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我不死……”那破曉的眼睛一霎時亮了一下,但隨即又暗了下去:“你嘴裡沒一句實話,我纔不信你!要打就打,要殺就殺,橫豎我不會再上了你的當!”
“傻帽!”我戳着那破曉的額頭,道:“現如今,你想活麼?”
“自然想活……”那破曉梗着脖子,又猶豫了一下:“可是……只怕你不會想讓我活……”
“便說你是一個傻帽。”我望着破曉,道:“你死了,於我可有好處?江二爺我素來豪氣干雲,難道會跟一個手下敗將計較?能傷你一次,便能傷你第二次,而且,你也看見了,這流光咒我出手早計算好了,若是手腕斜一點,只怕貫穿了你的胸腹,你這小命就完了。剛纔,是二爺我手下留情,你也看不出來麼。”
“這個……”那破曉自猶豫了一下。
我趁勢說道:“破曉, 你也是想重見自由,只要你自由了,是大先生給的,還是二爺給的,於你可並沒有什麼差別。現如今,你覺得是鳳凰令在手的二爺能給你自由,還是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的大先生能給你自由?”
“大先生他……素來說話算數,我們都信得過……”破曉望着我,道:”不似你……“
“可是,你現在在誰手裡?”我左手一道白光一閃:“要是二爺不高興,現在就可以弄死了你,管保教你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一粒。”
想重獲自由的,哪裡會不惜命,那破曉周身一個寒顫,這才勉強問道:“你……你想着教我做什麼?”
“你在翠玉居,多少年了?伺候了多少客人?”我盯着破曉。
破曉猶豫了一下,道:“自打上一次給人捉住,賣到了這裡來,有一百二十年了,伺候的客人,不計其數……”
“所以你想贖身,情有可原,”我連連點頭:“你幫着二爺做成了這件事情,那二爺,可以將你的精魄還給你,啊,這件玉錦衣,像是十分值錢的東西,事成之後,也可以當做謝禮,送給了你,保你下半輩子安生,如何?”
“當真?”那破曉不但惜命,心下里,該也是有點貪念的,這樣的人,最爲好用。
果然,那破曉終於點了頭。
“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看來你還挺明白的,”我湊近了他,道:“你說,大先生是怎麼教你做這件事情的?”
破曉哆哆嗦嗦的答道:“本來,大先生就知道,只怕這翠玉居,來了想要救那秋月先生的,小的正是秋月先生的僮僕,說教小的往那地牢之中,去用玉錦衣將大先生和魘十七給接出來,送到了天字二號房,小的一看大先生甚麼都知道,自然俯首帖耳的聽話,這才依言而行。其實,小的一直便在玉錦衣下,因着玉錦衣神威,兩位並不曾瞧見了小的。
後來,二爺等這一走,九蛇神君不肯叫大先生追上來,非要看勞什子更魂器,大先生髮怒,教小的追過來,用通靈香與大先生通風報信,是以,方纔便……”
果然,跟我想的是一模一
樣的。
我接着問道:“既如此,那大先生可跟你說過,要了鳳凰令,往何處交差?”
破曉答道:“教小的帶着鳳凰令,就用玉錦衣自虛空界之中將秋月先生和魘十七帶出來,還說……還說二爺爲着大師哥,不會不換的,實在不行,給那大師哥放一放血……”
“怎地,玉錦衣還能穿梭虛空界?”
“不假,”那破曉唯唯諾諾的說道:“是可以穿行不是那麼太堅固的虛空界, 是以才價值連城,乃是一個豪客賞給我們家先生的,我們家先生,那可是愛若珍寶。”
虛空界的堅固程度,也要看建造虛空界的人的法力了,赤面夜叉的虛空界比起了三王爺的可差了十萬八千里,玉錦衣肯定能穿過去。
玉錦衣還真是一個好寶貝。
我點點頭,道:“既如此,我跟着你走罷。”
“誒?”破曉瞪大了眼睛:“可是,二爺明明制住了我……鳳凰令全然也不用還給大先生了罷……”
“廢話,這赤面夜叉乃是我的朋友,二爺早跟你說過,二爺是一個豪氣干雲的,怎麼可能將朋友給拖下水?沒義氣的事情,二爺可不會做,你聽着二爺的話,只管領着二爺去。” 我將團在手裡的玉錦衣展開了,道:“隨時能出去的話,便趕緊出去,攔下了那大先生跟赤面夜叉去……”
“是……”
我望着倒地的幾個人,問道:“這雪蓮怪不是厲害的很麼,怎地給你弄成這個樣子了?”
