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棋和秦月一愣。
那幾名暗衛皺了皺眉:“提點,韓副將……”
沒等他們把話說完,武青顏便是轉頭又對着他們道:“你們也先離開這裡。”
幾名暗衛也是愣了愣,其中一名的黑衣人,應該是幾名暗衛的頭,上前了一步:“我們奉命必須全程保護濮陽提點的安危。”
武青顏冷冷的看着那說話的暗衛:“如果你們現在不離開,別說是保護我的安危了,你們能不能活着回到大齊都是個未知數。”
暗衛首領皺了皺眉:“濮陽提點……”
“難道我說的話還不明顯麼?”武青顏猛地站起了身子,一把拉住了那暗衛首領的衣襟,“這個村子應該都感染上了瘟疫,你們現在將後面的太醫攔截在後面,沒有我的准許,暫時不準後面的任何人踏進這裡一步。”
瘟疫!?
所有人聽到這個詞兒都是一愣,怎麼會得瘟疫?
不過相對於暗衛們的呆愣,秦月和麟棋倒是想也沒想的就相信了武青顏的話,趁着那些暗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則是先行走下了馬車,朝着後面其他太醫的馬車走了去。
雖然他們也很驚訝爲何這小小的村子裡會有瘟疫的存在,但如今既然武青顏這麼說,那就肯定是八九不離十。
秦月是看書知道的,瘟疫傳染的十分迅速,而且極其的難以治癒,後面馬車裡的太醫,若是還沒抵達營地,便全部得上了瘟疫的話,事情就變得嚴重了。
而至於麟棋,跟在武青顏身邊這麼長時間的他,自然是懂得瘟疫的厲害,雖然他不曾見過,但他卻聽說過這種動的厲害。
馬車裡的太醫們,早已等得有些焦急,瞧着秦月和麟棋走了過來,紛紛將腦袋探出了車窗。
“前面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是啊?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這般天還不前行?”
“各位太醫請原地等待,剛剛濮陽提點讓我們告訴大家,前方的村子裡發現了瘟疫,不過是什麼病情還不太清楚。”
秦月和麟棋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去考慮這話說出來,會不會引起恐慌了,他們說完了話之後並沒有轉身離去,而是站定在了太醫們的馬車前,做好了阻止每一個想要下馬車太醫的準備。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些太醫並沒有恐慌,除了驚訝之外,他們紛紛轉身打開了自己的醫藥箱子,看樣子是隨時準備一會進村子給村子裡的人看病。
秦月和麟棋見此,無不是鬆了口氣的笑了笑,看來武青顏給他們下的藥比較重,以至於在面對瘟疫的時候,還能如此的淡定,而不是轉頭就跑。
另一邊。
武青顏在那些暗衛離開了之後,再次仔仔細細的檢查了面前的幾個流浪人,當心裡那個肯定的揣測再不容質疑的時候,她無奈又好笑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高燒,疲累,頭疼,心跳加速及背痛,兩天到三天之後,會有典型的天花紅疹明顯地分佈在臉部,手臂和腿部。
這種病在發疹的初期,還會有淡紅色的塊狀面積伴隨疹子而出現,隨着病竈在幾天之後開始化膿,直到兩個星期之後開始結痂。
這種病其實她也只是在醫術上看見過,並沒有真正的見過,因爲在她出生的現代社會,這種病早已被研發出了育苗,可是眼下……
武青顏笑着嘆了口氣,她這一招的穿越,都快趕上唐三藏去西天取經了,簡直是一步一個坎。
那些流浪人見武青顏這麼半天並沒有傷害他們,紛紛鬆懈了幾分的戒心,不過瞧着她那一直愁眉不展的樣子,又不禁擔心她是不是另有所圖。
猛地,手腕被武青顏緊緊的握住,流浪人一愣,卻聽武青顏鄭重其事的對他們說:“我是個大夫,後面馬車裡還有許多的大夫,我不會傷害你們,請你們相信我。”
流浪人互相看了看,不明白武青顏爲何要忽然這麼說。
武青顏頓了頓,指着其中一個流浪人滿是疹子的手臂:“你們現在得病了,我想這種病情已經維持了很長的時間,而且你們的村子也正是因爲這個病死了不少的人,或許你們可以懷疑我的居心,但我勸你們還是選擇去相信我,因爲就算你們不怕死,但我想你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村子裡的那些孩子也死在這個病上。”
她想,這些流浪人應該是村子裡僅剩下的男人了,他們之所以會在這裡坐着,就是爲了給村子裡的婦女們通風報信,然後讓婦女人將孩子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既然他們在乎的是孩子,那麼她現在就必須要拿着孩子去嚇唬他們,畢竟他們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
那些流浪人愣愣的看着武青顏好一會,終於緩緩開了口:“你真的是大夫?”
