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聲咬牙切齒的悶哼從張珂鼻腔裡泄露出來。僅僅是處理一個劃傷,羅娜娜就有本事讓一個身體素質一等一的特種兵疼到渾身冒虛汗。
“你就不能輕點嘛大姐?”張珂難以忍受的一把抽回了自己的腳死死抱在懷裡埋怨道。
羅娜娜“嘖”了一聲後,強硬的把她的腳又拽了出來,繼續處理傷口說:“我已經很輕了,你到底是不是特種兵啊?這麼矯情......”
“哈?”張珂疼到咬牙切齒的說:“你是不是醫生啊!這麼狠毒?”
“出門左轉過兩個路口就是我的診所,裡面掛着我的醫師執照,你可以親自去驗證。”說着羅娜娜把藥物和消毒棉放下後便拿起了紗布開始給她包紮。
“呼......”張珂終於可以緩一口氣了,她虛脫的向後一仰倒在了硬邦邦的解刨牀上。她們已經告別了紫荊山回到了別墅裡,一進門陸曼就心事重重的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而她則被羅娜娜拉到了實驗室處理傷口。
這棟別墅是她們三人生活的地方。三樓分別是三人的臥室,二樓是爲羅娜娜和張珂量身打造的實驗室和健身房,而一樓則是廚房、客廳和陸曼的書房,張珂的武器庫也藏在了一樓的一間小屋子裡。除此之外她們還有一個全靠陸曼打理的小花園和基本只有張珂會用的用泳池。
羅娜娜的實驗室裡放着不少精密的儀器和瓶瓶罐罐,許多人體標本和妖體標本也分門別類的擺滿了好幾個架子。因爲不少昂貴的藥物和標本都不能讓日光曬到所以這裡常年拉着厚重的遮光窗簾,因此整個個屋子給人營造出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氛圍,從這樣的環境裡處理傷口張珂總覺得自己不命不久矣......
“好了!”說着羅娜娜拍了拍張珂的大腿,然後順勢扶着她的腿站了起來晃了晃脖子說:“你的腿看起來也沒那麼誇張,怎麼摸起來那麼硬啊!”
張珂翻了個白眼然後也坐了起來說:“這就對了,力量的多寡和肌肉的強度又不是通過外觀可以判斷的?不一定非要練成健美先生纔有用,我的訓練一直都是最科學和最有效的。”然後她瞥了一眼羅娜娜那兩條白生生軟綿綿的小細腿說:“我這肌肉雖然不如別人明顯可是全都是硬貨,尤其近身肉戰的時候,它既能保證我的靈活性又有力量。你這樣的腿放戰場上別人一腳就能給你踢斷了。”
羅娜娜聞言,立刻曲起腿凹了個性.感的造型說:“你懂什麼?我這兩條腿是用來打仗的嘛?我這是用來欣賞的!姐姐渾身上下就指着這兩條腿活了。”
張珂不由自主的又掃了一眼她那呼之欲出的胸.部,然後完全不認同的搖了搖頭,覺得她太不懂得自己的定位了。可是羅娜娜見她搖頭卻完全誤會了她的意思,可是真要比腿她自認確實差了張珂一大截,畢竟人家身高擺在哪了。所以她滿臉不爽的切了一聲後便提起她的醫藥箱走去了試驗檯。
見她帶好了橡膠手套要開始處理今天拿回來的那堆東西,張珂便識趣的打算離開不去打擾她。可是這兩腳一着地,她着實被那詭異的觸感給震驚到了。
她那受傷的左腳明明只有腳腕處有那麼個四釐米的口子,雖說傷到了筋,可是縫合好兩針後最多再纏個兩圈繃帶固定一下就夠用了。可是這天殺的羅娜娜居然給她的腳包成了足球那麼大!
“你這是幹嘛?”張珂把腳舉到羅娜娜眼前難以理解的問道。
羅娜娜從檯燈裡擡起眼理所當然的說:“我這是爲了讓你好好養傷,這樣你行動不便也就不會亂跑了。不然你指不定又要瞎胡折騰什麼。”
張珂一時無語,她現在就感覺自己腳上栓了個鐵皮球,簡直寸步難行。於是她伸手攔住羅娜娜動作的雙手說:“不行,你趕緊給我卸下來!”
