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入口處已經圍滿了人,那商隊已經在小鎮外的河邊安營紮寨,畢竟小鎮的獨木橋不適合商隊馬車進入,所以一般有商隊來馬坊鎮也只能在外面駐紮。此時商隊的帳篷還沒完全紮好,裡面還躺着幾個傷者,看那傷勢,顯然是經過了一場不小的搏鬥。商隊中其他人也顯得比較狼狽,不過一個個目光炯炯,顯然是發了大財的樣子。
而商隊營地,西邊,靠近護鎮小河的方向,倒着一個巨大的山豬屍體,足有一人高。那山豬的皮肉已經被撕咬的不成樣子,就連豬頭上的兩個眼睛也被什麼猛獸的爪子給握了出來,顯得十分猙獰血腥。幾個商隊的武者正拿着木桶往上澆水,清洗着山豬屍體。
“媽呀!這麼大塊頭。這個應該就是那個黑巖豬吧!”一個圍在山豬屍體旁邊的武夫,來回打量着那山豬屍體,對商隊中領頭的武者笑道:“雖然你們幾個人掛了彩,不過能把這東西弄回來,怎麼算都值了!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把它殺了的!”
周圍衆人紛紛點頭附和,能夠把這麼大一頭山豬搞回來,別說掛彩了,就算死上幾個人也是值得的。在這片中原大地之上,人命有時候是最值錢的,可是有時候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要是哪個商隊,真拿兩條護衛的命換上這頭山豬,也的確是賺了。
“嘿嘿!”那領頭武夫聽了衆人的話,嘿嘿點頭一笑,又撇嘴道:“說值也值,說不值也不值。這一次我們運氣好,那倒是真的。”
“運氣?”有個看熱鬧的武者嬉笑道:“老哥。這話說笑了吧。要是靠運氣就把這頭妖獸搞死,那得多大的運氣啊?”
衆人又是紛紛附和。
那領頭武夫似乎知道也瞞不住,他不說,總會有人說出去,隨即直接笑道:“算了。我也不蠻大家說了。這頭黑巖豬,我們還真是運氣好得來的。當時我們發現它的時候,它早就死了,連肚腸子都被幾頭剛有點靈性的妖獸給拉出來了。你們看那肚子,還有那後面,就拿眼睛,都被妖獸給啃了。我們一羣人,不過把那幾頭妖獸趕走了,後來就把這大傢伙給擡出來了。”
譁!
撿來的!圍觀的衆人頓時直了眼,這還真是天大的運氣,然能夠撿到一頭死了的妖獸。圍觀的衆人紛紛稱奇,也嬉笑着打算什麼時候也去碰碰運氣,去撿個一頭妖獸回來。不過很快就被周圍人給譏諷笑罵了。
商隊領頭的武夫見,衆人還在議論這頭黑巖豬是怎麼死的。那武夫神秘一笑,直接道:“錯了。你們都猜錯了。如果這頭妖獸身上的傷口我沒有分析錯的話,這頭黑巖豬是先被人震傷了大腦,後來砍斷了脖子砍死的。你們看那脖子上的傷口,雖然被猛獸撕咬了不少,但是哪切口還在,直入脊椎。還有他的口鼻耳朵都在流血,特別是耳朵裡還流出了點腦漿,也不知道是它自己撞壞了腦袋,還是被人砍斷了脖子……”
被打死的?在場的人一場驚訝,站在側邊的一個少女眼神輕動,上前問道:“這位先生。你說這頭山豬是被人打死的。那你可知道是被幾個人打死的?周圍又有什麼痕跡沒有?”
那領頭的武夫見身旁有少女問話,直接打量了少女一眼,也沒有拿架子,笑回道:“幾個人打死我還真不好說。這頭山豬身上也就一種刀傷,再加上大腦被震壞,估摸最多也就兩人而已。至於痕跡……”領頭的武夫說道這,卻是愣住了,過了一會嘴角苦澀對衆人笑道:“本來我是不願意說的。不過居然姑娘問了。我就說出來也無妨。你們都說我們商隊運氣好,撿了這麼一個大便宜。可是你們卻是不知,這是運氣也是運氣,不是運氣還真不是運氣,如果我猜測不錯,殺了這頭妖獸的人根本沒把這頭妖獸的價值放在眼裡。就在距離妖獸不過幾百米的地方,我們還真發現了一點痕跡。我說了可能大家不信,我在那片密林裡發現了一個火堆,當時還沒有完全熄滅,就在火堆旁邊,還有一塊生肉。不錯,那肉就是這山豬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殺了這頭妖獸的人,多半就是想找點吃的,至於那山豬獠牙值幾個錢,人家根本不當回事!”
