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沈千山將食指豎在脣上,示意妻子不用再說下去了,他嘆了口氣,搖頭道:“阿碧,你想說什麼我都清楚,這件事,待我回去和你細說端詳,如今它牽連的太廣泛了,就連我,也委實是拿不定主意。等回去了,我把這裡面的利害關係破給你聽,到時候無論你如何抉擇,我自然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沈千山這話就等於是證實了寧纖碧的猜想,饒是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不由得瞠目結舌。不過看到丈夫的鄭重面色,也能分辨出他剛剛語氣中的真誠,加上此時已經到了慈寧宮前,寧纖碧倒是忍下了心中怒火,並沒有暴跳如雷,一邊沉聲道:“好,我們回去再說。”
早有慈寧宮的小太監看見他們,飛跑了去報信兒,因此沈千山就暫時中斷了自己這心裡一團亂麻似得思緒,只和寧纖碧並肩在門外等候。
不一會兒,便傳出太后口諭,召他們進去覲見。
這一回,無論沈千山和寧纖碧再怎麼恩愛,怎麼想着夫妻平等,該做的樣子卻也不能不做了。不然你們小兩口就這麼昂首並肩走過去,讓此時呆在太后宮裡的嬪妃們怎麼看?羨慕嫉妒恨也是分對象的,這皇上要是知道了還了得?千山你這個小兔崽子敢情是帶着老婆來朕的女人面前秀恩愛了?你是要挑唆她們造反嗎?
太后這兩年的身子一直不好,這是聽說沈千山寧纖碧來了,若是尋常人等,早就打發回去了。因此時便倚在炕上,見小兩口進來要行禮,便讓人攙扶住,嘆氣道:“我最近這精神頭也不好。也沒叫那麼多人過來,倒要你們陪我這老婆子說話兒,可是委屈你們了。”
沈千山忙陪笑道:“太后娘娘說哪裡的話?臣看着您精神倒還好,不過是因爲現在的天氣熱,連我祖母如今也輕易不下地,只說一動身子就熱的了不得,等到秋風漸起,您保準就精神了,到那時,臣和內子還等着您老人家召見咱們來賞桂花呢。”
一席話果然讓太后笑了。看着寧纖碧道:“你丈夫素來不是個會說好話的人,怎麼如今和你在邊關住了兩年,倒是學會花言巧語來哄騙人了?”說完卻聽寧纖碧也笑道:“太后既然知道他不是會說花言巧語的人。可見他那些話便是真的,怎麼還來冤枉臣妾呢?”
太后咳了兩聲,搖頭笑道:“你們兩個啊,也不知道是誰跟誰學着的,難道哀家的身子我自己倒不知道……”不等說完。便聽沈千山笑道:“這有什麼關係?太后老人家放開心懷,阿碧從邊關回來,這就要研究一味補藥,若是成了,保準太后娘娘和我祖母用了,身子都能好很多。”
太后也不是不知道寧纖碧的本事。只是沈千山這樣說,她卻不信,搖頭道:“你莫來哄我了。哀家都多大的歲數了?如今不過是捱日子,多活一天,便是閻王爺開恩,你媳婦能耐我知道,只是她再能耐。她不是神仙,還能做出起死回生返老還童的仙丹不成?”
太后說完。寧纖碧正要接話,忽然便聽門簾外一聲輕笑,接着有宮女道:“蘭妃娘娘來了。”
話音落,蘭妃翩翩而入,先拜見了太后,接着沈千山和寧纖碧又連忙給她見禮,這後宮第一美貌的宮妃方來到太后身邊,輕啓朱脣笑道:“太后您老人家還不知道吧?咱們大慶朝這一次能有這千古未曾有過的大勝利,世子夫人當真是功不可沒的,現如今,連我們都知道,她在邊關做出的那些藥,就和仙丹差不多,從前這樣一場仗,怎還不死個三五十萬士兵?可這一次,士兵們傷亡不過十幾萬,全靠着世子夫人的藥呢。”
“唔,這個我倒是也恍惚聽說過,不過以爲是皇上有意誇大罷了,怎麼?難道真這樣靈驗?”太后驚訝的看了寧纖碧一眼,又看向沈千山,聽他大致說了後,不由得合掌唸佛道:“這是佛祖保佑,能讓我大慶免遭生靈塗炭,千山媳婦,你這一次活人無數,真可謂是功德無量啊。”
“全賴太后和皇上洪福齊天,臣妾不敢居功。”寧纖碧連忙起身盈盈行禮,卻聽太后又笑道:“和哀家有什麼關係?若哀家真是洪福齊天,也不至於三災八難的到如今,連身子都要垮了。”說完又轉向沈千山道:“當日你這媳婦,乃是哀家和你祖母商量了替你挑的,如何?這會兒知道我們兩個對你的苦心了吧?”
