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院子裡的人也撤的差不多了,兮染關好了大門走進屋子裡。
蕭冰欒正倚在牀邊兒看着一張藥方。
"主子,你不會都告訴那個姓風的了吧?"
蕭冰欒點點頭"我這點兒障眼法瞞不過他,也罷,他既然願意幫我,那是最好不過了。"
兮染思忖半晌,才幽幽道“我很好奇,那個風燁無緣無故爲何要幫我們,主子,你該不會是和和他達成了什麼協議吧?”
蕭冰欒放下藥方,幽幽一嘆。
“暫時還沒有,事情一定不會這麼簡單的,但是我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他應該不會出賣我們。”
不是蕭冰欒真的百分之百信任了風燁,而是現在真的沒有人可以信任,而風燁又恰好上門給了她這麼一個能夠信任的機會,也許風燁沒有那麼糟糕呢?
兮染不可置否的搖了搖頭“也許主子說的對,只是現在這個時候,唯有我們兩人相依爲命,主子,萬一王爺他真的回不回的話……”她們該怎麼辦?
兮染知道自己不該在主子面前說出這句話,可是如果真的有這麼一種可能,她們豈能如此繼續坐以待斃,如今主子的肚子裡還懷了小主子。
蕭冰欒心神一顫,半晌才悠悠開口“不會的,誰有事他都不會有事。”
他是冥家的人,是要一統這片大陸的,他,不會有事的。
“兮染,照着這張方子熬出一鍋藥,留着備用,然後去把安胎藥給我熬好。”撫摸着自己的小腹,蕭冰欒卻異常覺得疲憊,打發了兮染出去,便在牀/上一倚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太久,太沉。
忽然之間,她看到了南宮幽絕,南宮幽絕一身鎧甲,威武冷峻,手執長槍,戰無不勝,然,南宮幽絕所面對的人恰是她的親人們,天闕太子商斐浩和寧王商斐宇。
她看到,商斐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忽然出現的男人,突然仰天長嘯。
“怪不得,怪不得你不肯爲我天闕效力,原來你竟然是赫羅的大皇子,真真是我的好妹夫,哈哈哈,想我那表妹清冷傲骨也絕不會想到她所嫁之人會親自滅了她的國家吧。”
幽幽的,竟然是寧王那雙陰曆的眸子,殊而,商斐浩眼中一片悲痛閃過,就那樣直直的看着蕭冰欒。
蕭冰欒猛地打了個冷顫,卻是看見無數的箭矢來自四面八方噗噗噗的射進了寧王和太子的身體裡。
“啊!”冷汗倏地落下,蕭冰欒一個激靈從牀上坐起來,待看清屋裡的光芒,才發現是噩夢一場。
恰好兮染端着藥碗推門進來,一看便知道她是做夢了。
“主子,你做夢了?”
蕭冰欒緊緊地握着兮染的手,手心裡全是薄汗。
“兮染,我夢見他們被殺了。”
“誰?誰被殺了?”兮染心中一驚,夢,常常會反應些什麼的。
“商斐宇,商斐浩,是絕,是絕殺了他們。”
兮染連忙坐下來摟住蕭冰欒“不會的,主子,王爺答應過你,會讓他們平安無事的。”
會沒事嗎?那樣的夢,那樣的真實,商斐浩那一眼的眸光,讓她心底薄涼悽悽。
“沒事的,主子,先把藥喝了吧,這一仗打了已經有半月有餘了,很快就會結束了,王爺的鬼軍那麼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只要是王爺想要保住的人,哪有保不住的道理,不要擔心了,如今還是寶寶重要。”
“寶寶?”蕭冰欒終於從兮染的話裡找到了重點,那就是寶寶,對啊,她肚子裡還有寶寶,寶寶一定不能有事。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彼時冷汗也已經溼透了衣衫,涼颼颼的,兮染體貼的給她披上了被子,又把藥給她端到脣邊。
藥,很苦,可是這苦卻比不上她的心苦,蕭冰欒幾乎是一點兒都沒猶豫的,就把藥喝了下去。
兮染看着蕭冰欒的樣子,心裡一陣苦澀,主子這般怎麼能對肚子裡的寶寶好呢,她是該想辦法讓主子開心起來,然而自從來到了赫羅就從未見主子怎樣開心過,兮染越來越懷念以前的她們了。
到底是這莫王府束縛了她們,還是感情束縛了她們?
