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光襲滿幽靜的樓閣。
李墨晰散發着月的光華。
他換了一身紫金長袍。發上一頂鑲金的寶冠。似乎剛下朝。
“玉瑤,你好些了嗎?”他微笑的問。月光似乎更濃,更溫柔。
白景的臉上也掛着溫婉的笑。
“好多了。”她望看他,眼眸裡泛出光芒。
她囁嚅道:
“•••昨晚你是不是一直都守着我?”
那熟悉的感覺,那按捺不住的愫動,那溫暖的氣息,是昨晚的美好回憶,一直揮之不去。
“嗯,我擔心你有什麼事。”李墨晰的面色柔靜地回望她,眼神如一陣清晨的薄霧將她包圍。
一霎間,瑤樓靜悄悄,連窗外海棠花瓣打在芬芳的泥土裡都能聽見。
有什麼東西在偷偷長大。
白景有點窘迫,不好意思的別過頭,“那個•••嗯••那個•••其實你可以叫我景兒•••”他忘記了也沒關係,只要他現在能和她在一起。只要他此刻還愛護她。想到這兒,白景心裡像花蕊中含着濃濃的蜜。
“哦~~景兒••••”他輕輕地點頭。
白景心裡高興極了。景兒兩個字像歡快的地打在她的心坎上,陣陣歡悅。
“羅屏哥哥——”蓮兒在外面揮手大叫。完全忽略了羅屏根本看不見的事實。
白景應聲望去。
她驚訝的看見羅屏根本一點事也沒有!
神色正常的跨過門檻••••
拐進精緻的長廊••••
繞開柱子••••
甚至正常的走上瑤樓的紅梯!
蓮兒張大嘴巴。
白景也怔住。她轉頭看看李墨晰,欲問不問的樣子。
李墨晰覺得她的表情很可愛。微微笑道:“你有沒有看見羅屏前面的那隻黑貓啊?”
白景依然是一副發怔的模樣。李墨晰的嘴角漾得更開。忍不住想鉤鉤她那剔透的小鼻子。
“它叫銀狐,不知道爲什麼和羅屏心靈相通,它的心意羅屏能看見。所以羅屏才能行動自如。”
白景盯緊那隻如墨漆黑的貓。
心裡霎時有些異樣涌出。黑貓的綠眸也驟然縮緊,深邃的眸也盯着她。輕盈柔軟的柳枝一樣的四肢,優雅的踮在紅梯上,渾身漆黑像黑洞洞的夜,彷彿要把人活生生地吸進去。
“它•••好奇怪••••”白景喃喃說道。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上她。一下一下抨擊着她的眉間。
波光粼粼。映着藍天,綴着白雲。
••••是湖?
她不禁的皺起眉頭,眼睛閉得很緊。
“你沒事吧。”李墨晰擔憂的看着她。
“•••嗯••••沒事。”
白景轉頭微笑的望向她。眼裡盪漾着層層的漣漪。揚起的脣角像月牙一樣甜美•••只要他在她的身邊,他關心着她。一切雖然僅僅是這樣,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蓮兒蹬蹬的跑過去,挽住羅屏的手,“羅屏哥哥,我帶你過去。”
羅屏被她的一聲甜甜地叫嗆住。連忙平穩呼吸。
黑貓優雅的踮着腳尖,圓滑的腦袋不經意的別過去。幽綠幽綠的眸不屑地闔上。
羅屏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呵呵地笑了,蓮兒奇怪的瞅着她。笑了一小會才止住,“好啊!”
李墨晰微笑的看着他。
“喲,墨晰,一大早就在這卿卿我我!”羅屏笑着說。也許樓閣裡曖昧的氣息太濃了。濃得可以用鼻子都可以聞出來。
“是啊!是啊!李丞相昨晚可守了我們小姐好久!”蓮兒得意的笑着。
白景羞澀的別過頭。
窗外的小鳥落在海棠的青色枝椏上,歪着小腦袋啾啾的歌唱。
李墨晰微笑的偏頭看向她。“景兒•••••”
白景一愣。
她的嘴角突然漾起像海棠花一樣的笑容。景兒•••景兒,他叫她景兒。
“嗯。”她輕輕地應道。
“既然你沒事了,我帶你出去走走好嗎?”李墨晰眼神溫柔,像花瓣一樣柔軟,帶着春天的顏色。
“••••嗯。”白景低下頭。輕不可聞的應道。
“哦!太好了!”蓮兒歡呼的雀躍。“我最喜歡出去玩了!”