“是破曉藉着玉錦衣,將悶香點上了,迷暈了這個泥和尚……”破曉怯怯的說道:“還有這幾位。”
我彎身一看,雪蓮怪呼吸起伏,果然像是中了悶香,號稱能解百毒,自己個兒倒是悶香都能迷暈,真真是難以理解。
我啪啪啪的在雪蓮怪臉上拍了拍,雪蓮怪這才悠悠醒轉過來,這個時候,虛空界的地動山搖,可是越來越厲害了,雪蓮怪一骨碌做起身來,瞪眼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你趕緊清醒清醒罷,眼瞧着,有人要打到了家門口來了。”我對那雪蓮怪說道:“我去迎敵,你緊着將這幾個人醫治好了,要不然,只怕赤面夜叉公子也……”
“我家公子?”雪蓮怪一聽,忙跺腳道:“竟然還有敢欺上門來的,真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說着,只將自己身上左右搓弄了起來:“你們等着,救活這幾個,咱也須得瞧一瞧誰生了這好大的狗膽!”
我忙指着這破曉道:“你那死皮,緊着給這個孩子吃一塊。”
雪蓮怪瞪眼望着這個陌生人,很想問問是誰,但是見我催促,也只得且隨意的自拇指上拉下一塊皮來:“便宜你這小子了。”
破曉望着那髒兮兮的皮,全然欲哭無淚的模樣,我接過來往破曉嘴裡一塞,破曉猝不及防,一嚥下了肚子,那腿上忽然便不再淌血,眼看着便生出了新肉,平滑如初。
破曉還待驚呼一番,我忙拉着破曉躲藏在了那
玉錦衣下,自這個虛空界裡衝出去了。
披着玉錦衣闖出虛空界,全然像是穿過了一道簾幕一般,甫一出來,只覺得熱氣直撲,我透過玉錦衣往外面一看,大先生正跟赤面夜叉一行人鬥法鬥了一個不亦樂乎。
大先生還是一派玉樹臨風的模樣,只舉起了一隻左手來,而赤面夜叉現如今真真是一個臉紅脖子粗,自己發出的紅光與大先生的淡藍色光芒相撞,看上去雖然還是誰也不讓誰的,模樣,可是顯然赤面夜叉像是支持不住的模樣。
大先生只有一成的靈力,便這樣厲害,倘若鳳凰令回到了他的手裡,只怕妖界和人間能當他對手的,是實實在在,沒有幾個的。
一羣煞圍在了赤面夜叉身邊跳腳,但是不知爲何,都沒有圍上去。
難不成,也是爲着什麼江湖道義,只讓大先生跟赤面夜叉一對一的單打獨鬥?
君子風度。
大先生正說道:“在下與公子並沒有仇怨,還請公子行一個方便,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仇家要好,何況,這是在妖界。”
“這話誰不知道?”赤面夜叉挑眉道:“但是你和花穗兩個只能有一個朋友的話,本公子倒是還願意是花穗,本公子素來名聲在外,今次裡,難不成要背叛親友不成?傳出去,本公子面子何在?”
“那花穗,不見得是什麼好人,”大先生氣定神閒的說道:“若是真真拿着赤面夜叉公子當朋友的話,會將事情往您身上引火燒身?”
赤面夜叉梗了一下子,但還是說道:“你放屁,朋友便是遇上麻煩第一個能想到的那個人,不與你一般,獨來獨往,孤獨終老……”
赤面夜叉雖然吃人無數,但真真是一個交朋友最值得交的。
我忙跟破曉道:“一會子,我說什麼,你便說什麼,可能記住?”
破曉忙點點頭,道:“莫敢不從。”
我與破曉說了一遍,破曉忙答應了下來,且喊道:“列位,且住手!”
破曉這一開口,自然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一行人給這怪聲唬了一跳,只有大先生知道是怎麼回事,淡然道:“破曉,你得手了麼?”
破曉忙答道:“回大先生,順順當當。”
“既如此,”那大先生對赤面夜叉道:“今日的事情,咱們就算了罷。”
赤面夜叉顯然不明所以:“怎地,你不要強入虛空界了麼?”
“赤面夜叉公子一席話,教在下心悅誠服,”大先生答道:“在下,甘拜下風,不再打擾,今次與您賠罪,改日裡,倒是可以在翠玉居設宴,請列位喝一杯薄酒,略盡心意。”
“那就不用了,翠玉居不招待男客,我們也不好破例。”赤面夜叉真的以爲那大先生服了,只擺擺手,道:“也罷,既然大先生看在本公子的面子上,肯放了花穗和陸星河他們這一碼,人情本公子也算記下了,沒什麼誤會說不清的,走在外面,多一個朋友確實比多一個敵人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