“嘖。”羅娜娜煩躁的甩開了她的手說:“纏都纏上了,你就別浪費了。明天換藥的時候再說吧,行了你出去吧我這忙着呢。”然後她瞅準了張珂行動不便又不會拿她怎樣,便連推帶搡的把她轟出了實驗室。
門一關上,羅娜娜的視線就被實驗臺上那還在細微扭動的藤蔓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接下來,就讓她再一次的窺探一下那些個未知的世界吧!
陸曼把那朵她攥了一路的梔子花放在書桌上,原本新鮮的花朵此刻花瓣上已經有了摺痕,陸曼小心翼翼的撫平了很多次也沒能將它展平。彷彿有些事情就像這摺痕一樣,一旦烙下印記就永遠不會被抹平。
她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從身後的書架上拿出了一本四角禿起了毛邊的手抄本,那本書看起來年代久遠,尤其封皮上淡粉的刷色都已經快要褪乾淨了,不過好在墨色持久,書皮上隱隱的能看出幾個完整的娟秀小字構成的書名——《曼夕詞》。
這本書似乎極得主人愛憐,應該是時常就要拿在手上來回翻閱,以至於看起來非常的老舊。陸曼把書拿在手裡後小心翼翼地翻到了中間的那頁,從裡面取出了一朵已經制成了書籤的乾花,也是梔子花。陸曼把花放在鼻尖輕輕地嗅了一下,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可是她覺得自己依舊能聞到那上面散發的花香,一如從前般清雅。
彷彿那個帶着梔子花香氣的少女正在滿山遍野的花海里對她爛漫的微笑着。她碧綠的雙眼清澈的彷彿一潭清水,極度惹人憐愛......
想到那雙眼睛陸曼就連站都站不住了,直接就軟了膝蓋,幸好身後正好有一把椅子接住了她下落的身體。這朵乾花也從她的手裡滑落正好落在了那朵新鮮的梔子花旁邊。
此時折磨她良久的回憶瞬間便如海潮般洶涌而來,怎麼擋也擋不住......
“陸曼!”
門外傳來一聲敲門聲,彼時正在紫荊山修煉的陸曼還是一個年輕的除妖師,她天生靈力過人,再加上其母是京城除妖四大家族之一——秦家的內定下任掌門人。所以除妖界都對她的成長給予了厚望,許多長輩尤其是秦家都感到一顆除妖界的新星似乎正在冉冉升起。
於是陸曼還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受了除妖師的訓練,她不僅要學習晦澀難懂的符文和咒語,還要學習各種格鬥術和兵器,甚至還要同各色妖物進行對抗和訓練。可是陸曼從不覺得這些東西枯燥或者痛苦,相反她對妖類很有興趣。總覺得他們各有特點雖然光怪陸離卻非常有趣。
興趣再加上天賦,這讓陸曼如有神助。別人需要一個月才能學會的東西她三天就能搞定,別人需要一年纔能有所突破她一個月就能飛也似的進步到那個層次。以至於她小小年紀就已經躋身到了一線除妖師的位置。
不過大抵天才都有着更高的追求,陸曼也是。她想超越所有前人使自己達到一個全新的高度,於是小小年紀就隻身前往當時的修煉聖地紫荊山去修煉。
在那裡她認識了一位同樣小小年紀便隻身前來修煉的女孩——夕。兩人年紀相仿,又都天賦過人,只是夕不論靈力還是功力甚至連年齡都要比她大了一些罷了。辛苦修煉之餘有個小姐姐一起聊聊天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這個夕非常活潑又見多識廣,這讓一直醉心修煉不諳世事的陸曼覺得非常有趣。所以她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夕在飯點過來敲門。
聽到敲門聲,陸曼臉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她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古書起身小跑着去開門。
