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瞧見拜火教的百人團時,邀雨的不安之感便越來越強烈。這些人雖還入不了她的眼,但和尋常的習武之人相比,這百人的外功已然不弱,其中幾個的內力也頗爲了得。
以檀邀雨對拜火教的推測,即便他們偷偷地隱匿在夏朝多年,能夠動用夏朝的國力來積蓄力量,同時動用百名練成了煞氣的教徒怕也是拜火教的極限了。
這麼一隊人馬,不可能沒有任何強者作爲頭目,且此人至少也該是右護法那種地位的纔夠資格。
然而檀邀雨在百人團中看了一圈,都沒在裡面找到一個能讓她覺得難纏的對手。
檀邀雨可不會就此便安心了,既然那個拜火教的頭目不在這百人中,那麼此人極有可能還隱藏在河對岸的魏軍之中。
檀邀雨一直盯着對岸看,也是想在衆多的魏軍中,將此人辨認出來。
可她看到眼睛都瞪出來,也沒在對岸發現任何形跡可疑之人。反倒無意間瞧見了對岸遠處,空中乍現的一個幾不可見的信煙。
信煙的距他們離得還有些遠,可檀邀雨卻很確定,那是行者樓的信煙。
就在一霎那間,一個不好的念頭便跳了出來。
若是那位拜火教的頭目並沒有在對岸觀望,而是派這百人來拖延和迷惑自己,而他自己則另有目的呢?這信煙難道是因爲行者樓的哪位前輩與拜火教的頭目遭遇了?
行者樓派人清剿補藥人的事兒,檀邀雨是知道的。此時見信煙升起,雖不明因果,檀邀雨卻不敢遲疑。
只要一想到那四位殞命了的前輩,檀邀雨心裡就說不出的難受。她絕不允許這種事兒再發生。
她可是行者樓的樓主!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信煙卻不聞不問?
北魏軍還在對面,不論是仇池軍還是滑臺軍都過不了河。最快的法子就是自己獨自衝過河去。
於是檀邀雨迅速掃了一眼城下的戰況,確認行者們足以拖住那百人團後,便在秦忠志的大喊聲中衝過了對岸!
檀邀雨的動作很快。過河後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將奚斤的大隊人馬甩在了身後。只是枉費她還催動了罡氣護體,北魏軍卻像被施了定身法,連支箭都沒放出來。
一穿過北魏軍營,檀邀雨便一路向北,一邊在林子裡辨別方纔信煙的方向,一邊發足狂奔,生怕自己晚到一步。
跑了快一刻鐘,正當檀邀雨有些猶豫不知自己接下來該往哪兒邊去時,空中的信煙再次亮起。
這次檀邀雨看清楚了,當即想也不想就往信煙的方向衝。
只是她心中又升起了一絲疑慮。看兩次信煙的間隔,這位行者顯然是朝着自己這邊跑着,或者說,在朝着滑臺的方向跑。只是移動的速度有些慢。
可讓邀雨覺得奇怪的是,若是雙方交戰,信煙的位置不該變了這麼多。若是己方敗走,連着發信煙,難道不怕被敵人發現嗎?
無奈檀邀雨此時顧不得那麼多了。腳步再次加快的同時,絲雨輕弦也自她體內綻放而出,飛速地四探而去。
檀邀雨只恨自己沒練會嬴風的披風抹月,否則往空中一跳,四周一切異動都能一覽無餘。又跑了大約半柱香的功夫,檀邀雨突然一個急轉,朝着一個方向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四散的絲雨輕弦也聚攏了回來,同樣也朝着那個房間的附近射了過去。
檀邀雨越跑臉越沉,咬牙急道:“居然只有西亭行者一人,還傷得這麼重……怎麼周圍也不見拜火教的人……”
西亭行者看到檀邀雨的絲雨輕弦瘋了一樣捲上自己時,不知是該鬆一口氣,
還是該更擔憂她的安危。
再看到檀邀雨破風般從林子衝過來時,西亭行者的嘴角難得地笑了一笑,“至少尊者沒選錯人,這麼護着自己人,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檀邀雨卻沒給西亭行者一分一秒誇獎自己的機會,她的腳步甚至沒有放慢一毫,衝到西亭行者身邊時,細雨輕弦便裹着西亭行者輕落到了她的背上。
雙手一扣上西亭行者,檀邀雨便一個轉彎,扭頭就往回跑!
“樓主……”西亭行者虛弱的聲音自邀雨背後傳來。
“您先歇歇!等過了河再慢慢說!”檀邀雨此時不敢分心,靠着絲雨輕弦的探測,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隨時戒備着敵人來襲。
“是拜火教主……”西亭行者卻沒照邀雨說的停口。
檀邀雨聞言心中一沉,雖然看到西亭行者的傷時就多少猜到了,可實際聽見這個名字,依舊覺得胸口發緊。
“另外七位行者都已遇難……我拼命逃過來……就是想讓樓主看看我的傷……”西亭行者說到此處猛咳了幾聲。
檀邀雨只覺得自己背上一熱,一種又溼又燙的液體在她背襟上浸染開來。她手上一緊,急道:“我知道了,您趕緊先在我背上調息!您放心,甭管哪個教主來,我都能帶您過河!莫說您,我連祝融都背過!”
背後的重量似乎又重了一分,顯然西亭行者方纔還在用內力減輕自己壓在邀雨身上的重量。而此時卻油盡燈枯了……
“相差懸殊……我甚至看不出對方究竟用的是什麼手段……我一路跑來……只覺……身上的傷像是被火燒過……樓主……”
“我知道了!您趕緊調息!”檀邀雨有些慌了,這麼交代遺言一樣的西亭行者,讓檀邀雨忍不住焦躁。
“得說完……不然……我們便白死了……”西亭行者越說氣息越弱,“樓主……切不可輕敵……”
他剛說到這兒,檀邀雨卻一個急停!只是之前跑得太快,她的雙腳硬是又往前滑了一段,在地上留下兩道深深的土痕,才徹底定住身形。
檀邀雨不敢妄動,全身緊繃,戒備十足地看向前面的林子。她完全想不通,自己明明一直在用絲雨輕弦探查四周,這位教主到底是什麼時候繞到他們前面的!?
檀邀雨一隻手依舊架着背後的西亭行者,一隻手則摸上了自己的九節轉龍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