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陣冷風襲來,宋承徽顫抖了一下身子,那邊的池塘水面上是徹徹底底的安靜了。她從石塊後走了出來。
宋承徽朝着那池塘走去,水面上隱隱約約漂浮這衣服,似是浮起來的裙襬,在水層的下面輕輕盪漾,月光底下還清晰可見衣物內手臂。宋承徽也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膽子,她的腳下是剛剛楊良媛祭拜過的蠟燭和紙錢。她的面前,是楊良媛不再掙扎的屍身。
她死了。
宋承徽看着平靜的池塘,那兒好似還有隆起的小腹,因爲池塘不深的緣故,楊良媛的身體根本沒有沉下去,而是半浮在了水中。
宋承徽看的卻一點兒都不悲傷,她們一起入宮,一起封的承徽,若是正兒八經是被太子殿下寵愛了,那她心裡頭也不至於置氣到這份上。她是用了心機,故意在太子酒醉的時候進了主殿,不僅如此,她還有了身孕。
太子殿下明明是生氣的,禁足之後她卻因爲身孕還變成了良媛。獨居一個院子,今天,太子妃竟然還說要她做良娣。
她的身份夠資格做良娣麼,太子良娣往後等太子登基,直接就能封二品的妃子。楊家的家世還沒有宋家來得好呢,憑什麼,生出來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早就說過了,你無福享受這一切,有些人享的起福,你卻享不起。你看,如今就有人不想讓你好過,你這命,就斷送在了天大的福氣上面。”宋承徽看着那水面輕輕囁着,臉上的笑意越發詭異。
享受不起這些福氣的,最終總是要死。
妒忌像是一條越纏越緊的蛇,她自己都快要喘息不過來,那毒液滲入了她的身子裡,在四肢百骸傳遞開來,擾的她日日夜夜的不舒服。
如今,她全好了,看着池塘的水面,宋承徽這妒忌的病,全好了。
“承徽。”宮女在她身後叫喚了一聲,“咱們是不是該喊人過來。”再怎麼樣也不能讓楊良媛就一直這麼浸在水裡頭啊。 шωш▪ тт kán▪ c○
“喊?”宋承徽這會兒也不覺得冷了,她轉頭看着宮女,“喊什麼,她死於非命,自己不小心滑下水的而已,大半夜的誰會來這兒,弄這些詭異蹊蹺的東西,她連個人都不帶,自己獨身過來,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出了事也是活該。”
正在這時,花園外忽然有吵雜聲,宋承徽當即繞到了假山後頭,從花園的另一邊快速離開,就在她離開之際,一羣人朝着這兒快速的奔過來,爲首的事菏澤院的嬤嬤和宮女,她們走進花園之後是分開來搜的,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池塘上浮着的人。
入宮以來就服侍在楊良媛身旁的宮女看到池塘上浮着的人時,驚叫了聲,“主子。”
場面亂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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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茉和季熠辰夜半被吵醒,莫離在外稟報,楊良媛出事了。
睡意朦朧中直接清醒了過來,穿好衣服出去,瑞珠又拿了披風過來給殿下和娘娘披上,帶人前往花園那兒,本是安靜的夜裡,這邊花園內卻是十分的熱鬧,池塘邊上圍了許多人,聽聞消息的,連着任良媛她們都過來了,膽子小的陳昭訓險些嚇暈過去,只聽一聲殿下和娘娘來了,人羣分開,季熠辰和沈香茉走過來,那邊的地上,是剛剛撈起來的楊良媛。
已經是深冬的時節,夜半的風尤其的冷,楊良媛挺着大肚子躺在那兒,緊眯着眼睛,早就沒有呼吸了,地上還有之前她祭拜過的蠟燭和紙錢,籃子孤零零的歪在那兒,宣告着在這之前發生過的事。
沈香茉輕抽了一口氣,季熠辰一手扶着她,沉着臉,周邊的衆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大晚上的,難不成是楊良媛想不開要跳池塘,那這也不可能,跳個池塘還又點蠟燭又燒紙錢的,衆人心中紛紛都是猜想,不論做什麼,這蠟燭點的也算是及時了,都能自己給自己祭拜。
很快楊良媛身邊伺候的人被帶了上來,那宮女是哭成了淚人,兩個嬤嬤也都是眼眶紅紅的,問起緣由,這楊良媛還不是平白無故來這兒的,的確是有原因。
“良媛這些日子心神不寧,想要祈福求個平安,良媛老家那兒是有拜月神的說法,夜半的時候要挑有水的地方,河邊湖邊,能映襯出月亮來的,祭拜月神祈福,良媛夜裡出來的時候說什麼都不讓我們跟着,說半個時辰就夠了,可半個時辰過去後都不見人,奴婢們就過來花園裡找她,沒想到良媛她...”
宮女說着說着泣不成聲,跪在那兒磕頭,“殿下,娘娘,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應該由着良媛,讓她獨自過來的,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
“沒有別人跟着一塊過來了是不是。”季熠辰森冷着看那宮女,宮女點點頭,良媛的確是一個人出來的。
拜月還能掉到池塘裡,季熠辰看了一下點蠟燭的位置,距離池塘還是有幾步遠的地方,在蠟燭後面跪拜,那更不可能滑到了池塘裡去,除非是有人把她推下去。
......
命人在花園內搜開來,任良媛她們都站在一塊兒,看前面楊良媛的屍首,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一下就陰陽兩隔了,忍不住唏噓。
陳昭訓不敢看,躲在閔柔的身後,閔柔無奈,“你若是害怕,就先回去吧。”
陳昭訓趕忙搖頭,“回去我也怕,我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沈香茉擡頭在這麼多人之中看了一圈,最後視線回到了楊良媛身上,今早剛剛纔宣佈要升她做良娣,夜裡就出事了,說什麼心神不寧要來拜月,恐怕是做賊心虛着,想要燒點紙錢跪拜着給自己贖罪。
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太子殿下的,她自己心裡最清楚,這後宮之中冠以淫亂的罪名,楊家乃至楊良媛都不知要怎麼死,沈香茉也佩服她,得知自己有身孕後不想着辦法做了這孩子,反而是頂着風險硬要生下她。
太子殿下成全她,把她推到風口浪尖上去楊良媛都挺下來了,可到最後,還是喪了命。
很快觀天他們帶人搜索有了結果,在花園的一側門口附近的小徑旁,長的錯亂的樹叢中發現了幾段被樹枝勾下來的紗,很乾淨,像是勾上去沒多久。
連同樹枝一塊兒被折下來送到了季熠辰的面前,觀天還在池塘邊上大石塊後面發現了被踩踏過的痕跡,看樣子不止是一個人踩過,時間也不短,那兒有小塊地方都被踏平了。
還有被踩過的地方,就是點蠟燭地方稍後一些的位置,那兒原來長着一片草,如今的時節乾枯了,本來是翹起來的枯葉,如今都被從中踩斷了匍匐在地上,再之後的,就只有池塘附近的腳印,應該都是楊良媛自己留下的。
觀天稟報完了之後人羣中一陣騷動,這麼說來是有人害死楊良媛的人,真不是自己跳了池塘啊,可誰啊這麼狠心要殺人,她腹中還有個孩子。
......
衆人面面相覷,季熠辰吩咐把人擡走,留觀天他們守在花園內不許放人進來,任良媛她們都被請出了花園。布役廣圾。
此時已經是二更天,任良媛打了個哈欠往回走,快到自己院時候,回頭看秦良娣她們,尋了一圈,說十分隨意道,“平日裡這樣的事宋承徽可是第一個出來看的,怎麼今天她就睡的這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