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關頭下,信仰和忠誠必然要遭到極大的挑戰。因爲站立的角度不同,光明大祭司並沒有看到那一抹詭異的影子,但臺階下的侍從可以。
從那凹凸起伏的曲線來看,應該是一個美女刺客。這不是胡亂猜測的,因爲在這個時候,不可能有哪一個自己人,會跑到柱子上去。而且,除了祭司就是騎士的,也沒誰有那本事。
如此,答案就很明顯了,一個不知來歷的潛入者,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悄悄地潛進了奉神大殿,並藏身於柱影之間,小心翼翼的向神臺靠攏着。
所爲何來?目的何在?
奉神大殿不是存放寶物的地方,而刺殺呢,想來也不會選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侍從來下手,而如果是衝着大祭司去的,那混亂一起,這條小命還真就沒準兒保住了。
這些念頭只一瞬間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利弊得失沒有算得很清楚,但只要出現變數,總是能掙得一分生機的。
抱持着這個念頭,讓小侍從沒有在第一時間示警,而是選擇了沉默。但由於過分的激動,致使強烈的心跳聲被大祭司察覺到,就有了前面那一問。
“怎麼辦?要不要說出來?”
剛剛還靈動無比的腦子這會兒整個亂成一團,沒有這麼一問,他可以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靜等着意外的發生。只要發生就可以,未必就非要怎麼怎麼樣的結果。
可惜,心理素質不過關,讓他漏了形跡。如果還是什麼也不說的話,當大祭司解決了來敵之後,自然會明白他爲什麼要緊張,結果必定悽慘。
需要想出一個辦法來,可時間卻不允許,神臺上那審慎的目光正緊緊的盯視着,任何的一點差錯,都將導致小命的不保。
越是着急越是沒了主意,左也不行右也不是,不可避免的更加緊張了。只一瞬間,手心就已經攥出水來了,後背處滑膩冰涼的冷汗幾乎溼透衣袍。
“你……”
咕咚一聲,小侍從用昏倒,回答了再一次追問。
一絲疑雲出現在大祭司腦中,無緣無故的緊張,甚至昏迷暈倒,背後必然有鬼。
可還沒等他進一步的推斷,一道影子就已經劃開光明,斜斜地,從旁側撲向神臺上的大祭司。
假作昏迷的小侍從沒福氣見識到這一幕,否則一定會驚訝於影子那不帶一絲煙火氣息的撲擊。實在無法想象,橫過十幾米空間的一撲,居然可以不發出一丁點聲音。
十幾米的距離一晃而過,目標的注意力仍然放在神臺下那個膽小鬼身上,對自己的危機毫無所覺,這讓剎娜平穩的心緒多少有些波動,覺得這似乎太容易,太簡單了些。
不過也無所謂了,就算他是光明大祭司又怎麼樣,被一個二轉魂守近了身,不信他還能逃出命去。壓下心頭疑慮,剎娜揚手揮出鋒銳無比的影舞月剎弓。
弓臂上閃爍着凜凜寒光的月刃,被鬥氣一催發,竄出寸許長短的光翼,極輕極快極精準的抹向目標的脖頸處。
不成想,在月刃割開脖頸之前,卻先迎來了一雙森冷眼眸的問候。
只是被警覺的話,剎娜並不意外。實力到達一定高度之後,對於殺意必然敏感。剎娜沒有選擇用箭,就是怕鬆弦脫手時,不可避免漏出的殺意讓目標警醒躲避。而採用近身撲擊的話,剎娜可以保證直到月刃出手的那一刻,才把殺意泄露出去。這樣一來,就算大祭司有所察覺,也來不及躲避反抗了。
眼看着就要一擊奏效,下一刻卻意外的發現,大祭司的位置變了,揮手斬去的話,命中的只能是空氣。
十拿九穩的一擊猛然間落在了空處,強烈的不適感讓剎娜只覺得好一陣煩悶,怎麼也想不通,明明應該是中了的,可就是落了空。
不過還好,不管怎麼說,總還是近了身,任他一個祭司再怎麼能折騰,也逃不出小命兒去。
用一個旋身,緩下撲擊的勢子,彎彎的弓臂月刃順勢一劃,追向沒多出多遠的目標。
從上一次聖城追擊戰之後,剎娜算是對自己的速度有了一個清楚的認知,連戰天使都比之不及,對付一個祭司當然是手到擒來纔對。意外可一不可再,這第二擊應該命中了纔對。
想法兒是沒錯,目前在提亞,能躲開剎娜六成力道一擊的,連極道都算上也沒幾個,絕大多數都會選擇用擋的,然後就不得不面對接下來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
但光明大祭司偏偏就是那極少數中的一個,悠閒如閒庭信步般的擡了擡腿,就讓過了這一記旋斬,甚至還有閒暇攏了攏長長的祭司袍。
“不可能!”