“哎——墨晰。我纔來吶!”羅屏不滿的說,黑貓躍進他的懷裡。
“你來你的,我可沒攆你走。”李墨晰微笑的說。
“喂——!你把怡風樓第一美人給拐走了,我在這還有什麼意思!”羅屏大叫道。這個死墨晰,總是欺負他!
“羅屏哥哥,我留下來照顧你吧!”蓮兒眨巴眨巴眼睛瞅着他。
羅屏又是一嗆。“咳•••咳•••”
蓮兒連忙撫他的背。
李墨晰上前牽住白景的手。
“走吧。”他笑得像星光一樣迷人。
他的手環住她的手。溫暖的氣息一股股從他的掌心傳到她的身上。像柔軟的花瓣打亂了清漪的溪水中。
——奇異的感覺。
白景臉上掃過一片緋紅的雲朵。她飛快的低下頭。
李墨晰拉着她的手——跑過硃紅的門,跑下硃紅的臺階。
他輕輕地呼吸着,那熟悉的味道繚繞在白景的身側。
白景有點眩暈。
手心微熱,他就這樣緊緊的裹着她。
羅屏氣的大叫:“果然沒義氣,李墨晰!”
蓮兒托起下巴,看着他氣壞的俊臉,“羅屏哥哥,別生氣,小姐遇見李大人,很幸福呢。蓮兒在這陪你吧。”她呵呵笑道。想平時,她可是要時時刻刻守在小姐身邊的,但是現在•••羅屏哥哥一個人在這可不行!
跑過怡風樓的前院。
衆客人驚呼,好美的女子。
客人身邊的嬌滴滴的美人立刻也瞪直眼睛——什麼!紫色的長蟒袍!丞相大人!那可是溫雅如夢幻的丞相大人!他竟然不顧身份地拉着一個女子飛跑。——是白玉瑤!嬌滴滴的美人狠狠的跺腳,這個白玉瑤,一進怡風樓就佔盡了所有的風頭!現在連一向沉寂,不入風月之地的丞相大人也被她迷住!她的銀牙咯咯作響。
怡風樓外。
一頂錦紅的大轎。轎緣垂下嫩黃的流蘇。轎身繡着展翅欲飛的白鶴。
丞相大人的軟轎。
八個着墨色衣裳的魁梧漢子恭敬的垂首站立兩側。
李墨晰額上又細密微小的汗珠。
手緊緊握着白景。
白景也在微微的喘氣。笑着嗔怒看着他,“幹嘛跑那麼快!”
李墨晰依舊牽着她的手,躬身走進錦紅的軟轎。“我想帶你去個地方。”他脣角帶着溫如春風的笑。白景瞄到那一抹清風,不禁的垂下頜,也溫婉的笑了。
怡風樓。
硃紅硃紅的圓柱,彷彿滴出血來。
在那硃紅的黯淡陰影下,一雙漆黑冰冷的眸。眼瞳是冰冷的,卻在那純淨的眼眸中映射出無盡的溫柔。溫柔得像溺水的花瓣,卻帶着無法割捨疼惜,又滲着像深海一樣的悲慼。
透着鬱結的紫藍色,像海一樣深沉的悲慼••••••
悲•••戚•••
“•••景兒••••••”那人喃喃喚道。聲音壓抑的如欲墜的烏雲。千萬的言語硬生生的梗在了喉嚨間。
“•••你•••快樂嗎?•••景兒••••”
他閉上眼睛,將那漆黑的眸籠住,靠着鮮豔如血的圓柱,渾身無力,慢慢地滑下去,滑下去。。。。
他的心是不是也在滴血?是的,已經氾濫的比這柱還鮮紅,觸目驚心。景兒說,她恨他。
是的。景兒恨他!
他拿什麼去愛她!他拿什麼去守護她!
他害怕,他一站出來,告訴她,“閣思似綢••••”她便會歇斯底里哭喊着,指着他,要他離開!
他將頭深深地埋進膝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