽的哪裡像一個大家閨秀,她的初衷是讓太子待懷柔好一些,但這些天看下來,太子對懷柔並無意,當時說要讓懷柔入宮時熠辰就是反對,若是還讓他添了厭,往後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就怎麼都培養不起來了。
“表哥怎麼會爲了一個奉儀遷怒與我。”蔣懷柔不信,就因爲一個賤人。
皇后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住嘴,“來人,帶良娣好好下去梳洗一番。”
蔣懷柔不甘心的瞪了沈香茉一眼,姨母都這麼說了,她也知道不能再繼續往下擰,跟着宮女回了菏澤院,而這邊側殿外,皇后看着沈香茉,神情裡斂藏了一抹不喜,“你當如何處置。”
【殿下今日公事繁忙,如今不應叨嘮,入夜等殿下回來,兒臣便告知殿下。】沈香茉頓了頓,【十五奉儀以下犯上是錯無疑,屆時大懲還是小罰,兒臣以爲,也應當是要讓殿下知曉纔是。】
要是真犯了錯,不用知會太子就有這個權利做處罰,可蔣良娣此舉,明明是自己理虧在先,別說十五奉儀以下犯上是大錯,作爲良娣,這樣去欺負一個身份比自己低的,能好聽到哪裡去?
沈香茉也不是非攔着不讓皇后把人帶去後庭,只不過這後果,太子會有什麼想法,她概不能保證。
皇后看着這個兒媳婦,神情微閃。
最初不滿意她,失語失聰,後來看她乖巧,芥蒂就少了些,再後來她和太子從宜都逃出去,還救了太子一命,皇后心裡還是承認她這個兒媳婦。只是到了現在,這些後宮的事芸芸,加上二皇子妃有身孕,太子妃一直沒有動靜,皇后心底裡對兒媳婦的不滿再度浮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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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最後一言不發的走了,兩個嬤嬤沒有再拉着十五娘,紫衣癱倒在地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她真的被送去後庭,那麼今後別說是見太子,活路都沒了。
閔柔趕緊讓宮女把她扶起來,紫衣站不穩,側殿門口是茗申院她們這些侍妾,來了四五個,神情裡都帶着些莫名,是對皇后的恐慌。
【回去收拾。】沈香茉看了她們一眼後要離開,十五娘卻掙脫宮女,在沈香茉面前跪了下來,哭道,“娘娘,妾身冤枉,妾身從來沒有招惹過蔣良娣,入宮以來這麼久,也從未想過要惹事,今早蔣良娣帶人衝進來,二話不說就呵斥妾身不該服侍太子殿下,沒資格服侍,還把妾身拉出了屋子要妾身下跪磕頭。”
她說爲了什麼事呢,原來還是侍寢。
沈香茉站在那兒聽十五娘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蔣良娣動手打人,她受不住還嘴,蔣良娣讓宮人上前教訓她,繼而,她還手了。
她要是不還手,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被打成什麼樣。
“娘娘,紫衣自知身份低微,可蔣良娣如此,也太過分了,今日待妾身如此,改日不知道誰又會遭了難。”紫衣哭着,還是由閔柔硬拉起來,沈香茉也不是沒看到蔣良娣臉上的傷,比起來,她們之間哪個都不是柔弱的兔子。
鸞華東宮太子妃 第128章 侍奉難題(四) 感謝夷打賞的巧克力
這天夜裡處置就下來了,太子誰的院子都沒去,沒去菏澤院探望蔣懷柔,也沒去茗申院看十五娘。而是直接命人去宣稟了處置結果。
十五奉儀以下犯上,動手還擊蔣良娣,念其本來無過,杖責十五大板,禁足三個月。
蔣良娣無故遷怒十五奉儀,仗其身份欺凌,實爲不妥之舉,後宮之中最忌如此傷人,罰銀三月,禁足三月。
這處置結果還是太子親命那王嬤嬤前去菏澤院和茗申院宣佈的,你不是母后派來的人麼,不是派來監視這東宮一舉一動,既然如此,這些事兒也不必打聽,直接由她去辦。
太子的心情很不好。
東宮上下都知道。從太子回來後太子妃和他提起這鬧劇之後,太子的臉一直是陰沉的,和太子妃說話的時候陰沉,用膳的時候陰沉,吩咐王嬤嬤去通稟處置結果時更是陰沉,嚇的宮人們都靜悄悄的不敢大聲說話。
菏澤院那兒蔣懷柔得知此事後鬧着要見皇后,太子都直接下令,當着王嬤嬤的面說道,“派人看緊蔣良娣,除了孤的命令,誰都不許讓蔣良娣離開菏澤院,誰若有違,必不輕饒!”
