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唐提着他一路狂奔,但是一天沒有吃過東西,加上在古墓裡太過驚險勞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想自己嬌滴滴的不到一百斤,卻提個一百三四十斤的男子,那活根本不是女人乾的!不知跑了多久,天已全黑了,料定自己的腳程柔嬌翁主是一定追不上了,才放下他停了下來。
這一停就覺得心跳的飛快,就像要從嗓裡蹦出來一樣,喉嚨乾渴的猶如火燒一般。看着已經陷入昏迷的武士,只好坐下來休息不動。“姑娘。”那武士睜開了眼睛:“我腰間有酒,是我家鄉的果子酒,你喝些解渴吧。”“好好!”婉唐一聽說有東西喝雙眼立刻放光,管他是酒是水,能喝就行,摸向他腰間果然有一個手掌大的精小的酒葫蘆,也不去聞聞味道,撥起蓋子仰頭就往喉嚨裡灌!果子酒也是酒哪有這樣喝的,武士一見她這樣,立刻阻止:“姑娘慢來!”不過話已晚了,只見婉唐酒已入喉,嗆的咳嗽起來,臉憋的通紅。本來就很渴,再一咳嗽就扯動了心口的舊傷,疼的撕心裂肺竟然就雙眼一黑昏了過去。
武士眼疾手快,見她突然眼一閉昏倒了,立刻擡手去接酒葫蘆,還有些暗自慶幸,幸虧沒灑。然後喝了一口潤潤喉嚨,又喝了一口,晃了晃,有些捨不得的嘆口氣。這纔將婉唐半扶躺着,捏開她的雙腮,倒了一口下去,她雖然昏迷,對於水的渴望還是十分急切的,咕的就嚥了下去。武士晃了她二下,她睡的死沉,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幽幽的嘆口氣,自己咋就這麼命若呢!這姑娘傷的昏倒了,自己也是一身的重傷,想走是不可能了,公子交代了,就算丟了性命不要也要護她周全,如果自己一人沒事,她卻不行了,那哪還有臉去見公子?嘆了口氣,只好忍住疲憊調息了一會,向空中燃放了一顆信號彈,等了片刻,又將她背起來一步步的往回走。
黑夜裡沿着山路不知走了多久,全身傷口處已經痛的不能再痛了,整個人猶如掉在火爐裡一般,灼痛無比。眼前越來越模糊,天上的月亮似乎變成了兩個,耳朵裡也有些濛濛朧朧的聲音,好像聽到了馬蹄聲,還有叫喊聲,失去意識前,好像看到公子那憂鬱蒼白的臉,公子,對不起你了,屬下沒有照顧好孟姑娘……
一雙發青的纖細的手接住了他身後揹着的孟婉唐,身後二個武士也飛快的接住了那個昏倒的武士。看着懷裡憔悴蒼白的心上人,他心疼的輕撫她的小臉:“爲什麼不聽話?哪有人像你這樣傻的怎麼可以將自己往絕境上逼?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身不由已,你不能再這樣了,不然我們終將成爲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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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有些黑,可是勤勞的老管家已經起牀了,他叫醒了負責打掃的下人們,自己便提了籃子打算趕早買點新鮮的燕窩給主子做燕窩,門剛一打開,只覺得一股風吹過,面前的臺階上竟然多出了一個人!
那人一身黑衣包裹着,長長的頭髮看的出是個女人,就那樣躺着也不知是死是活。管家的心一下跳了起來,全身有些發僵,顫抖抖的走過去斜眼一看,竟然好像是婉姑娘!這下心更慌了,連忙將她的臉擡起來,毫無血色的小臉,眉頭緊皺,不正是消失好久的婉姑娘嗎!可是人怎麼成這樣了,竟然跟要死了一樣,呼吸都沒幾口了!想着她恐怕要死了,慌的將籃子一扔老遠,抱起婉唐就往府裡跑,大聲叫着:“快來人哪,婉姑娘出事啦!”
