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高一丁來到靠近縣城中心地帶的一處商業街附近,一路上他都喋喋不休的宣揚自己的“豐功偉績”,告訴我們他是如何孝順我父母,爲縣城建過幾條路。
我們誰也沒應聲,和尚和屠夫是懶得搭理他,我則是心急如焚着急想看到爹孃,最後高一丁把車停在街旁邊的一棟新蓋的住宅小區門口。
高一丁指了指小區裡面朝我們諂媚的笑道:“康哥的父母就在裡面...”說着話他擡手看了眼腕錶道:“再有十幾分鍾,康哥的爹媽就下來活動了。”
“你這地方能有什麼活動的?連個基本的運動設施都沒有。”屠夫瞪眼瞟了瞟高一丁。
因爲是新建的住宅小區,我看到很多地方都是纔剛剛完工,小區的大院裡除了幾個花壇,也就是一列固定的停車位,同樣疑惑的瞄向高一丁,這個狗逼不會嘴上說一套、暗地裡幹一套,讓我爹孃給他幹什麼苦力吧。
“咳咳,我乾爹乾孃的活動方式比較特別...”高一丁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他說話的功夫,我看到從一棟樓口緩緩走出來一對中年人,男的穿一身時下早就已經不流行那種藏青色的老式中山裝,女的就是地道的農村婦女打扮,兩人差不多都有五十多歲,紅光滿面,男的肩膀上還揹着一個鋤頭,倆人大大咧咧的就邁腿走進了花壇裡...
當看到兩人的時候,我的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眼淚更是抑制不住的“撲簌撲簌”往下淌落,他們正是我的爹孃,兩年沒有見到二老,爹的後背比以前佝僂的更厲害了,娘腦袋上的頭髮也斑駁了許多,唯一欣慰的是他們兩個精神狀態還算不錯,我抽泣着想要從車裡走出去,屠夫一把摟住了我,湊到我耳邊低聲道:“你想破壞老兩口現在的平靜日子麼?別忘了現在宋康已經死了,已經不存在!”
“我...”我遲疑了。
“不想就老老實實的呆着別動,我跟和尚爲了你,已經付出不少了,你真忍心老這麼坑實在人?”屠夫聲音稍微提的有點高,開車的高一丁好像都聽到了,不解的回頭看向我倆問道:“需要我把老兩口喊過來麼?”
“不用,我們就這樣看兩眼就好。”和尚擺了擺手拒絕。
此刻我爹我娘正從花壇裡除草,娘居然從旁邊播種。
我吸溜了下鼻涕,伸手捂住半張臉擦拭淚水,看向高一丁:“他們..做什麼?”
“乾爹說花壇裡種那些個月季、牡丹的沒屁用,就全都除了,打算種黃瓜...那
個花壇裡摘的是西紅柿,那邊的是豆角...每次結出來果,老兩口都分給周圍的鄰居吃。”高一丁笑着跟我們解釋:“老頭喜歡折騰,我就任由他折騰,反正這片樓盤的開發商跟我是朋友,周圍的鄰居也都知道我是個什麼東西,所以沒人廢話。”
“謝謝。”我低頭朝着高一丁感激。
“沒事兒,之所以對老兩口好,一個是因爲我想巴結康哥他們,另外一個原因是老倆確實善良,而且很孤獨,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我也沒有父母,本來還抱着目的,孝順着就孝順出來了感情。”高一丁哈哈一笑的拍了拍胸口,朝着我道:“其實但凡有點奈何,誰願意當惡人啊...”
“是啊,但凡有三分奈何,沒人願意做惡事。”我點了點腦袋。
“領導,我能不能求你們一件事?”高一丁朝着和尚諂媚的笑道“你們說,我現在也算是成功的民營企業家,跟康哥的關係也從那擺着,我們縣城最近選舉一個人大委員,能不能幫我跟上面說說話?”
