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天旅店的地段極好,乃是海默城外城最好的幾家旅店之一。
江家一衆人到來後,徐東來找上了這家旅店的掌櫃,因曾經本就熟識,故而這住房問題很快就解決。
牛車上的堆積的貨物在十幾名護院和下人的張羅下,很快卸下,被搬進房間,由幾人看守。
馬車以及馬匹則被旅店的夥計安排妥當。
這諸事準備妥當後,已是到了夜晚,衆人飢腸轆轆,當即便在旅店的大廳內辦上三桌酒菜,大吃一頓。
負責看守家中貨物的幾名護院則都是囑咐夥計,將飯菜端到房間內吃喝。
一切事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有徐、陳二人作爲左膀右臂,江誠也很放心省力。
家中最重要的資產,其實都在他背後的那僞裝成兵器匣的大木匣中裝好,其中包括銀票、元晶、家傳功法秘籍等等。
這些都是立足之本,不可假託他人之手。
至於上面房間中看守的貨物,卻是少數沒有變賣出去的貴重物品、家譜、以及祖先靈位金盎、累積的藥物之類的東西。
雖也重要,但即便遺失,也不至於太傷筋動骨。
旅店大廳內。
江誠以及徐、陳三人坐於一桌,其他下人護院則在另外兩桌坐滿。
大廳八張桌席,他們一夥人佔了三桌,吃得是熱火朝天。
這靠近大海,別的不多,海鮮卻是滿桌擺。
魚翅、海螺、海龍、大蝦、金槍魚、皮皮蝦......
清蒸、爆炒、生吃、燒烤,應有盡有。
衆人吃得是紅光滿面,不過受到江誠吩咐,卻是無人敢喝酒。
畢竟這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很多事情,還是需要格外警惕。
“今天夜裡,還是需要有人守夜才行,徐叔、陳叔,貨物那邊,就勞煩你二人多擔待點兒。”
江誠說着,手掌貼着海螺猛地爆發元氣一震。
噗——
一團拳頭大小的海螺肉便滾了出來,被他以筷子夾着,蘸上點兒醋漿,一口吃下半塊。
這海螺肉,卻是嫩而富有彈`性,最前方的苦膽吃了避暑退涼,營養頗爲豐富。
在其腳下,金皇啃食完一大條馬林魚,連骨頭都不剩,而後便有一搭沒一搭的伸出爪子,逗弄着一條蹦躂的皮皮蝦。
大廳內其他幾桌上,此時亦有食客吃喝。
基本都是住宿在旅店內的客人,少有的則是外來的散客。
最角落那一桌上,此時便坐着三名散客,雖是吃喝,視線卻若有若無時而瞟向江誠這一夥人。
他們的目光都很隱晦,每當察覺可能會被發覺時,便立即錯開視線,笑着互相攀談喝酒。
一隻被剝了殼的大蝦球兒,被一隻又黑有粗宛如熊爪子般的手掌抓着,在一碟醋漿內打了個轉兒。
而後塞進了一張鑲了兩顆金牙的大嘴巴內。
猛地一咬,鮮嫩的足有半個拳頭大的蝦球成了兩半兒,醋漿`汁都自這大嘴內溢出,沾染了下巴的鬍子。
樑老大胡亂咀嚼了一口,便將蝦球兒吞下了肚,兇狠的一雙豹子眼又隱晦的掃了掃另一邊桌子上江誠的背影,嘿嘿低笑着壓低聲音道。
“二位弟弟,應該錯不了了,這新來的江家,絕大部分財產應該就在那個毛頭小子身上。
看見他腳旁那木匣子沒有?
某家若所料不錯,那不僅是兵刃匣,匣中還另有機關,除了那掩人耳目的獨角銅人槊外,應該還藏有其他寶貝。
這小子可是個肥羊......”
此人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更是說得很含糊,隔着桌子根本聽不見。
桌旁另外坐了二人,穿着短打勁裝,均身材魁梧。
一人頭髮紮成馬尾束,胸膛刺繡有刺青,一人則披頭散髮,滿手的黑色汗毛。
二人聽得那樑老大的話,也是目光微閃,佯裝吃食,與其交流。
“我方纔在樓上走了一圈,踩了盤子,看得出那房內也有些好東西,不過卻笨重了點兒。
而且隔牆聽,也得到了些情報,這家族雖小,但那毛頭小子似乎不簡單,應該是個扎手的點子。”
馬尾男子說着,喝了口酒,眼睛眯起,瞥了眼江誠。
“哼,不簡單?你我三人,大哥乃是正宗領了牌子的黑道好手。
三弟你和我雖未領牌子,但也就只有全身骨頭沒練到位,也算半個囚牛。
我們三人聯手,難道還吃不下這小子?
趁着東區、西區的那幫傢伙還未注意到這江家,我們找準機會立即下手。
幹了這一票,少說也得收個五六十個,屆時找個旮旯貓上兩三年,夠我們三人逍遙一陣子。”
滿手黑`毛的男子一口嚼亂一個皮皮蝦,直接生吃,連骨頭帶肉一起吞下,嚼得嘎嘣響,眼神狠厲。
這三人說話的話音明顯帶着方言,其中不少乃是道上的黑話。
例如代表“踩點觀察形勢”的踩盤子、代表“收五六十萬銀票”的五六十個,這卻都是一些隱晦的黑話,顯然沒少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呵呵呵......那就這麼定了,今夜便動手,備好紅糖水,把主要的幾隻肥雞都餵飽了。”
樑老大拋下一條嚼爛的蝦鉗子,沉聲道。
“少爺,夜裡守夜的事你放心,我和老徐輪流看守,即便真有大膽強手闖來,也能料理阻擋。”
徐東來拍着胸脯說着,旋即又湊近江誠,掃了眼大廳內其他幾桌人,壓低生硬道,“不過少爺你可得當心點兒。
我曾經在這海默城待過半載,卻是知曉這城內,尤其是外城,魚龍混雜,有許多黑道人物,就專門盯上我們這種新來的。
他們中有人乃是幫派的成員,還有則是外來撈外快的亡命徒,手底下的功夫可都是厲害着......”
“嗯。這個我自然省得,你們放心吧。現在已入夜,吃喝後大家就在附近轉轉,戌時之前,都必須返回旅店歇息。”
江誠目光一閃,神色平靜道。
徐、陳二人所說,他自然也知曉。
甚至就在方纔,他已察覺到西側有幾道隱晦的視線,不止一次兩次掃向自己,更是多次落在自己腳下的兵器匣上。
這種敏銳的感知力,徐、陳二人不具備,卻是不曾察覺。
但江誠連隱匿的妖邪都能隱約感知,又豈會察覺不到有人在暗中窺伺他。
“看來......頭一天便不能平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