武青顏點了點頭:“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真的是大夫。”
流浪人猛地拉着武青顏站起了身子,像是看見了某種希望一樣,拉着她朝着村子的裡面走了去。
並沒有走遠的暗衛們見此,想要阻止,卻被武青顏搖頭的制止了。
暗衛們皺了皺眉,不得已的留在了原地。
武青顏隨着那些流浪人,走到了一處破舊的屋子前,隨着他們把房門打開,一股惡臭夾雜着發黴的味道,鋪面而來。
那些流浪人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這個味道,不但沒有半分的皺眉,反倒是拉着武青顏進了屋子。
只是相對於他們的淡定,武青顏卻無論如何也淡定不了。
只見不大的屋子裡,橫豎躺着許多的人,他們大多數都是青年和中年的男子,他們曾經是什麼樣子武青顏不知道,但是現在他們……
一個個骨瘦如柴,喘氣的時候拼命的咳嗽着,雙目呈呆滯,似乎對武青顏的到來沒有半分的反應。
武青顏根本不等那些流浪人多說什麼,直接蹲在了那些躺在地上的男子之中,將他們的衣服撩起來之後,又按住了他們的脈搏。
她想,如果此時此刻她不是個大夫的話,她一定會轉身就跑,或者嘔吐不止的吧?畢竟這個場面,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
其實現在她又何嘗不噁心?只是她就算再噁心也不能走,因爲救人是她的義務也是她的責任,既然她當初選擇了學醫,就沒想過有一天會在病魔的面前落荒而逃。
那些流浪人,纔剛還對武青顏有所懷疑,但是現在見她如此,不禁又是放下了幾分的防備。
他們雖然從來沒見過什麼大夫,但武青顏是第一個走進這個屋子之後沒有轉身就走的人,想當初那些匪盜衝進村子的時候,見了此情此景也是轉身就跑了。
所以他們便是一直將孩子們藏在這個屋子裡,因爲只有這個屋子不會受到匪盜的洗劫。
武青顏大致的給這些人檢查了一遍之後,緩緩站起了身子:“你們先不要想着逃跑,我既然發現了你們的病情,就不會袖手旁觀,我在給你們看病的同時,也會找人保護你們這個村子。”
幾名流浪人愣了愣,不知道該不該去相信武青顏的話。
不是他們變得多疑,而是他們已經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失去……
武青顏知道他們並不是真的相信自己,或者說讓他們全心全意的去相信自己,是一個很難的事情,所以她並不着急,只是站在原地平靜的看着他們。
既然她想讓別人去相信她,那麼她總是要給別人考慮的時間。
那些流浪人看了看武青顏,又想着剛剛武青顏所作的種種,再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些,已經快要奄奄一息的村民,再三的糾結之下,他們最終對着武青顏點了點頭。
武青顏鬆了口氣,對着他們報以了一個微笑:“你們放心,既然你們相信了我,我總是要想辦法讓你們覺得相信我是真確的決定。”
在那些流浪人的注視下,武青顏緩緩轉身出了屋子,猛地呼吸了幾口的新鮮空氣,朝着自己的車隊走了去。
麟棋和秦月正堵在其他太醫的車輛前,見武青顏爬回到了他們的馬車上,又從裡面掏出了一堆類似面巾之類的東西出來,不禁都是皺了皺眉。
這到底是什麼?
武青顏一直沒有和他們說過這個東西到底是何物,但他們卻總能見到她給別人看病的時候帶上。
武青顏蹭過了麟棋和秦月的同時,將其中的兩個面巾扔給了他們,隨後又將其他的面巾扔給了另外幾輛馬車裡的太醫們。
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她先行將那個被所有人都當成是面巾的東西,戴在了面頰上,然後對着其他人緩緩的開了口。
“這個東西我稱呼它爲口罩,因爲裡面加了一些免疫力的藥物,所以我在給別人看病的時候,會戴在面頰上,以此防止空氣裡的病毒和我們呼吸時或者說話時帶出來的吐沫和細菌。”
太醫們覺得很是神奇,無不是將手上的口罩緩緩舉起,然後學着武青顏的樣子,將口罩戴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