“這些不是靠選舉的麼?”和尚皺着眉頭問道。
“切,你們看人民大會堂裡啥時候進過真正的人民?”高一丁不屑的撇了撇嘴巴道:“希望幾位首長幫幫忙,我打算過段日子投資一個孤兒院和敬老所,肯定多做善事,多爲老百姓謀福利。”
“痞子...比政...客更加愛國。”我衝着和尚輕聲道,其實意思就是想和尚他們能夠幫忙。
和尚猶豫了一下後,朝着高一丁擺擺手:“多做善事,行善積德!這輛車借給我們吧。”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沒問題,沒問題。”高一丁三孫子似的歡呼雀躍的點頭,急急忙忙從車裡蹦下去,站在下面朝我們不停的鞠躬。
“看也看過了,咱們走吧!在這裡我和屠夫已經暴露了身份,相信天棄的人用不了多久就會找上來。”和尚朝着我嘆口氣,我依依不捨的望着花壇裡的那對老人,深呼吸一口點點頭,朝着底下的高一丁道:“好好照顧他們,如果讓我知道你有任何虐待他們的嫌疑,我保證將你凌遲。”
“不會的,不會的!我保證對他們比對我親生爹孃還好。”高一丁幾乎都快把腦袋低道褲襠裡,不遠處的爹孃好像也看到了高一丁,老兩口着急忙慌的朝我們這頭走了過來。
望着越來越近的爹孃,我真想放聲大叫,跑下去抱抱他倆,告訴他們照顧好自己,可是我不能,只能狠着心將車窗玻璃放上去,朝着司機座上的和尚
低吼:“開車!”
當車緩緩走遠,我看到爹孃迷茫的望着我們,他們或許永遠都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曾經距離他們如此的近,車子越開越快,漸漸已經看不到爹孃的身影,我抽泣着抹了抹鼻子,問道他們:“下站...去哪...”
“沒有目的地,隨便轉悠,等你傷好的差不多了,我們倆就回去報道。”屠夫從高一丁的車裡翻出來一塑料袋橘子,撥開皮遞給我一瓣,爽朗的笑道:“能讓我們倆個大人物親自給你保駕護航,你小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爲什麼..對我好?”我不解的望向和尚。
“沒什麼特定的原因,我名邪和尚,亦正亦邪,做事從來不問對錯,只憑心情,幾年前在一座小城市的監獄裡,我認識了小四,教他一招半式,沒想到他能成爲現在的天門龍頭,兩年前我化身車間工人潛伏閔行區,想要制裁一個區幹部,沒想到又結識了你,我這個人沒什麼朋友,難得有個忘年之交,所以就想幫襯一把。”和尚回答道。
“白話一點就是,我做事不問對錯,只分心情,是這意思不他和尚叔?”屠夫打諢道。
“忘年交交?”我有點想笑,和尚頂多也就二十多不上三十歲,不知道爲啥總是把自己說的那麼滄桑。
“再過幾天我將近不惑之際...”和尚顯然猜出來我心中所想。
“四十...不惑...”我不敢相信的望向和尚。
“天山童姥知道不?說的就是和尚這種人,明明大叔範兒卻長一張娃娃臉...最主要的是丫還是個和尚不搞對象,真是白瞎了這張臉...”屠夫一邊開車一邊跟我們調侃,話說到一半他聲音瞬間壓低道:“咱們被人跟蹤了...”
“上高速!”和尚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倆同時回頭望去,看到車後面跟着一輛純黑色的本田商務車,那車不緊不慢的吊在我們後面,我們加速它就跟着提速,我們減速它也放慢速度,顯然就是跟上了我們。
“天棄?”我低聲詢問。
“除了天棄和第九處,沒有人可以這麼快找到一個人的動向,你抓緊時間化妝,不要把自己的本來樣子露出。”和尚從包裡掏出來幾隻眉筆和一個小巧的化妝盒遞給我。
“你一個出家人包裡裝這些東西幹什麼?”屠夫撇了撇嘴巴:“其實沒必要擔心,只要來人不是啞巴,咱倆完全可以輕易虐殺!”
“防範於未然!”和尚秀氣的臉龐微微一紅,清冷的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