這一叫,不管是睡夢裡的,還是正在晨起練武的都奔了過來,食客中有懂醫術的慌忙爲她診斷起來。這番吵鬧公子鮑也是被驚醒了,連外衣也沒披,只穿了雪白的內衣急匆匆的奔了過來,卻看到婉唐昏迷的坐在椅子上,小郎中正爲她診脈。“怎麼回事!”他急躁的低吼一聲,食客們紛紛讓開,公子鮑上前扶住婉唐搖搖欲墜的身體,觸手的皮膚竟然十分的冰冷,這樣熱的夏天,雖然清晨挺涼爽,但也不可能體溫低成這樣!“到底怎麼了!”公子鮑有些動怒的嚷起來,小郎中慌忙回答:“婉姑娘應該是心口受了重傷,而後調理不適,過度勞累舊傷復發,所以心臟供血不足,跳動緩慢,纔會陷入昏迷,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依我看呢……這個……”“夠了!”公子鮑大吼一聲,現在終於知道爲什麼府里人生病也不找他看診了,婉唐都成這樣了,傷的這麼重,他卻跟放屁一樣的慢慢醞釀!自己還真是瞎了眼,收了他們這羣廢物作食客,竟然一個能救婉唐的也沒有!“把最好的郎中都請來,快去!”
公子府出事了!所有的人都知道!公子鮑從來都溫溫和和的,他的府裡極爲親切,可是今天卻異常的忙亂,家丁穿梭不停,就連馬車也是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京城裡所有的名醫幾乎都來遍了!於是百姓們都紛紛猜測,難道是公子鮑生病了?後來知道不是,難道是蘭夫人病了?再後來知道也不是,最後最後,有些知道隻字半語的人開始胡傳亂侃起來,最後傳遍京城的竟然是,公子鮑的新寵,叫做婉姑娘的,清晨不慎摔倒在臺階上,肚中胎兒不保!這可是公子鮑的第一個孩子啊,能不着急嗎,所以啊,京城的名醫都被他請來了,聽說暗地裡也請了產婆啦!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件驚天地的傳聞立刻就風一樣的吹遍了全城,直吹到了大王昭公的耳朵裡。
“哦?竟然會這樣?”昭公摸摸光禿禿的下巴,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我這弟弟長的俊俏,沒有哪個女子能入他眼的,他竟然能如此寵愛一個小妾,看來這女子倒有動人之處。”“是啊,大王,聽說這女子長的極爲妖豔,能歌擅舞,彈了一手好琴,就連蘭夫人,也都吃了幾次暗虧呢!”一旁的太監陳公公添油加醋的比劃起來。
昭公長長的眼睛一眯,從小鮑革就比自己受寵,父王對他喜愛非常,要不是自己好學努力,而且又是長子,這王位恐怕就不是自己的了!爲了得到屬於自己的王位,他學會了爭,搶,尤其是鮑革喜歡的東西他都會毫不留情的搶過來,嘿嘿嘿,算起來好久沒有和鮑革好好玩玩了,現在他又有了心上人嗎?“哈哈哈……”他忽然開口大笑了起來,陳公公也跟着笑起來,前幾日柔嬌翁主派人送了口信,讓他想辦法離間公子鮑和大王的關係,他正愁無處下手呢,沒想到老天就給了他一個機會!“呵呵呵呵……”他也跟着笑起來,謅媚的對昭公說:“既然彈了一手好琴,大王又是懂琴之人,不如找個日子去考察一下她的琴藝,是否浪得虛名?”昭公斜看了他一眼,又哈哈笑了起來:“不要通傳了,找個時候直接給王弟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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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唐只覺得喉嚨如火燒一般的難受,偏偏沒有水喝,幾次要睜眼又睜不開,不會又要死了?