“小夕姐姐!”一開門陸曼就開心的看着夕紅撲撲的小臉上還掛着幾滴汗珠,她眨巴着綠瑩瑩的大眼睛擡起纖細的胳膊把手舉到兩人的眼前。
她手上拎着兩條撲騰亂跳的活魚呢。
自從來了山上後,陸曼就沒開過葷。此刻看着這兩條魚心裡也癢癢的,於是兩個小人兒就七手八腳的開始宰魚然後烹飪。索性秦家在紫荊山上建的房子非常人性化,雖然爲了修煉,房屋的設計可以說是極簡了,但是該有的功能設置還是一應俱全的。
“真香,夕你怎麼這麼會做飯啊?”陸曼嚥下了一口絲滑的魚肉後,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湯情不自禁的讚歎道。
“一個人呆久了自然就會做啊。”夕抽空從碗裡擡起小臉一臉得意的說着,她吃的很香以至於嘴角還粘着一顆飯粒。
陸曼伸手毫不在意的把她把那粒飯拿掉後送到了自己嘴裡,她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因爲她媽媽也是這樣做的。獨留夕一個人臊紅了一張臉。
沒注意到她不自然的表情。陸曼佩服的點了點頭指着那道紅燒鯉魚說:“我也一個人在這紫荊山呆了很久,可是我還是不會做這種的。”然後她舔了舔嘴脣擡頭看了一眼正用力往嘴裡扒飯的夕說:“哎,對了夕,我一來的時候你就在這裡,而且我也沒聽母親說過這裡還有別家的孩子在,你這麼厲害已經在這裡修煉多久了啊?”
夕小心的抿了抿嘴然後端起碗把臉深深地藏了起來說:“也就比你早了一個月吧......興許你母親忘了告訴你。”
想到自己的學習速度,小陸曼絲毫沒有懷疑夕說的話,她點了點頭鬥志昂然的說:“再過一個月後我就比你強了!”
“我也會更強的!”夕狡黠的露出了一顆小虎牙,笑的格外開心。
吃完飯後,兩個小姑娘並排躺在牀上消食。她們漆黑的長髮彼此交疊在了一起。陸曼看着夕半眯着綠眸在打盹兒,便翻了身盯着她毛茸茸看不見毛孔的小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湊近她說:“小夕姐姐,你身上好香啊,這是什麼味道。”
夕費勁的擡起一絲眼皮說:“是嗎?可能是我門前有一大片梔子花吧。”
“梔子花?”陸曼興奮地一個軲轆爬了起來抓住了夕的手說:“小夕姐姐,我想去看看!”
夕看了看她眼裡閃爍的小星星後,便一副敗給你的樣子拖着慵懶的身子爬了起來說:“好吧......”
於是兩人便放棄了午休的機會手拉着手一起去了夕說的那個地方,繞過一個小山丘後陸曼果然看見了那片梔子花田。白瑩瑩的一大片就像是雪花一樣,而且那清雅的香氣簡直讓人心曠神怡!
“哇,小夕姐姐。我從不知道這裡還有這麼一片地方!”陸曼鬆開夕的手,快跑了兩步衝進花田裡興奮地跑來跑去。活像個糟蹋良田的黃鼠狼。
夕也不心疼,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說:“喜歡的話,我可以常帶你過來!”然後她也走進花田隨手摘了一朵形狀姣好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遞給陸曼說:“吶,送你的。”
......
其實那片花田陸曼就去過幾次,因爲那裡除非夕帶她過去,她就從沒自己找到過。早先她還真的以爲她如夕所說的那般是個路癡。後來一想若是施了妖法的環境她自然是沒有辦法赤手空拳直接進入的。到現在她都覺得夕還住在那片梔子花田旁的小木屋裡,只是她再也找不到去的路了......
從回憶裡緩過神的陸曼重新把那朵乾花拿了起來對它自言自語的問道:“你就快要回來了是嗎?”
當然一朵乾花不會給她任何迴應,陸曼也自嘲的笑了笑然後便小心翼翼的把那朵乾花放回了那本書裡,隨後她盯着桌上的那朵新鮮的梔子花看了片刻,便也把它夾進了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