一頭妖獸殺了只爲找點吃的!在場的人一聽,頓時愣住了。隨即鬨堂大笑,只說那領頭的武夫滿嘴胡言。領頭武夫臉色尷尬,也不知道如何去反駁,畢竟這種事如果不是他親眼看見,他也不會信。可是,當時的情形,人家分明就是爲了烤個肉,完全沒把妖獸黑巖豬當回事。
衆人都在笑,有三人卻是慢慢退出了圍觀人羣。馮大安臉色驚駭蒼白,一旁的馮一平臉色更加難堪,吞嚥着口水,馮彩玉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早就猜到,可是當真被人說出來的時候還真不敢相信。當時她還特地問了這是什麼肉,那位風先生也很自然地告訴他是一頭剛殺了的山豬肉。如若不是馮彩玉昨晚的確看見了那黑巖豬的輪廓,再加上今天這些人一說,恐怕就算一百個人告訴她是真的,她也未必會信。
馮大安拉着馮一平和馮彩玉走道一邊,最後臉色略顯蒼白得對馮彩玉開口問道:“彩玉啊。你剛纔問那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昨天晚上那位風先生……”
本來不管別人如何說,馮大安也不會將這些事聯繫起來的,可是當別人提到烤肉的時候,他纔想起當時地上的確丟了一大塊肉,再加上他看的那個龐然大物以及一羣猛獸和妖獸,正巧和這隊商隊的護衛頭領說的完全一致。現在的他才知道,自己的確是狗眼看人低,昨日高人在場,愣是沒看得出來。至於一旁的馮一平,更不要說了,本來那傲氣和嫉妒現在瞬間消逝的無影無蹤了,而更多的是害怕,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開口得罪了那位風先生。如果不是人家脾氣好,不和他計較,恐怕只要眨眼時間,就能讓他身首異處。
“我眼睛好!”馮彩玉見父親開口問,便嘀咕道:“昨天晚上從哪離開的時候,我就一直想那個是什麼東西。想來想去,那個輪廓怎麼看都像一頭山豬。再加上風先生說過,他殺了一頭山豬,那肉也是山豬肉,所以我就心裡有點懷疑那頭山豬是不是黑巖豬,畢竟,哪有那麼大塊頭的山豬啊。只是,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馮大安擦着額頭汗水,也不多說,拉着馮一平和馮彩玉就往鎮裡走,準備回了客棧拿了行禮就離開。可是他們剛過了獨木橋,就見到了迎面走來的沈峰。那馮一平被拉着,一擡頭看見沈峰的樣子,頓時腳下一軟,如果不是拉着馮大安的手,恐怕當場就跪下了。
沈峰看着從河對面走過來的馮家三人神情異樣,心中有一點疑惑,只是輕輕點頭,便和三人擦肩而過,往河對岸走去看熱鬧。其實,沈峰心裡早就猜到那頭豬是被他砍死的黑巖豬,所以在路上也不着急,順便逛了一圈,看了看都有什麼店鋪,哪知道一上橋就和馮家三人迎面而過。沈峰心中的確是有點討厭那個馮一平,不過對於他這個外界來的人來說,昨晚的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還不至於見面就拔刀相向要人命。沈峰也知道,或許這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詫異,如果換做其他人,恐怕昨晚就會找機會將馮家三人滅口了。同樣,這一點,昨晚馮家三人也想到過,所以馮大安一夜沒怎麼睡好,稍有風吹草動就瞬間驚醒。
“風先生!”沈峰在前面走着,卻被剛剛擦肩而過的馮彩玉叫住了。馮彩玉掙脫了父親的手,直接上前兩步矮身行禮道:“昨天的事是我哥的不對,我代表我馮家向您道歉!”
沈峰聽了馮彩玉的話,也沒過多爲難,只是遠遠得看了馮一平一眼,對馮彩玉威脅道:“我希望馮老先生會遵守承諾。如果再有下次,你應該知道,我想殺你們不過就是一眨眼的事。”
“我知道。”馮彩玉面對沈峰的威脅,臉色略顯蒼白,又連聲道:“如果真有下次,先生可以不用顧及一面之緣,直接下手!”
一面之緣?沈峰嘴角冷哼,也不多說,轉身走向了河對岸。身後這小丫頭馮彩玉倒也是個機靈的人,不光絲毫不懼得主動開口道歉,化解仇恨。而且面對沈峰威脅的時候,還拉出一面之緣來說話。沈峰也懶得計較這些,對於他來說,真要囉嗦那麼多,還不入一刀下去一了百了。
馮家三人看着沈峰離去的背影,馮大安卻是少許鬆了口氣,又氣不過一腳踢在馮一平的屁股上,將其向客棧的方向攆去。
沈峰晃晃悠悠得來到那黑巖豬面前,心中倒是有幾分苦澀,沒想到殺了幾頭猛獸,一個個都值不少錢。而他壓根就沒當回事。就在沈峰站在黑巖豬前看熱鬧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站了一個人。
“先生。請跟我來!”沈峰還未轉身,就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那女子話音一落,隨即轉身向獨木橋的方向走去。沈峰迴身一看,只見一個穿着破布袍子,遮着面容,看上去像個瘦弱乞丐的背影正往鎮內走,隨即輕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