不對不對自己這回沒有熱的感覺,也沒有冷的感覺,和前幾次經驗不同,看來是死不了的。可是喉嚨渴的難受,萬一嗓子啞了,那以後就再也唱不出美妙的歌曲了,那些二十一世紀美妙的歌曲自己還想多唱幾首顯擺一下呢,難道就沒有機會啦?一想以不能唱歌了,她的意志力似乎就全部集中了起來,猛的就睜開了雙眼,看到了淡粉的紗帳。
她研究了半天,下了結論,這屋頂很面熟。然後她試着轉動脖子,就看到公子鮑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放在桌子上,整個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打着磕睡。自己怎麼回來了?果子酒,好酒!只一口自己就醉死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那小武士也不知道去哪了,那果子酒有沒有給自己留點,下回想醉的時候也好喝上一口。不行,好渴,太渴了!她哼一聲,便起身要去摸水杯,只一動,心口就如撕裂開一樣的疼,這一呻吟,公子鮑立刻就醒了,慌忙跳過來,一把扶住她:“別亂動!不動亂了氣息。想喝水嗎?”婉唐拼命的點頭。公子鮑一手撫着她,一手端來了茶杯放在她嘴邊。只一碰到她
的嘴脣,她就拼命的喝起來,幾口就見了底,公子鮑又倒了一杯給她,又很快的被她喝光了,她足足喝光了那一壺的水纔算緩過了勁,舒服的躺下了。
公子鮑坐在她旁邊,靜靜的看着她不說話。婉唐腦筋轉了轉,“我是怎麼回來的?”“不知道。”公子鮑沒有表情的回答:“管家一開門,你就躺在地上了。”婉唐嗯了一聲,心中也猜了個大概。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忽然又沉悶了起來,很想找個人傾訴,講出自己的驚險經歷,想到死在古墓裡的那些人,又覺得心底發寒,他們會不會真的化成鬼找自己索命?柔嬌以後會怎樣對付自己?黑葉來無影去無蹤的會不會來暗殺自己?還有出塵,自己那麼信任他,竟然和柔嬌一起騙了自己。一想到這些,心口就升起一股莫堍的恨意,雙眼空洞洞的看着紗帳,淡淡的說:“對不起,我錯了。”公子鮑聽她竟然開口向自己道起歉,心裡不知怎麼的,有些心疼的感覺:“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傷成這樣?”婉唐卻沒有回答他,還是看着紗帳,好久才說:“公子,你做了大王以後,會幫我殺厲羅吧?”“會。”公子鮑認真的說:“不用等做大王,只要能查到厲羅在哪,我現在就會殺了他。”婉唐搖搖頭:“殺不了的。除非你做了大王,否則殺不了的。”婉唐幽幽的嘆了口氣,腦子裡的思緒雜亂的很,糾纏一起,無法解開,最後只是低低的說了一句:“公子,我不會再離開了。”聽到這句話,公子鮑不知怎的,心裡的痠疼又增加了一層,她明明說了不會離開,自己應該高興纔是,可是爲什麼,她這樣憔悴,萬般委屈,似乎看破紅塵一樣說出的話語會讓自己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到底她這段時間出了什麼事情,是誰這樣傷害了她?
