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樓。
香爐散出嫋嫋的薰煙。白紗帳微微揚起。蓮兒捧着一碗湯,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翠姨單手甩着手帕也朝她看着。
“哇~~~哇~~~小姐,你終於醒了。”蓮兒將碗擱到几上,撲到白景身邊,眼淚簌簌的說:“對不起,小姐~~~嗚~~•都怪我貪玩,~~嗚~~~我不應該拉你出去的~~~~嗚~~~~都怪我。”蓮兒哭的越來越悽慘。
“我已經沒事了,不能怪你,是他們不好。”白景溫和一笑。
突然白景正色問道:“閣迎呢?他還好嗎?”
蓮兒擡起眼淚亂肆的臉哽咽着說:“已經沒有事了,你看——”蓮兒側開身。白景這纔看見遠遠地站在門側的閣迎。他身影倨傲,冷冷地握着劍。一身帶血的黑衣。
白景輕舒一口氣,朝他微微一笑。閣迎也對她一笑。
白景覺得身子很沉重,但是心情非常的輕快舒暢。她滿意地笑了笑。
蓮兒依舊哭着。淚水嘩啦啦的淌過她的臉頰。“小姐,你沒事就好,昨天•••昨天他把你抱回來時,我嚇得不行,小姐,我以後再也不貪玩了~~~嗚~~~~~”
白景一愣,是他抱她回來的嗎?那麼他身上的傷已經全好了吧。
白景抿着嘴脣有笑了笑,轉頭看着九華帳上的花紋。
閣迎沉默地轉身,一步一步走出房門。
燈火如豆,長廊空蕩。
白亮如晝的地下密室。閣迎負手站着,背影冷傲漠然。像雕塑般的沉寂。
“衿明,怎麼樣?”他問。
崔衿明從長廊另一頭的暗影處走出。
“確實與你脫不了干係。”崔衿明笑着說。
“什麼!”閣迎的手驟然握緊。
“前年奕貴妃大病,據說只有鵝珠,這個起死回生的寶物才能醫治,皇帝命令攝政的你去尋找鵝珠,你並沒有在意,但是奕貴妃的弟弟奕涼卻帶着人馬到了界餘縣,害死了付媼,而奕涼——是你的人。”
閣迎緩緩地閉上眼睛。身子有點顫抖。
“爲什麼•••••”他的肩輕輕地抖動着。
終於,他睜開眼睛,說:“你先下去吧,朝裡的事還的多靠你。”
崔衿明眼神古怪的看着他,長嘆一口氣,,“好。”
“把奕涼帶到太子府。”他又低沉地說。
離開密室後,崔衿明皺緊眉頭。
奕涼也不過十三歲,卻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學識武術卻一竅不通,每天在煙花柳巷醉生夢死。但是奕涼以前是個非常上進的孩子,他簡直是個神童,所有的書只要讀一遍就爛熟於胸,學任何東西都能在幾天之內超過老師。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一個曠世奇才。皇帝也親自許諾,以後讓他擔任高官,承擔重任。
但是,一切都變了——
就在他九歲的那一年,奕貴妃,一身尊貴亮麗的華服,長裙迤邐,她恍若神妃仙子一樣婷婷的站着,溫柔的看着小奕涼,小奕涼高興的撲到她懷裡,她輕輕地擁住奕涼,嗅着那淡淡的孩童乳香味,緩緩地說:“我要進宮,你要自己照顧自己。”
小奕涼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他急切的拉住姐姐的手地說:“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奕香溫和的一笑,眉眼深沉。
奕涼明白了。
他瘋一樣的掙開她的手。瘋一樣向外跑去。
奕香進宮後,傳說她傾國傾城,笑靨生花,有時豔若芙蓉,有時清似幽蘭。萬千寵愛集一身,皇帝對她百依百順,無微不至。而奕涼從此變得邪魅深沉,玩世不恭。
崔衿明揚起頭,看着天空,一對燕兒翩翩而過,他凝神看了一會燕兒,長嘆一聲,悠悠地說:“癡心人總被癡情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