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疆沿海.向來富庶.有錢的人家很多.所以.能夠找到工作的機會也很多.
在碼頭的西側.就有一個大型的類似於現代的人才市場的“力市”.意思就是那些出賣勞力的人所聚集的地方.
今天的力市也很熱鬧.一羣一羣的人聚集在這裡.掂着腳四處張望.希望能夠快點遇到了一個金主.好找一個好的工作.
今天的力市上來了一個叫劉五的年輕人.身材不錯.衣着也算是乾淨.但就是話多了點兒.
“哎.兄弟.這裡的工作好找麼.”劉五和一邊的一個人搭訕着.
“還行.一般都能找到活兒.”另一個人掃了他一眼說道.
“那就好.哎.一般都是什麼人來這裡.是府裡的管家嗎.”劉五繼續打聽.
“一看你就是沒有來過的.哪裡有管家親自來辦這種事的.除非就是小門小戶.一般大戶都是派個三級管事就可以了.”那人眼角帶着笑意.打量劉五就像是打量一個土老冒.
“一個三級管事能有這麼大的權利.”劉五眨巴着眼睛.雖然以前在王府的時候沒有注意過這方面的事.但是好像除了家生子能夠入王府做工的都要經過嚴格的審查吧.
“你打算去哪裡.”劉五笑嘻嘻的問道.
“我.”那人白了他一眼.“那輪得到自己挑.能有金主相中就不錯了.”
劉五撇了撇嘴.沒有想到想當個苦力都這麼難.還得像牲口似的讓人家挑來挑去.想着想着又想起跟着王妃進入容家的張六來.噢……現在應該叫周聖森.好賴去了那些人得恭維着.怎麼自己就這麼命苦.
他正想着.街頭的人一陣喧譁.劉五急忙掂起腳來看.有幾個人擡着一頂轎子停在了街口.轎簾一挑.一箇中年人從轎中走了下來.身穿絲綢圓領袍.腰間扎着玉帶.腳上蹬着一雙薄底緞面快靴.一看就有通身的氣派.
那些等着金主的人眼睛都亮了.不由自主的向着那人的方向涌去.但都不敢隨意開口.面帶着興奮.又有一些緊張.
“這位是什麼人.”劉五小聲的問着旁邊的人.
“這你都不認識.你是不是本地人啊.”那人像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一眼.“這位可是容府的大總管.容府不輕易招人.這機會可是難得啊.”
“容府.”劉五心中一動.真是天助我也.“那可是個好地方啊.”
“多廢話呀.在小門小戶當個管事的都不如在容府當個三等的家丁.”那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容府的轎子說道.
劉五可不管什麼幾等幾等.就是火坑也得跳了.今天自己就是奔着容府來的.
他不由得向前擠了擠.突然想起自家王妃似乎也姓容.不知道這相隔了十萬八千里的容家是不是和王妃一樣陰壞陰壞的.他一邊想着.一邊不滿意的撇了撇嘴.
“諸位.”容府的胡管家衝着涌過來的人羣說道:“這次來這裡並非是招長久的家人.而是因爲府中這段時間比較忙.臨時需要人手.所以本總管特意過來招幾個臨時的.”
他一說這話.一大部分人就停下了腳步.臨時的.人們在心裡打起了算盤.幹個十天半月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找個薪資低一些的可以爲長久計的.
劉五一聽心中更樂了.這最符合他的心意了.誰願意在這破地方呆着.你容家大又怎麼的.能大得過寧王府嗎.
“另外.我們要招一些年輕力壯的.最好是能夠會幾下拳腳的.”胡總管繼續說着自己的要求.
這下又有一部分人停下了腳步.只餘下十幾個了.劉五的腳下卻加快了步子.心中雀躍.一定是老天可憐自己.纔會如此巧合.
胡總管看着剩下的人.點了點頭道:“跟我來吧.”
劉五跟着這十幾號人走在胡總管的身後.去了一處寬敞的空地.胡總管的目光打量着在場的人.沉默卻目光如矩.
“你.你.”他擡手指了幾個人道:“可以走了.”
那幾個人愣了一下.最終還是隻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好了.剩下的把自己的姓名、籍貫、住址詳細的資料說一下.”胡總管的話音剛落.就有人拿着紙筆走了上來.
劉五的心裡咯噔一下.這些東西很顯然是大戶人家都需要登記的.自己也不是不清楚.早就想好一套說辭.可這住址……該怎麼說.自己對這裡人生地不熟的.隨口胡說一個肯定是不行的.如果在這裡出了岔子那可就斷送了機會了.
