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憑空撈了一下,卻沒能將她撈回,而是抓住了另一隻剛剛飄起來的生魂。
方纔那騎車的少女此時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兩隻眼睛愣愣的盯着昏暗的天空,似乎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她的身上趴着一個黑影,那是一個穿着黑色斗篷男子,他左手捧住的腹部插着一柄銀刀,右手顫抖着托起少女的頭部,一張慘白的臉正埋在她的耳旁,張嘴露出一對尖尖的獠牙,咬進了少女的脖子,急切又慌張的大口吸允着。
白無常看看手上新抓的魂魄,正是地上的少女。他掐着手指算了算少女的八字,緊蹙的眉頭逐漸散開,面色和緩了些,說:“這女子名叫江雅樂,今日陽壽正當耗盡!”
隱匿與暗夜之中的黑無常不信,自己也算了算,他眉毛一挑:“嘿?”還真是歪打正着,這女子本就該今日死,“那就趕緊的送她去投生,別讓她有初擁的機會。
錚!
空中閃過一道人影,那人在高高的圍牆上腳尖一點,隨手從懷中快速取出一柄銀色飛刀擲出去,發出了刺破空氣的強勁的聲音。
那吸血的黑影還未盡興,卻不得不放開獵物,起身越牆而逃,似鬼魅般,身形快如閃電,只留下道道殘影。
黑白無常見有人來驅趕那隻吸血鬼,眼下這少女並沒有得到初擁,她的魂魄也就不會被逐出三界之外,兩人並未失職,還是快些回去覆命得好。
“今日陽壽耗盡的江雅樂好像是二十幾歲吧……”
“唔?生死簿上記錯了吧?”
江雅樂是被唐印峰揪着鼻子弄醒的,她閉着眼睛胡亂的蹬了蹬腳,把被子都蹬到了地上。
“煩不煩人!夢還沒做完呢!”沒了被子,她就蜷成一團,像只蝦,卻還不願意睜眼睛。
唐印峰吃吃的笑着湊到她臉旁,“什麼夢啊?”
可是湊近了他就笑不出來了,他看見江雅樂的臉上溼漉漉的,是淚痕?
什麼夢哭得這麼傷心卻還不願意醒?她的臉上,似乎還殘留着夢中的哀傷。唐印峰有些心疼,把被子重新給她蓋好,坐在一旁,兩手捧着她的臉,用拇指輕輕給她擦拭掉淚痕,難得柔聲的問:“夢見什麼了?”
她握住唐印峰的手,在臉上胡亂擦擦,然後睜眼看牀頭的鬧鐘:“呀!”
慌忙起牀洗漱換衣,唐印峰則到客廳幫她把雞蛋剝好放進盤子裡,他是她家的常客了,她老爹老媽對小胖子放心得很,看他來了後,就丟下了江雅樂,各自出門快樂的上班。
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江雅樂緊緊摟着小胖堆的腰,仰頭望着金黃色的銀杏葉,還在回憶着夢境裡的場景。
到了學校,上課她也沒專心,下巴磕在桌沿上,兩眼瞪着黑板,心思又神遊天際去了。她在想,張錚暄會是南景天嗎?明顯不符合啊!年齡不符,空間不符,而且他聽她說起南景天這個名字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唯一符合的,就是那個長相了。可是他卻像一把開啓她記憶的鑰匙,每見他一次,就會想什麼。
或許,只是他與南景天相似的長相刺激到她最深的記憶了吧!
南景天麼?她摸着自己的心,閉上眼睛細細感受,回想起他蹲在地上顫抖着捂着心的樣子,她感同身受。她不想看到他那麼難受的樣子,所以她努力過,拼了命的想要回去,可是時空卻阻隔了他們,而在這之前,她的愚蠢便已經把兩個人阻隔開了。她知道,就算不走,也回不去。
她用紅色筆在課本上寫下一句每看一遍便會勾起往事的話——會不會有一個突然,陽光與微風同在,你站在斑駁的樹影下,錯覺時光正在倒流。你一擡頭,那人還在那裡,那段讓你懊悔不已的時光還在那裡——
“咦?南景天!”她彷彿這纔看到那站樹蔭下的人,指着自己費了好大勁才戳破的自行車輪,雀躍的說:“我自行車爆胎了,你載我回家吧!”
他將目光移到她的自行車上,那個車輪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焉扁下去。
她完全沒有已經被看穿的覺悟,仍然臉不紅氣不喘的,一張俏麗可愛的蘿莉臉充滿期待的看着他。他無奈的撓撓耳朵,這個江雅樂,還真是……很難讓人淡定啊。
南景天把右手拎着的書包甩在肩上斜挎着,朝停車棚走去,找到自己的車,利索的開了鎖,卻無視她的存在,推着車埋頭快速的走出車棚。他想,今天是無論如何也不要再載她了。
然而就在他騎上車準備離開的時候,後座上陡然一沉,一隻細白的手臂自然的環上了他的腰。
南景天白淨的臉有些微紅。
江雅樂晃着兩隻小腿,得意的偷樂了一番,“你今天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他依舊沒有答話,只是慢悠悠的騎着車,載着她,經過一棵棵掉葉的銀杏樹下。
她也不再說話,輕輕的將耳朵貼在他的背上,仰着臉,小聲的哼着歌,聽着他的心跳,聽那秋風簌簌吹過。
“似夢片段正在發生,心跳感覺愈難自禁
一笑一語多迷人吸引
身邊有你伴着行,甜蜜是溫暖聲音
猶令我在這刻如重生……”
——《重生》
一片片葉子像金色的蝴蝶,脫離,飛舞,降落。每一片飄落的葉子上似乎都刻畫着一張生動的臉,那一張臉,卻神奇般的與另外一張臉重合在了一起。
她的手臂更加用力,將那軟軟的身子摟在懷裡,將自己的心貼上去,小小聲的歌聲變成了抽泣,淚水將他後背的衣裳浸溼了一團。
“唐印峰。”
“嗯?”
“我會好好愛你。”
唐印峰把車停在路邊,兩人坐在樹下的長椅上,江雅樂扭頭,唐印峰感應到她的目光,側過臉來,對她輕輕一笑,眼裡的桃花都盛開了。她也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在這深秋,似乎聞到了桃花的香味。陰霾許久的天,終於有陽光透過雲層照射下來,她的天,豁然開朗。
那段記憶,就此封印吧。
(水平有限啊水平有限,我自己也知道銜接得不好,大家將就着看吧!面壁羞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