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唐不再撥弄螞蟻,擡頭看了看天空,忽然嘆息一聲:“我當初告訴過你我和雪晴的大體身世,沒有說那戶人家的姓名,現在告訴你,就是玉倫公主。”鮑革有些意外,看着婉唐淡然的臉,沉默不語。婉唐幽幽一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你是大王,你想怎麼辦都可以。不過玉倫公主,就是雪晴不殺,我也會殺的。”鮑革揚了揚眉:“你也想殺玉倫?”婉唐點頭,“是的,雪晴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他要殺的人我就會幫他殺。”鮑革的雙目變的漆黑,他盯了婉唐好久,忽然認真的開口:“那我就下令徹查公主府,找個罪名殺了她。”“哦?”婉唐挑眉:“她是你王姐。”“那又如何,這世上我在乎的人只有你。你要殺的人,就是我要殺的人。”嬌嫩的紅脣吐出這幾個字,絲毫沒有猶豫,似乎那個王姐只是一個陌生人,而眼前的這個婉兒,纔是他的心。婉唐淡淡一笑:“好啊,做大王的感覺怎麼樣?可以安心的掌握別人的生死。”鮑革的嘴脣抿了抿,“我的大王是爲你而做的,這個權力永遠爲了你而使用,你想要的我都會給,包括整個宋國江山。”耳邊似乎響起了她曾經唱過的歌:讓英雄氣短就惟有愛,假如半生奔走最後留不住紅顏知己爲伴,就算手握無邊江山也有憾……老天青眯,讓他坐擁江山,能否讓他用江山換紅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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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唐”顧淵茶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臉色變幻不定。婉唐踹了他一腳:“有話說!”顧淵茶卻神情認真,沒有和她嬉鬧的心情,手中摺扇一刻一刻的敲着自己的右手心,“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玉蕭樓和清魄被大王暗中軟禁,爲的是不讓他們進宮見你。”“哦?”婉唐揚了揚眉,怪不得呢,玉蕭樓和清魄這麼久不來看她,原來是鮑革做的手腳。“這不是問題,他們進不來,我總能出去的。”說着衝顧淵茶笑了笑。顧淵茶卻笑不起來,臉色很難看,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的說:“楚漣夕在太后那裡。”“什麼!”婉唐立刻激動起來,抓住他的袖子焦急的問:“你查到漣夕公子的下落了?他怎麼會在太后那裡?”顧淵茶拍拍她的肩膀:“你不用急,其實我並未看到楚漣夕本人,而是太后來了興致,要我和一人琴蕭合奏,那個琴音似乎就是楚漣夕的。”婉唐的心雀躍起來:“琴聲是騙不了人的。我會暗暗查看的,你可以在太后面前試着提議要再次合奏,如果太后同意就派人告訴我,我可以一看究竟。”顧淵茶點點頭,看着婉唐高興的樣子,凝重的說:“婉唐,你要小心。楚漣夕出現在這裡並不尋常,恐怕是有心人的安排。”婉唐的心一緊,有心人的安排?那就是說,是鮑革的安排啊,是他把楚漣夕送給太后的!難道他恨自己將他推送給太后,所以找到楚漣夕想一解心中怨恨,就把楚漣夕也送給了太后,要讓她後悔,自責,愧疚?原來,鮑革竟也這樣的可怕,自己雖然算計過鮑革,可都是在他知道的情況下,可他,卻暗中將她最重要的人推上了絕路?有些勉強的點頭,送走了顧淵茶,她的人恍忽
起來。看來,伴君如伴虎啊,自己是不能呆在鮑革這裡了,只要找到楚漣夕,她一定要離開。
顧淵茶第二天就帶來了好消息,她心情十分譽躍的躲在太后的房頂上,天空中飄起了雪花,她凍的瑟瑟發抖,可是一想到能看到楚漣夕,心情就十分的愉快。似乎連雪花都在爲她祈福。屋內果然響了琴聲,雖然摻雜着顧淵茶的蕭聲,可是那種飄渺的仙樂,是她聽了幾年的,絲毫不會錯。真的,竟然真的是漣夕公子!婉唐的心不住的顫動。她的公子,她幾年來爲他不惜雙手染血,真的找到了他嗎?有些不相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腮,淚水滴了下來,是傳說中的喜極而泣吧。屋的琴聲停止了,婉唐立刻睜大眼睛盯着鑾殿出口,可看了好久也不見有人出來,她有些疑惑的站起來,平轉着身子,望着整個王宮,太后的樓頂上地勢很好,整個王宮一覽眼底,竟然連條條道路都看的清楚,就好像,那條路上有個白衣男子的背影,那個男人!婉唐人一震,那個背影不正是漣夕公子!他身後有二個婢女抱着琴,寒風吹着他的披風,勾勒出他消瘦的體形。婉唐的眼睛再一次潤溼了,她瘋一樣的在房頂上游走,運盡了全身的力量,望着抹白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的心越跳越急,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覺。