可憐的劉五還在這裡絞盡腦汁的思考.那邊的呂玉龍和周聖森已經酒足飯飽走出了酒樓.
“呂兄.”周聖森實在是不習慣這個稱呼.但也只能忍着.“後面那二位還跟着呢.”
“嗯.”容溪應了一聲.她始終在思考着一個問題.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麼知道自己和冷十六就是京城來的人呢.怎麼會一下船就被盯上了.思來想去似乎也只有從身上找線索.她垂下目光.在身上來回的搜索着.
身上的衣服包括一些配飾都是從那兩個人身上得來的.也許.玄機就在於此.
衣服.玉冠.腰帶.玉佩.武器.到底是哪一樣.
容溪慢悠悠的走着逛街--後面那兩隻都不着急.自己急個什麼勁兒.沒準自己越是這樣不按路數來.他們才越是摸不着頭腦.
後面那兩隻也的確摸不着頭腦了.而且……急了.
走在前面的一個道:“先生.您說這怎麼回事.這兩個小子在搞什麼鬼.怎麼吃飽喝足倒逛起來了.”
後面留着鬍子的人微着眼睛說道:“依我看.主事的應該是那個相貌俊俏的.此人……”
“他.”前面那人打斷他.挑起眉毛說道:“我看那小子不是什麼好鳥.一個男人長得那麼俊俏有什麼用.哼.”
“人不可貌相啊.”留鬍子的人微微搖頭.“大亮.你不可輕看他.”
“先生.”大亮鼓了鼓腮幫子.“反正我看這小子不順眼.”
留鬍子的人沒有說話.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容溪的背影看.那少年背影挺拔.一身黑衣的緊身衣袍.鑲着銀色的邊.一頭黑髮束在白玉冠裡.如一匹黑色的華錦在背上鋪開.微風拂起她的衣袂.如海中翻滾的浪.而那銀邊如拂過來的月光.灼灼生輝.
“呂兄.咱們去哪兒.”身邊的周聖森有些沉不住氣了.
“哪也不去.”容溪停下來在一個書攤前翻了翻.“咱們根本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兒.又不能打聽.只有等.”
“等什麼.”周聖森奇怪的問道.
“等後面的人沉不住氣了.自己送上來的時候.”容溪漫不經心的說道.
“氣死我了……”大亮又鼓起了腮幫子.“這傢伙居然還看起書來了.裝什麼清高.有學問.酸腐.”
“咳……”留鬍子的人咳了幾聲.臉上有些不悅.
“習軍師.”大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您可別介意.我就是一個粗人.說話直.我說的是那小子.可沒有說您的意思.”
習軍師擺了擺手.“罷了.走.咱們過去吧.”
“好.我早就想過去問問他們了.”大亮一邊走着.一邊握了握拳頭.
習軍師沒有制止.眼中帶着點點的笑意.給一個下馬威.總是好的.所以.他故意落後了大亮一步.看着大亮咚咚的邁着步子走了過去.
大亮走到容溪的身後.擡手就來拍她的肩膀.身邊的冷十五伸出手臂“啪”的一下架住.擰眉道:“什麼人.如此無禮.”
容溪並沒有回頭.好像沒有聽到一樣.只是專心至致的看着書.好像書的內容十分好看.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一樣.
“你說我是什麼人.”大亮一擊落空.心中不滿.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大.用力的往下壓冷十六的手臂.冷十六面不改色.心中冷笑.任他怎麼壓.也紋絲不動.手臂距離容溪的肩膀不過十來公分.可就是不能再下降一分.
“二位.二位.”習軍師上前一步.滿臉是笑意的過來打斷二人.嘴裡說着.目光卻在容溪的身上打着轉.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習軍師捻着鬍子道:“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容溪把書放下.慢慢的回頭.看着習軍師輕輕的笑了笑.她的嘴角扯出漂亮的弧度.明明是一個笑意.卻像帶着寒意的刀突然刮過來.讓人心頭一驚.“既然是一家人.爲何看見我們下船而不迎接.反而落在後面.是誰給了你們如此大的膽子.敢對新頭領如此不敬.還是……”
她的聲音一頓.眉梢微微一挑.冷意突然再加了三分.“你們向來如此.妄自尊大.不把頭領放在眼中.”
習軍師被她的目光逼得一退.心中突然滲出冷意.心中暗暗叫苦.本來是想着暗中觀察一下這個小子的.沒有想到.他早就發現了自己.這下倒落了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