剎娜很清楚自己這一擊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完完全全的發揮了實力,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但事實就是如此,緩步讓開的大祭司已經開始準備反擊,不再由着剎娜放肆。
換了深藍,這會兒就應該退開一下,弄清大概纔會再做攻擊,可剎娜不同,性子裡的執拗讓她只會愈挫愈勇,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還有三次。偷襲在先,又是魂守對祭司,怎麼也不可以被反擊嘍。
猛地甩了一下腦袋,把亂七八糟的念頭扔出去,一振月刃,剎娜開始了更加密集的攻勢。
揮、斬、抹、削,彎彎的月刃彷彿有了生命,如月之精靈般歡快的圍繞着大祭司上下盤旋舞動。
躺在神臺下,裝死扮昏迷的小侍從偷偷掙開了眼睛,驚訝的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怎麼也想不到侵入者的實力居然如此強悍,那暴風雨一般的狂猛攻勢,別說是接下來,就是看都會讓他窒息。
而更加意外的是,大祭司居然全都躲開了,一下也沒擋,只用閃轉挪移,就讓那驟雨狂風,都落在空處。
“神啊!讓我昏過去吧。”
脆弱的心臟承受不住這樣的刺激,小侍從怕它真的跳出來。卻不知,光明神王是否還肯接受他的祈禱。
神臺上的戰鬥還在繼續,剎娜記不清自己揮出多少刀了,只知道對面那個該死的中年人依舊活蹦亂跳,並且還很有繼續下去的潛力。
很想奉陪到底的,身體也沒問題,但心卻撐不住了。
剛要放下月剎弓,卻瞧見對面投來的蔑視的眼神,這一下激起了剎娜的怒火。甩手砸出月剎弓,在大祭司剛剛做出躲避的姿勢時,一雙月藍色的利爪狠狠地的抓了過去。
可憐的小侍從在做了半天思想鬥爭之後,還是沒壓住好奇心,再一次掙開了眼睛,結果就見識到了更加驚人的一幕。
一道彎彎的月牙,歡快的奔向光明神像,看位置應該會鑲在胸口正中,視線挪回來,卻見大祭司已經被無數道月藍色的爪影給包裹起來。
“妖……怪!”
三寸多長的利爪應該不是人身上的產物,探出嘴角兒的利齒也不是能用牙口好解釋得了的。
“哼!不過如此!”
還在震撼中的小侍從被這一聲冷哼嚇得立刻閉了眼,繼續裝死。錯過了漫天爪影瞬逝,美女刺客卡定在半空的畫面。
“深藍派你來的?”
前後兩句話,大祭司就用他那閒庭信步的速度,走出了二十多米遠。定在半空中的剎娜把這一過程看得清清楚楚,結果卻是更加的迷惑了。
“不肯回答?”
拉開到足夠的距離,大祭司放開對剎娜的禁錮。
到這一刻,這場刺殺應該說是失敗了。從一開始,剎娜就一直落在下風,看似狂猛的攻勢卻沒有任何有效威脅,大祭司只用悠閒的躲避,就讓剎娜拼盡了全力也還是無功。
這會兒在足夠的安全距離保證下,大祭司有權力擺出勝利者的姿態。
這裡畢竟是奉神大殿,是光明神力聚攏的地方,做爲光明神殿的首席大祭司,擁有着完全的主場優勢,確實不是剎娜一個魂守輕易能奈何得了的。
“你的速度還是很優秀的,可惜,在時間法則面前,任何的速度都沒有意義。”
見過剎娜全力展示的,就沒有不讚嘆的,那種對速度完美到淋漓盡致的闡述,讓人不得不豎起拇指,所以大祭司纔多說了兩句。
也算是感慨吧,以剎娜的實力,如果不是撞上了他,應該是所向披靡的,至少能保證不敗。達到了巔峰的速度,實在不是一般手段能威脅得了的。
可惜,在時間法則面前,再怎麼誇張的速度,也變得沒有意義,掌握着時間律令的光明大祭司,幾乎是完克剎娜。
時間靜止可以把剎娜的急速突擊定在原處,時間漫步又給了大祭司輕鬆避開狂風驟雨一般攻擊的本事。
而且,這兩招太噁心人。時間靜止幾乎不會被感覺到,所以剎娜纔會意外的發現剛剛的目標忽然就變了位置,理所當然命中的目標突然不見,心裡自然很不舒服。但這還算好的,時間漫步要更加的折磨人。
變更扭曲一定區域的時間規律,或者加快或者減緩,自然會導致有效的攻擊節奏變得錯亂丟失,而且那種強烈的不確定感,難抑的煩躁鬱憤,實在是對心志的折磨和挑戰,讓人直想發瘋。
倒黴的剎娜本是偷進來搜找祭魂組件兒的,卻意外的撞見了光明大祭司落單的機會,一時起意貪功,結果撞了槍口。自己的小命兒不保且不說,還要影響到接下來的極道之戰,這禍算是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