“公子。”一聲嬌柔的叫喚聲隨着香風飄了過來。公子鮑一擡頭,就看到婉唐一身素雅的粉衣笑吟吟的看着她。看到她的笑臉,公子鮑整個人都覺得無比舒暢,放下手中長劍笑着轉身說:“身子可好些了?”婉唐笑了笑,“自然好了,不然可沒力氣出來。”說着擡頭看了看天色,天色還早,紅日剛剛升起。公子鮑是個文武全才,和其它武士們一樣,很早便會起牀練武,雖然自己沒有和他交過手,可是直覺感到公子鮑的功夫應該不在顧淵茶,蕭蘇在之下。“今天是初一,”婉唐從容的淡笑:“是不是應該進宮給皇上問安?”公子鮑點頭。自己雖然是大王的弟弟,可是因爲不是一母所生,感情並不深厚,加上自己有意避開他,所以只有初一十五纔會進宮問安。但每次進宮還是猶如下地獄一般恐怖難熬。昭公的脾氣很怪,經常做些讓人出乎意料的事情。而且他殘忍暴孽,近小人遠賢臣,整個宋國朝庭的官員都很怕他。他還在沉思中,卻又聽到婉唐淡然的說:“公子從來只是給大王問安,爲什麼不去給太后請安?”“太后?”公子鮑一怔,一時想不起來。
“咯咯咯……”婉唐輕笑起來:“宋襄公的夫人,周襄王的妹妹王姬呀!”“啊?”公子鮑一愣,原來是自己的祖母。“太后深居簡出,當然不曾拜見。”婉唐看着他微皺的眉頭,心裡不斷的打着結。歷史記載,公子鮑就是因爲王姬的垂青,才登上王位的,面前這位玉樹臨風,柔情似水的公子哥兒,自己當真要將他推到王姬的面前?那個潑婦一般的蘭夫人已經毀了他的伴侶幸福,難道自己卻要比柔轎更毒,把他送給一個半老徐娘?公子鮑雖然不是自己真心結交的人,卻是現在自己要依靠的人,他對自己怎麼樣,其實自己還真是不清楚。也許他是爲了王位,也許有些憐愛,可這些都不足以與楚漣夕的撫養之恩相比。漣夕公子一直都是默默的爲自己付出,從不會讓自己知道,更何況是回報。他在的時候自己沒心沒肺的感覺不到,可是離開他了,自己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衣服一直都是他在安排訂做,牀單,紗帳也是他爲自己換下,教書的師父也都是他精挑細選的,連餐點都是她喜愛吃的。只是習慣了就沒有去注意,更沒有去深入的研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如此的用心良苦,無微不至,豈是單單的喜歡就做的到的?就在那一日,自己爲了追顧淵茶而離開,纔會造成他的悲劇,他都不曾怪過自己,自己到底傷害他有多深?深到他一刀兩斷,再無音信?心口有些痛,看來是留下病根了,婉唐自嘲的一笑,公子鮑終究要順應歷史,王姬,他早晚要見!雙眼微閉,再睜開時,已露出毫無表情的寒光,淡淡的笑着說:“王姬位高權重,昭公其實在她掌握之中,咱們的計劃中不能沒有她,她纔是你成功於否的主宰。我還沒有見過她老人家呢,帶我去看看她吧?”
公子鮑考慮一下,點頭:“可以,你想去我們就一起去吧,只是進宮後,你直接去見太后便好,不要讓大王見到你。”婉唐又笑了起來,她最近老是這樣笑,明明笑顏如花,可是卻讓他沒有感覺到笑的溫暖。什麼時候起,她變的有些冷了?