輕盈的翻下來,將二個婢女手刀打昏,接住了掉落的古琴,指甲劃過琴絃,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前面的白衣男子停了下來,靜靜的站在那裡,卻不回頭。婉唐抱着琴癡癡的望着他的背影,低低的喚了聲:“公子。”那個背影似乎顫了顫,忽然迅速的擡腿前行。似乎要擺脫後面的人。婉唐抱着琴跟在他後面,始終保持着一個距離,卻輕聲說:“你忘了我的輕功?”那個人似乎愣了愣,可依然不回頭,更着急的加快了步伐。婉唐有些傻傻的笑了,看着他發間的碧玉釵,心裡有股暖流升起,聲音也柔柔的說:“我送的玉釵,你還戴着啊。定情物都還在,你連舊情人也不想認了嗎?”那個人終於停了下來,不再逃離。婉唐一步步的走向他,那幾米的距離似乎那樣的長,就像她找尋他的過程一樣的長。“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放下古琴,從後面抱住他消瘦的身體,有些哀怨的說:“不要再讓我找上三年了……我已經很老了。”
叭!一顆滾燙的液體掉在了婉唐的手上,“爲什麼不認我?”婉唐幽幽的說:“你想懲罰我?怪我沒有守在你身邊,害你受到傷害?”淚水越掉越兇,婉唐用臉來回蹭着他的後背,柔聲呢喃:“你喜歡清靜,我這就帶你離開,我們找個避靜的地方隱居,讓所有人都找不到。好嗎?”婉唐輕輕嘆息,走到他的正前,看着他蒼白瘦弱的臉,輕輕擡手爲他擦掉一臉的淚水,看着那雙迷濛憂鬱卻清澈的眼睛,低低的說:“我愛你,漣夕。”終於,那雙眼睛變了顏色,先是恐懼,後是疑惑,最後透上了淡淡的喜悅,最終,他整個人綻出了一抹笑顏,輕抖着手將她拉入自己的懷裡,無言的嘴形說出了三個字……
“都安排好了?”婉唐望着顧淵茶,後者點頭:
“玉蕭樓和清魄雖然不能現身,可是已經安排好了人手在宮外接應。喬天朝也答應了,估計他的人也會準時出現。”婉唐滿意的點頭,臉色卻有些凝重,“你也趕快離開吧,小心些。還有,如果出現什麼意外,你帶着漣夕公子先走,我留下來穩住鮑革,以後找機會再離開。”顧淵茶有些不悅:“不行,怎麼可以把你留下!”婉唐有些無奈:“你說我和楚漣夕,鮑革更想留住哪個?如果非要一個人留下,我總比漣夕好,這樣,我還有機會出去,漣夕要是留下,恐怕就再無生路了。放心,鮑革對我好的不得了,不會傷我的!你快走。”顧淵茶還是不放心,可是又沒有什麼萬全的辦法,只好點頭,怏怏的離去。
冬天的夜,非常的冷。雪停了,連着二天的雪,地面上厚厚的一層。古代好像雪很多,記得二十一世紀時,都很少見雪了。婉唐換了一身漆黑的勁裝,腰上纏上了她的白絲帶,在桃兒離開後,就悄悄的出了殿門。冬天的月光非常的亮,加上雪地的反射,毫不費力的看清周圍的景物。輕車熟路的摸到了楚漣夕的門外,輕輕敲了敲,楚漣夕立刻就打開了房門。婉唐對他溫柔的笑了笑:“公子,我今天就帶你離開。以後,你都不會再受苦了。”左手摟住漣夕的腰,足下一點,輕鬆的翻上房頂,她已經查好了逃跑的路線,這條路上房屋最密集,最方便她高空逃跑。她跑的很急,冷風吹在臉上有些疼。她有意識的將自己擋在了楚漣夕的前面,希望爲他減些風寒。忽然宮裡亂了起來,叫嚷聲越來越大,她衝着聲音的來源望去,是她住的地方!看來是發現她的離開了!婉唐心一緊,足下加快腳步。她可以看的到,遠遠的那頭,長長的火龍分了四路,正奔向四個宮門,應該是鮑革的吩附,他料到她要逃跑,所以去守四個宮門吧。她要去的是東門和西門中間,牆外顧淵茶已經安排好了馬車。似乎在和四條火龍賽跑,婉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忽然有人大聲叫嚷:“在那!”婉唐順着聲音看過去,是幾個侍衛的頭目,他們跳上了房頂,衝着婉唐的方向追了過來。楚漣夕有些異樣的抖了抖,婉唐安慰的說:“不要怕,我的輕功好的多了!”楚漣夕恢復了平靜。馬蹄聲響起,大隊人馬衝着這個方向奔了過來,爲首的竟然是鮑革。那幾個侍衛中,有一個輕功也非常的好,而且他單身一人,速度當然快過婉唐二人,很快的靠近了婉唐,離她越來越近。眼看着那最後一道牆越來越近,婉唐足不停留,那個侍衛終於趕了上來,抽出了刀非常聰明的砍向婉唐身邊的楚漣夕。婉唐立刻側身躲過,拍出一掌,那侍衛功夫很好,糾纏着不讓她離開,又不傷她。這麼一耽擱,鮑革越來越近,那幾個侍衛也趕到了,看着遠革幾丈的牆圍,婉唐突然大聲一叫:“淵茶!”果然,一個黑影翻上了牆頭,似要奔過來,婉唐卻扯住腰中的長絲帶,將楚漣夕圈住,扔了過去。顧淵茶立刻起身接住了楚漣夕,又反回牆上,鮑革已經追上了,“婉兒!你竟然敢離開!放箭!”說着手一揮,侍衛們立刻舉起了箭,對準顧淵茶和楚漣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