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花流雲之後,閒詩每時每刻都想立即將閒燕的事告訴他,聽一聽他的意見,可真的等到了可以訴說的時刻,她卻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纔好。
花流雲望着半天沒有開腔的閒詩,挑了挑眉,道,“什麼事這麼難以啓齒?大膽地說吧,只要不是想給本少爺再多戴一頂綠帽子,一切都好商量。”
這男人看似沒心沒肺,其實時刻都在擔心會被多戴上一頂綠帽子吧?
雖然閒詩並不喜歡他以這種玩味的口吻質疑她對他的忠誠,但他這般一調侃之後,她原先的緊張與爲難情緒竟逐漸消失,渾身輕鬆不少。
對呀,這男人最在意的不過是妻子紅杏出牆,只要她沒有紅杏出牆的舉止與心思,有什麼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說?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被他拒絕。
如此一想,閒詩輕輕咬了咬脣,稍作掂量之後,道,“杜有他抓了我妹妹,威脅我與你解除婚約,然後嫁給他,否則,他便強娶我妹妹。”
“呵,”聽聞此言,正慵懶地靠着車廂壁的花流雲像是突然有了精神,不禁挺直了身軀,饒有興致地問道,“就是那個糟老頭?”
雖然這稱呼是她喊出來的,但被花流雲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起,閒詩還是有些不自在,畢竟,哪怕杜有這次確實是過分了,他卻並非糟老頭,還對她有着莫大的恩惠。
花流雲望一眼車廂頂,半餉才道,“你應該先問一問你妹妹的意見,或許她覬覦那個糟老頭很久了也說不定。”
閒詩面色微微一寒,堅決道,“不說他們年歲相差太多,我妹妹,早有意中人!”
花流雲佯裝一副詫異的模樣,又驀地裝傻道,“你冒着那麼大的風險來鴻鵠樓找我,就是想求我跟你解除夫妻關係?”
“當然不是!”閒詩果斷地搖了搖頭,“若是跟你解除夫妻關係,那我與杜有豈不是回到了原點?”
“原點……”花流雲若有所思道,“我問你,倘若讓你不必回到原點必須付出的代價是——妹妹嫁給糟老頭,你還反不反悔?”
這個問題閒詩早就考慮過,再一次被花流雲提出,既顯得分外殘酷又讓她平生出對閒燕的無限愧疚。
就是因爲她這個做姐姐的藏着太多的私心,所以到現在還沒能把事情順利解決。
但若是她沒有半點私心,便只能犧牲自己解救閒燕,爲了閒燕,她付出一切都值得,但對威脅自己的杜有,她認爲不值得。
“我來找你幫忙,就是希望你假設的這種情況不存在。”閒詩回答。
花流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問,“想我怎麼幫?跟杜有談判?”
閒詩撅着嘴搖了搖頭,“談判肯定不行。”
花流雲瞭然一笑,故意裝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且朝着她探過頭去,壓低聲音道,“不來明的,來點暗的?”
閒詩渾身汗毛一抖,不禁往後躲了躲,點頭,“是,我不知道他把我妹妹藏到了哪裡,希望你能幫忙找到她,然後將她救出來。”
“哦,救出來……”花流雲蹙起漂亮的眉宇,道,“找人可是件麻煩事,若是找不到怎麼辦?”
“若是找不到,”閒詩自然也想過這個可能,跟着蹙眉道,“那就麻煩在他迎娶妹妹的那天,搶婚。”
聞言,花流雲作出一副驚悚的表情,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臉道,“讓本少爺去搶?”
閒詩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正準備點頭,花流雲一臉不情願道,“本少爺不是不敢搶人,也不是搶不起,搶回來嘛,就是自己的人了,到時候你妹妹要當小妾就當小妾,要當丫鬟便當丫鬟,可是我怕你妹妹沒你長得漂亮,我就沒法收入府中了。”
花流雲所謂的收入府中可不簡單,意味着一旦他出面搶婚,從此以後,閒燕便是他的女人。
這樣的結果,別說閒詩不願意,閒燕肯定也不願意。
閒燕就好比剛跳出一個火坑,又栽進另一個火坑了。
閒詩咬緊脣瓣考慮半餉,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道,“我妹妹長得確實很醜,萬一需要搶婚,麻煩你化身爲黑衣蒙面人將她救出,那便無須對她負責了,我們全家都會感激你的。”
“哦,你妹妹長得確實醜?”花流雲露出懷疑的神情道,“我怎麼聽說,你們倆是鳳街最標誌的兩朵姐妹花?”
閒詩不自然地乾咳一聲,“傳言不可信,我們異父異母,妹妹的爹孃都長得醜。”
說這番話的同時,閒詩連帶在心裡向閒燕的親生父母說了聲對不起,她也是爲了保護閒燕不被花流雲這個濫情的男人給惦記上,才胡說八道的。
“哦,原來是這樣。”花流雲笑得叵測道,“這麼醜的女人那個糟老頭居然敢娶?本少爺實在是佩服,無論是去救她還是搶她,到時候本少爺必定要瞧個清楚,必定有過人之處吧?”
閒詩眸光一亮,滿臉興奮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花流雲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非但真的答應了,而且還變傻了,怎麼能反應遲鈍到這種田地?
一定是被這個傻氣的女人給傳染了。
哦不對,這個女人一點兒也不傻,一定是被姓邰給害的,可恨!
花流雲一把握住閒詩白皙的小手,邪邪一笑,“娘子的請求,爲夫豈能不答應?難不成將自己的娘子拱手讓人?”
閒詩最受不得他這陰陽怪氣的腔調,忙不自在地將手抽了回來,道,“今天是最後一天。”
花流雲朝着她伸出一隻纖長漂亮的大手,壞壞道,“來,親一口,親一口的話,爲夫連沐浴更衣都省了,馬上幫你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