公子鮑不願再去思考,換了衣服,帶着婉唐匆匆進了宮。他是王弟,馬車可以徑自駛入王宮,婉唐由一個小公公帶着直奔王姬的寢宮。北京的故宮自己沒有去過,不知道有多大,可是這宋國的王宮卻也是非常的壯觀。雖然在這個什麼都不發達的奴隸時代,可是樓閣已經建造的相當漂亮了。
王姬在用早膳,婉唐只好候在宮外。直到雙腿有些僵硬時,纔有小太監示意她進去。這只是一間小型的客廳,一個黑色宮衣的婦人斜躺在暖牀上吃着荔枝。兩邊有侍女搖着巨大的扇子爲她散熱。暖牀上的婦人看到她,長長的鳳眼只是一瞟,又微閉了起來。王姬並不老,至少從表面上看來,好像纔有三十四五歲,體格線條,面貌姣好,偏偏那雙有些一字型的眉毛昭顯了她的獨斷與專橫。
婉唐立刻俯身下拜:“娘娘萬福金安。奴婢是公子鮑府上的侍女,公子昨兒得了一枝千年靈芝,恰好今兒進宮面聖就讓奴婢呈給娘娘,願娘娘青春永駐,壽於天齊。”說着雙手奉上大紅的禮盒,王姬嗯了一聲,手一揮,一旁的侍女走上前接了過來。她依舊是半躺着,嗓子細細的,有些拿着腔的說:“起吧。鮑革這孩子還有些孝心。只不過我住在這深宮裡二十多年了,鮑革可從沒來請過安吧。今兒這是怎麼了?”說着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斜着眼睛看着婉唐。婉唐不敢擡頭,雙手垂在小腹前低聲恭順的說:“回娘娘,其實是公子以前年幼,不懂禮節纔會如此,請娘娘恕罪,公子說了,以後每逢初一十五都會給娘娘請安。而且”婉唐壓低了聲音,輕輕的說:“公子知道娘娘在這宮裡寂寞無聊,所以會找些樂子逗娘娘開心的。公子以後都會唯娘娘馬首是瞻!”“呵呵呵……”王姬忽然笑了起來,剛要說話,忽然聽到通傳,公子鮑已經走了進來。
王姬先是驚訝,後是呆愕,徑直坐了起來,死死的盯着那走進來的男子。一身漆黑畫着蛇紋的宮裝束在身上,長髮被玉冠箍了起來,皮膚嫩白,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嘴脣紅潤,雖然不開口說話,但似乎含有三分情,舉止優雅,行動處有香風拂過,一個妙人啊。王姬不禁喉嚨一緊,竟然嚥了口口水,她年紀輕輕的便死了丈夫,在這深宮好不無聊寂寞,何時見過這樣的美男子,登時心神俱無,全都飄上了公子鮑的身上。公子鮑看到王姬的反應,心中有些厭惡,這樣的目光自己已經習慣了,凡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人都會如此表情,只有一人例外,就是她,孟婉唐。公子鮑俯身給王姬請安,王姬竟然激動的走了下來,拉起他的雙手,親自己將她扶了起來,這麼近距離的看着他的俊顏,竟然又有些呆愣起來。
王姬一連串的反應都落在了婉唐的眼裡,她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冷笑,歷史果然就是歷史,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做了推動歷史的一個棋子而已。公子鮑註定要做大王的,王姬註定會殺宋昭公,而厲羅,應該也會落在自己的手上!
昭公大王
“娘娘金安
。”公子鮑故意作勢又請了一安,將雙手抽了回來。這女人雖然不是親祖母,可名份上卻是太名娘娘,男女長幼有別,怎麼可以握着自己的手不放?歷來都是好色之徒輕薄女子,怎的在他身上卻換了過來?王姬見他抽回雙手,纔有些回神,依舊盯着他絕世容顏,心裡燃起了慾望,這樣的男人,自己怎的得不到!老天真是無眼,想她可是周襄王的妹子,也是數得上的美人,偏偏嫁了個窩囊丈夫,而且還是個短命鬼!自己已經在這深宮裡虛度了十數年了,難道以後還要這樣等到老死嗎?她真是不甘心,尤其是看到面前的公子鮑以後,芳心濺起點點漣倚,竟然再也無法忍受以前寂寞的生活了。