王嬤嬤身子一抖,把剛剛生出來的想法硬生生滅了下去。她偷看了太子妃一眼,後者一副‘我什麼都聽太子’的神情,這會兒,王嬤嬤也不敢替今晚太子該去誰那兒留宿的事。
“行了。你出去吧。”季熠辰一揮手,王嬤嬤退了出去,門口守着的莫離和秋裳把門闔上,沈香茉的屋子內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氣氛安靜了一會兒,沈香茉起身走到屏風後換衣服。這纔剛剛脫下外衣掛到架子上,燭燈下,屏風外出現了一道黑影,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燈光,沈香茉所在的屏風後黑壓了下來。
季熠辰看着她宮領下的微微敞開的扣子,從明到暗其實看不清什麼,可他那眼眸還是炙切的像是能夠看到什麼似的,盯着她,如看着獵物。
沈香茉從架子上收回來的手輕輕一抖,正欲開口。
眼前一股勁風,緊接着就是他的氣息籠罩而來,下一刻她被他壓在了屏風後的牆上,不待她回神。他的吻如海天席捲,傾巢而來。
“唔。”沈香茉輕哼了聲,他趁機撬開了她的牙關,誓要嘗足了每一寸的地方,大手桎梏在她的腰上,伴隨着他越發滲入的侵略,從她後背的衣襟往內,往上。
......
沈香茉猛地哆嗦了一下,清醒了,身子的一面貼在牆上,泛着冷意,而另一面他緊緊的貼着她,嚴絲合縫到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變化,冰火兩重,沈香茉擡手想要推他,四肢卻比她的思緒還要早一步棄械投降,沒力氣了。
她每錘他一下,季熠辰的攻勢就猛烈一分,只見他猛的一擡她的腰,把她高舉了起來,沈香茉腳尖離地,下一刻被他撐着坐在了他的身上,和他平視,更方便他的攫取。
沈香茉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眯着雙眼看到了他眼底的熱烈,恍若是做夢了一般,他的眼神什麼時候這麼狂熱過。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當身上的總量減輕時,沈香茉眼眸一張,懸空抱着轉了一圈,她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脖子,人已經被帶出了屏風後,直接帶往牀榻。
後背靠上柔軟的絲織,沈香茉沒來得及看清楚他背後的燭火亮色,他擡手撥了一下牀幃上的鉤子,譁一聲帷帳落下,輕晃動之下,他的視線撞入她的眼眸中,沈香茉擡起手,腦海裡也沒想別的,就捧住了他的臉。
季熠辰卻是受了莫大的?舞,之後的,沈香茉再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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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醒過來,迷迷糊糊的,沈香茉往懷裡的溫暖靠了靠,季熠辰反手摟住她,她也不知自己僅是肚兜纏身,貼在他身上的全是柔軟。
也不知夢到了什麼,沈香茉的手還在他身上游走了兩回。
季熠辰清醒了。
低頭看着迷迷糊糊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沈香茉,快到清晨的天微亮,他看着她微嘟翹的嘴,心念一動,低頭靠在她的耳畔。巨諷臺圾。
睡夢中沈香茉覺得癢,擡手拍了他一下,身子還想往裡面鑽,身上的錦被自然滑落,露出了她白皙如凝脂的肌膚。
清晨之下嬌妻此等勾人,季熠辰嘴角揚着一抹笑,在她的輕呼聲中,牀幃外,還能看到掛在頂角落裡的流蘇輕輕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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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度醒過來,季熠辰已經去早朝了,她睜着眼睛有些迷糊,早上他說了什麼來着?
迷迷糊糊的加上一早他又...沈香茉哪裡還記得清他說了什麼,屋子內瑞珠已經端了盆子進來,掀開帷帳,看到沈香茉身上滿是泛紅的痕跡,瑞珠紅着臉,端來漱口的碗,“小姐,殿下一早吩咐說,去了景仁宮請安,若是皇后娘娘問及蔣良娣一事,您...您可以說也被太子責罰了,不能不聽從殿下的話。”
沈香茉漱口的水險些噴出去,她漲紅着臉把漱口水吐在了盆子裡,嗆的直咳嗽。
她想起來了,今早他問她,這樣的責罰她喜歡不喜歡。
沈香茉不止臉紅,跟着身子都快全紅了,她當時說什麼來着,她當時沒有開口,就是勾住了他的脖子迎合了他。
這要她怎麼坦然和皇后娘娘說被責罰了一晚上?
沈香茉起身坐在梳妝檯前,看着俏紅的雙頰,豐盈的嘴脣,還有瑩瑩透着水潤的眼眸,這哪裡像受責罰。
“小姐,不如添些白吧,看起來氣色會差一些。”身後的雪盞也是下了一番決心,提議道。
沈香茉輕嘆了聲,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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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五六天,太子殿下的情緒都不好,太子殿下情緒不好,太子妃屋子裡的宮女都不敢吱聲,王嬤嬤看在眼底,想提出來,太子妃這兒比她更無奈。
心情不好怎麼去別的院子留宿,心情不好哪有興致寵幸別人,所以一連幾日,季熠辰都是留在沈香茉的屋子裡。
第八天的時候,皇后那兒有了動作,派人直接把太子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