一個等待未知,一個等待不安,或許都是錯。
日子如流水一般,何菁華竟真的沒有來找麻煩,藉着風燁的說頭,這些日子蕭冰欒的胎養的越發的牢實了,仔細一算,竟然差不多有三個月了,欣喜之餘,更多的卻是擔憂。
一旦這個孩子被外界所知,那麼他所承受的會是多大的壓力。
如今一切情形都不清楚,南宮晉到底有沒有被控制,南宮幽絕到底如何,然,中秋之日已經近在眼前,南宮幽絕攻打天闕也已經將近一月了。
整整一個月,即便是有軍情傳來,她們這梧桐苑卻是聽不到任何消息。
這幾日,兮染更加沉醉於刺繡,但所繡之物都是小孩兒的衣衫,看着自己漸漸有些微凸的小腹,蕭冰欒終究是露出了一抹笑。
看着在一旁安安靜靜刺繡的兮染,蕭冰欒放下手裡的書,道“兮染,你去把那些沒有做成衣服的布料取出來,再有兩日要進宮,我總不能凸着肚子入宮,你手巧,就勞煩你給我作件寬大的衣衫了。”
不僅是她的肚子凸,她這身子也有幾分發胖,以前的衣服穿着有些緊了。
兮染放下手中的活,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便挑出幾匹素淨的布料。
“主子,你看選哪一個比較合適。”
蕭冰欒看了一眼,指着那匹淡青的“就它吧,別太招眼了,我一個侍妾能進宮已是天大的福分,要是惹了那些人不高興,可就是罪過了。”
兮染聽得出蕭冰欒這語氣裡的諷意,不由得冷笑道“要我說,那些人就是該死,也就主子你不屑和他們爭論,這要是我,早就把他們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來。”
蕭冰欒失笑“你呀,和那個斬非還真是像,我說過多少次,衝動是魔鬼,很多時候,忍一忍,至於那些人,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總有一天,他們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兮染抽出那匹青色的布料,點點頭“是,我知道了。”可是那語氣卻不像是在受教,而是在撒嬌。
蕭冰欒笑了笑,是她把她寵壞了,不過紅綺不在的日子,兮染竟也學會了照顧人,真是難得的。
眨眼間,便已迎來了中秋之日,中秋之夜,團圓之夜。
南
宮晉下旨,莫王在前線抗敵有功,特邀請莫王妃何氏攜莫王侍妾蕭氏入宮共度團圓夜。
這不,一大早,何菁華就盛裝打扮來到了梧桐苑。
蕭冰欒身子本來是懨懨的,但是知道今日之事不可推脫,勉強換上了兮染做的衣服,要說兮染這手藝,還是相當不錯的,衣料本就普通,但是兮染也能做的不同一般,這樣子,既不會搶了何菁華的風頭,也不會失了莫王府的面子,甚好甚好。
出了房門,就見何菁華站在院子裡,蕭冰欒故意用帕子捂住嘴輕咳“咳咳,妾見過姐姐。”
何菁華看着蕭冰欒病怏怏身體,眉頭一簇,立即上前道“呀,姐姐這個樣子可是身子還未好利索,如此,本妃就回了父皇的話,讓姐姐留在府裡養病吧。”
蕭冰欒連忙拉着她的手笑道“何必如此麻煩呢,我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在這些日子也能出得了屋子了,總不能讓外人看見我莫王府的笑話,平白叫人說了閒話去,既然聖旨都下了,妾就去吧。”
蕭冰欒這話裡百分之八十都是爲莫王府,何菁華那精明的心思一想,也不由得對蕭冰欒刮目笑看,這蕭冰欒看來對這莫王還真是盡心啊。
“如此,就要姐姐辛苦了,不如,就叫兮染跟着吧,也好有個照應。”
“不必了,我不過是一個區區侍妾,哪裡有那麼嬌貴,再說有王妃在,無礙的。”
何菁華點點頭“如此也好,那我們就走吧,馬車已經在外頭等着了。”
蕭冰欒點點頭,卻是暗中遞了一個眼神給兮染,兮染點點頭,已經知道該做些什麼。
跟着何菁華一路進了宮,何菁華卻說天色還早,要去給皇后請安,蕭冰欒是不想見那個皇后,何菁華無奈就留下了身邊的紗紗陪着她隨處走走。
紗紗個頭較高,蕭冰欒身子疲乏,這下一不留神兒,差一點兒跌倒,紗紗倒是個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她。
“王妃,小心!”
蕭冰欒聞言深深蹙眉“你可別叫錯了,我不是你家主子,我不過是一個侍妾而已,何以擔得起這聲稱呼。”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御花園,御花園此刻倒是清靜,紗紗四下打量一番,並沒有人出現,才貼近蕭冰欒的耳邊,道“不瞞王妃,我是王爺的人,王爺讓我告訴王妃,萬事皆忍耐。”
蕭冰欒此刻眉頭一轉,顯然對她的話並不是很相信。
紗紗知道蕭冰欒不可能如此輕易地信她,便又說了一句話。
這下蕭冰欒訝異的看着她“你怎麼知道?”
紗紗繼續道“我是爺地底城裡出來的人,已經潛伏在何菁華身邊多年,若不是爲了王妃的安危,我是斷不會暴露身份的,這也是爺的身份,爺說,如今宮中可信之人唯有何氏兄妹,三爺不可全信。”
是啊,南宮允懷再怎麼說也是南宮晉的親生兒子。
看着紗紗,蕭冰欒想要問一問南宮幽絕如今的情形,但是卻被一陣嬌笑聲打斷了。
“哎,聽說今天莫王的那位侍妾也就是天闕的那位絃音公主也會入宮呢,你們說這下會不會有好戲看了?”
蕭冰欒和紗紗對視一眼,悄悄地躲到假山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