“公子說想陪娘娘賞花,娘娘可有時間呢?”婉唐見太后癡癡的望着公子鮑不說話,於是算計的開了口。這話一出,公子鮑立刻暗暗瞪了她一眼,她裝作沒看見的只是盯着王姬。果然王姬心花怒放,卻又立即拿出自己的架勢,捏着嗓子故作嬌柔道:“今兒天氣果然好,賞花自然不錯。來人哪,擺架御花園,樂師茶點備好!”一邊的侍女急急的去安排了,公子鮑眉頭微皺,又恨恨的瞪了婉唐一眼,婉唐心中卻非常高興,樂師茶點都備好了,看來這老太婆還真是捨不得放公子鮑走了。也好,王姬這麼快上道也省得自己費心安排了,只是委屈了公子鮑了,自己還真有點不忍心。以前曾有個有婦之夫追求過自己,當時自己連跟他說句話都覺得噁心,現在公子鮑的感覺自己還真有些能體會到。
王姬好像有意和公子鮑單獨相處,竟然摒退了丫頭侍女們,自己只帶了公子鮑一人去賞花了,婉唐便跟公子鮑道了個別,自己要先回府,公子鮑對她笑了笑,表面上看去如萬花齊放,美的讓人心動,其實婉唐看的出那雙眼睛裡的寒意,不由的打了個冷顫。王姬心情非常好,這就是愛屋及烏吧,竟然派了公公用車送她回府,婉唐這可真是有些沾光的感覺,心裡也樂開了花。
天已快至中午,熱了起來。婉唐在鎮外便下了馬車,一個人走回府。太陽高高的掛着,地面上好像起了一層熱氣,裙帶都是熱的。路上行人很少,茶館裡還些人坐着聽書,別的店裡幾乎都是沒有客人的。有馬車的吆喝聲,婉唐退到路邊,半轉過身看去,一輛馬車疾馳而過,後面還跟了幾匹馬,上面坐着幾個隨叢,看樣子就是武功高強的武士,這車主人還是有來頭的。婉唐擋住馬匹飛過踏起的灰塵,皺眉揚了揚袖子,只一瞬間,她忽然感到一股勁風向後背吹來,猛的一個前空翻,身子微側,一道劍光從耳朵前險險劃過。那劍的主人一襲黑色武士服,臉上蒙了黑巾,可是婉唐第一感覺便是這人自己認識。那人見婉唐躲開了也不奇怪,接着站穩身形,手中長劍又揮斥過來。婉唐慌忙後退要躲,那人似乎知道她會有此一招,右手長劍緊逼過去,左手竟然突然揚起一根細軟的長繩,婉唐尚未躲開,長繩已經捆住了她的身體,長劍緊跟而至,直刺她的咽喉!婉唐登時腦子轟的一聲,心底發涼,心裡只一個想法:吾命休矣!想着,便無奈的閉上眼睛,等着劍尖入喉便再去投胎了,忽然叮噹一聲脆響,又一股勁風吹過,有人提起她後退開來。婉唐睜眼一看,那黑衣人捂着左臂已經跳上房檐走遠了,而且從他飛奔的背影看來,這人好像是黑葉。
“你沒事吧?”一個溫和的男聲低聲問道。婉唐一轉頭,就看到出塵關心的面孔,當即冷冷一笑:“公子好有閒情!安排手下來暗殺我,自己卻突然出現,來個英雄救美,就是想讓婉唐欠公子一個人情嗎!”出塵臉一暗,鬆開她,退後一步,低聲解釋:“婉姑娘你誤會了,我只是知道黑葉來殺你,所以急忙趕來阻止的。姑娘沒有事,我這就走了。”說着,拱一拱手,要離開。婉唐喝道“
站住!誰說我沒事!”出塵停住,有些呆愣的望着她。婉唐一看到他就有氣,冷笑着說:“出塵公子好計謀啊!假意幫助婉唐,其實與柔嬌商量好了,過河拆橋,把婉唐直接葬在仲靈墓裡。哼哼,只是讓公子失望了,自古邪不勝正,婉唐命硬,沒死成!”出塵聽她這樣一說,臉更暗了,有些蒼白的臉此刻有一絲愧疚的表情:“婉姑娘誤會了,其實我是真的想幫助姑娘的,而且柔嬌也親口答應我,事情辦成以後再也不會傷害姑娘,所以我才答應盜珠一事的。後來姑娘九死一生,剩了半條命回公子府時,我才知道柔嬌騙了我。其實我幾次都想來跟姑娘道歉,就怕姑娘不原諒我,所以便擱置了。”他說的極爲誠懇,婉唐卻一個字也不信,哈哈一笑:“我沒死,你自然這樣說了,我若死了,那一切可就不知如何了。你爲情所困,爲柔嬌賣命,我也不怪你了,但是你帶句話給柔嬌,說我婉唐是佛主不要,閻王不收的,想要我的命,她可要費點心了!”
