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她慌亂的低下頭去,撿起一根小木棍扔到篝火裡,掩飾着自己的情緒…唐媚兒,你真蠢…
一丁點兒,一丁點兒也不要再想起他了…
“冷嗎…”狄漢臣一聲輕聲問,一邊把黑色披風解下來,披到了她身上,她裹緊了,往他身上靠了靠,縮到他的懷裡去…雖然鋼鐵的鎧甲是那樣的堅硬,可是倚靠起來,依然那樣溫暖…
“累了就睡吧…”狄漢臣看她像個小貓兒一般的蜷縮在自己的胸膛前,不禁也淡笑了一下,柔聲說道。
“恩。”她疲倦的點點頭,兩個人背靠着紅漆斑駁的木柱,烤着篝火,互相依偎着睡着…
陰暗的破廟裡恢復了安寂,一輪圓月從窗外升起來…大約到了後半夜,她被腹中傳來的躁動吵醒,唐媚兒剛剛輕微掙扎了下身子,一直處於半警戒狀態的漢臣也就醒了…
“怎麼了?”陰暗中漢臣問道,篝火已經非常的微弱了,燒的通紅的炭塊發出着微弱的燃燒的聲音,他伸手用細棍撥了兩下,把火苗又撥旺,然後加了一些柴火,破廟裡重新恢復了溫暖和光明,一些靠着牆角或者神臺淺眠的難民也因爲光線的的忽然增亮而迷迷糊糊的睜了下眼睛,然後翻個身子繼續睡…
“他在踢呢…”唐媚兒輕聲回答,擡手撫着小腹,眉毛開始慢慢的皺起來,“恩,有點痛…”
“要不要喝點熱水…”狄漢臣關切的看看她,然後起身去端篝火上駕着的鐵鉢盂,這是從破廟的角落裡撿到的,和尚平時用來化緣的器皿…
“漢臣…不好了…我好像…”唐媚兒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上也開始冒出了虛汗,她聲音有些虛弱的說,“我好像…要生了…”
“什麼?!”狄漢臣訝然的猛然轉身,手中的鉢盂也打翻在地,水灑了一地,金屬落地的清脆的傖啷聲吵醒了破廟裡的其他人…
“怎麼了?!”那個白天曾摔跤的老人家睡眼朦朧的從神臺那邊關切的問道。
“我…我要生了…好痛…”
片刻之後,破廟裡所有的人都被喊醒了,深夜的破廟裡一陣人仰馬翻,所有的男人都被趕出了那扇搖搖欲墜的廟門,所有的女人們都慌成一團…
“熱水,熱水…”狄漢臣二話不說抓起鉢盂衝向了破廟附近的一片樹林,樹林邊有一口老井…
“毛巾,誰有毛巾?”一個村婦急促的問道,“俺的內衣還算乾淨,要不…”另外一個村婦馬上應聲開始脫衣服…
“水,水來了…”向來沉穩的狄漢臣難得臉上也有些慌亂,不過捧着的水穩穩的在鉢盂裡,一點也沒有灑…篝火旺旺的燃燒起來,就算會引起附近的西夏兵的注意也顧不得了…只能暗自祈禱,那些西夏兵只對糧倉和後勤基地感興趣,不要來追趕他們這些難民了…
“啊痛”廟裡傳來女子辛苦的shen吟和喊叫…狄漢臣握着長槍僵直的站在廟門外,臉色忽青忽綠,“啊”只聽廟內一聲慘叫,“格嘣格嘣”,廟外也傳來了細微的碎裂的聲音,廟外的男人們定睛一看,廟門外的三層石階梯,已經光榮的全部碎裂…逃難者們臉色集體變了變,那個老人家虛咳一聲,有些畏懼的湊上來,強笑着說,“別擔心,生孩子都是這樣痛的…不會有什麼事情的…第一次當爸爸吧?呵呵呵呵…”
“啊”廟內又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某個怕痛的要死的女人,會有這樣強烈的反應,讓廟裡的女人們也是嚇的團團轉。
“格嘣…”三層石階光榮的成爲了一層…因爲,它們都坍塌了…
“呵呵呵呵…不要緊張…”老人家臉色蒼白的還強笑着,腳下卻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他老人家決定還是遠離這個危險的準爸爸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