這一點上,沈千山是真心感激太后和大長公主的,若沒有兩位老人家和皇帝說話,讓皇帝下旨賜婚,他和寧纖碧怎也不可能走到一起,更別提有今日的恩愛。因此鄭重行禮道謝。
一屋子人其樂融融的說着話,稍後皇后和其他宮妃也都來了,寧纖碧冷眼看着皇后與蘭妃,只見兩人雖然也是談笑風生,然而皇后眼中卻掩着一抹憂色,蘭妃目中卻是十分平和,既沒有張揚得意也沒有什麼擔憂焦慮。
蘭妃便是六皇子的母妃,上一世裡寧纖碧離世之前,也曾隱隱約約聽說過六皇子是如何如何出色,甚至名聲逐漸超過太子。因此她在重活一世後,纔會因由沈家突然遭難聯想到皇上是否要廢太子,所以纔要剪除掉沈家這個尾大不掉的勢力。
然而此時看這位蘭妃,卻讓寧纖碧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不過現在一切都沒有浮出水面,她想從中找出蛛絲馬跡也的確是有些異想天開,因此只是注意了一下,便沒有再往深裡想。
在太后宮裡坐了大約一個時辰,眼看着都到申時中了,太后方對皇后道:“你是千山的姑姑,這兩年來也不知爲他擔憂了多少回,如今好容易他回來了,只怕你也是有許多話要說,正好哀家也乏了,就讓他們去你那裡吧。”
皇后連忙站起謝過太后,一旁的蘭妃笑容依舊,心中卻是“咯噔”一跳,暗道這個老不死的,經她這樣一說,倒是完全免了皇后和外臣結交的把柄,莫非她也是從太子被軟禁中看出了什麼?這就有意相幫?可恨啊可恨,都怪這個好死不死的女人,若不是她,這老不死的早不知死幾回了。
她心中那個好死不死的女人自然就是寧纖碧,只不過這份心思現在還沒有人得知,眼看皇后和沈千山寧纖碧一徑去了,她這裡才轉身對身旁容妃道:“咱們也回去吧,是了,我剛剛從園子裡出來,倒似是看見了四皇子,他到你這裡來請安了?”
容妃和蘭妃是最交好的,聞言笑道:“可不是,那孩子雖然愣頭愣腦的沒什麼心機,好在倒還孝順。唉!我也沒別的心思,他如今能幫皇上分憂,也算是有了點兒出息,我總算是老來有靠,不枉了生他一場。”
蘭妃嘆氣道:“是啊,素日裡看着四皇子孝順姐姐,妹妹也替你高興。只可惜我們家小六兒沒有他四哥那麼能幹,姐姐不知道,小六兒在我面前不知道提了多少回,這麼多哥哥中,最喜歡的就是他四哥呢,爲人爽俠仗義,偏偏四皇子事情多,也不經常能遇到,偶爾閒下來,倒是和東宮那位走得近,論理這也應該,只是皇后什麼性子,別人不知,咱們姐妹兩個還不知嗎?別人面前我也不說這話,只是對姐姐,我不怕天打雷劈的說一句,那是最心機深沉的一個人,當日太后的事情,再再都指着她,就這樣,竟是讓皇上不了了之,找了幾個替死鬼,她倒脫身去了,至今想起死去的瓏妃和密貴人,我這心裡還時不時的難受。”
這話她可說是信口拈來,顯然素日裡和容妃沒少說。果然,就見容妃的面色沉了下來,苦惱道:“我不知道說了鑫兒多少回?奈何他和沈千山交好。妹妹也不是不知道,太子是沈家那小子的表哥,那兩個人自然是穿一條褲子的,可不是就把鑫兒也拉攏了過去?不過你也不用太在意,終究朋友之間,也比不上母子之間的情分,鑫兒又素來是個孝順的,他性子也蠻橫張揚,沈千山也是新立了戰功,我也品出來了,那也是個不肯讓人的主兒,這兩人在一起,不生嫌隙也就罷了,一旦生出了嫌隙,必定就崩了。我看六皇子最是謙恭謹慎的,學問又好,連皇上都時常誇獎他,到那時,怎麼知道他哥兒兩個就不能交好?”
蘭妃心裡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容妃這番話中的交好與暗示她如何聽不出來,只是面上卻故作不知,只替兒子謙虛了一番,心中則已經開始盤算起來,暗道容妃雖蠢,這點道兒倒是看得透徹。周鑫和沈千山都不是能讓人的性子,這若是兄弟兩個交好,自是脾氣相投。可一旦爲什麼事惱了,即便不至於不死不休,卻也休想再同心同德了,倒是對我的謹兒十分有利,只是……那兩個人十幾年的交情,豈是這麼容易離間的,到底從哪裡下手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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