出塵見她恨及自己,知道解釋也沒用了,闇然的一點頭,轉身走了,沒有幾步,忽然又回過頭,走了回來,將一個綿緞小布包掏出來說:“這是按姑娘的指教調製出的茉莉花茶,我早就想請姑娘品嚐沒有機會給姑娘送去。要是姑娘嫌棄或是怕有毒的話就把它扔了。”說着保持着拿包的姿勢不改,眼睛卻只是看着地面,不看她。婉唐也站着不動,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路人都轉頭指指點點時才一把接過綢緞包說:“出塵公子,你救過我一命,我們本來就不是敵人。可是我們之間有柔嬌,也做不成朋友。雖然我們立場不同,可是我知道你瞭解我正好像我瞭解你一樣,我們不管各自背後的勢力,做個知己怎麼樣?”出塵擡起頭來看她,淡淡一笑,有些獨然出世的感覺:“婉姑娘和我一樣感到茫然嗎?好像芸芸衆生中竟然沒有自己的存在價值,一個人又無措又孤獨,恍忽有種孤立的感覺。”
他說着眼睛有些茫然的望着某處,又有些自言自語:“我一直都以爲我的目標是柔嬌,我這一生都要爲她而活,可是認識你後我有一種不確定的感覺。每次她下令要我殺你的時候我都不想執行,我認爲你並不是她完成大業的阻礙,你不應該死。可是她一對我撒嬌流淚,我又毫無辦法。明知道她是在欺騙利用我,可我卻飛蛾撲火,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說着擡起自己的雙手:“我本來只是個單單的商人,卻爲了她雙手沾滿了鮮血,我也會後悔,她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婉姑娘,她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一個人,只要陷入金錢與權力爭奪的漩渦中就會改變的,甚至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柔嬌她一直在追求權力,我就是她剷除異已的武器。她變了,不是我認識的她了……”聲音越說越低,竟然低着頭覺思了起來,臉色有些悲傷,婉唐見他這樣有些心軟。也是個可憐的男人而已,雖然可憐但畢竟還有自己的思想,那渾蛋的喬天朝就不行了,簡直是個冷血白癡!只知道去執行柔嬌的命令,從來都不會去思考。
“咯咯咯……”婉唐笑起來:“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還有一句話是擇其善者而叢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出塵公子,你好自爲之吧!這茶,我帶回去喝了!後會有期!”婉唐不再打擾他沉思,徑自先走了。說實話,看着手中的茶,心裡有些舒坦,畢竟剛纔那人說沒有害過自己的心思,這對她來說可是非常難得的。誰想天天被人暗殺啊,只要能少個敵人就能多活幾秒。嗯,出塵,我會慢慢改變你的,讓你放棄柔嬌那潑婦,天涯何處無芳草嘛,下一句就是何必單戀一支花呀!
“咦?府門怎麼開着?”婉唐看着平日天天緊閉的府門有些奇怪,大步走進去就看到幾匹馬和一輛馬車拴在院子裡,有點眼熟,好像就是剛纔從身邊開過去的那隊人馬,怎麼竟然跑公子府來了?再走幾步,就有歌舞聲傳了來,難道是公子鮑回來了,還酒宴歌舞款待客人?婉唐正想着是回房還是去看看呢,忽然管家急急的跑過來,一把拉着她的手說:“你怎麼纔回來啊!大王來了!”“什麼!”婉唐腦子一下蒙了,宋昭公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