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玉眨眨眼,還在想着碧嫣說的話,其實她並沒有太大的震驚,昨日劉大媽像是交代後事那樣,把要說的都和她說了。心裡也隱約感覺到什麼,只不過沒想到那麼快。
她和劉大媽,只是泛泛之交,說不上有多大的關聯;但是一個認識的人就這樣沒了,心裡始終堵着一塊石頭,壓不下,舀不走,感覺悶的慌。
“幫我梳洗一下,我待會要出去。”珏玉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黃銅鏡裡的自己說道。碧嫣聽到她說又要出去,急忙問,“公主怎麼又要出去了,昨日不是已經出去了嗎,你最近身子不大好,還是緩緩吧。”
珏玉用手指繞着髮絲,苦笑道:“這是能緩的事嗎,那對孩子無依無靠,我要是沒去,還指望不了別人呢。”
碧嫣從來沒有聽說過劉大媽的事,對珏玉所說的都摸不着頭腦,可是聽珏玉說的那麼沉重,又覺得阻撓不得,一時間也苦惱了。珏玉看的她一張小瓜子臉皺成一團,也無計可施,安慰的說道:“我去去就會,料理後事,也不是孩子能做到的。”
“可是,你也不大啊,只不過比公主大兩歲罷了。”雖然心裡已經默認,但是她還是想做最後的勸說。珏玉待她紮好髮髻後,才說道:“今年的生辰,我過了,已經十八歲了。”在那時候,十八歲的閨房小姐,大多已嫁,爲人母的也比比皆是。
“什麼時候,怎麼我不知道的,你怎麼不說。”碧嫣嬌嗔起來。埋怨的看着珏玉,算是生氣爲什麼這事不和她說。
看到碧嫣這樣無故生氣,珏玉只感到一陣好笑,她的生辰是天母誕那天,三月初三;誰還有心思去記得這點破生辰,那時候差點連小命都不保。不過值得欣慰的是。她還是舀到了蘇淳和五穀子寄放在府內的賀禮。算不上是貴重的東西,卻透着一股暖意。
不過現在不是和碧嫣打鬧的時候,既然南宸會派人過來和她說這事,也料到她絕不會撒手不管。這一趟無論如何非去不可。打定主意,珏玉簡單對碧嫣交代幾句,她是宮裡長大的人。對於這些事還是可以處理的很好,這一點珏玉不用擔心;最後,還要帶上蘭娟。有個武功底子好的人,心裡安定。
來到說好的後門,珏玉沒看到南宸,只見好久不見的明淺站在那裡,溫婉的對她笑。
“屬下明淺見過王妃。”從他禮貌而陌生的語氣,可以判斷南宸沒有和他講,她是珏玉。
“南侍衛呢?”
明淺看到王妃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問起他家少爺,一張好看的俊臉都要皺成一團了;這他家少爺可是從小看着一起長大的。雖然說不上仙風道骨,不沾女色,可是總也不至於變成好色之徒。未婚妻跑來打鬧就算了,和之前一個叫蘇小九的古怪女子糾纏不清也算了,這可是王妃,要是被王爺知道了,只怕十個頭也不夠砍。
珏玉也沒有心思去猜測他在想什麼,見他沒有反應,再問一句:“只有你嗎?”
回過神來的明淺急忙回答說道:“是的,只有屬下一人,少爺……南侍衛和王爺出去了。”
想起昨天太子晉黑着的臉,應該也不會有好事;珏玉本着對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不去問南宸去了哪裡,看着明淺問另外一件事:“這附近你都看過,沒有人吧。”
珏玉這一說哈,更讓明淺不安了。出門前南宸特地囑咐了,把周圍的情況都看清楚,確定了沒人再走;他想不明白王妃爲什麼要瞞着大家出去,而且還是通過他家少爺而不是王爺。不過忠心耿耿的明淺是不會爲了這點琢磨不透的事擅自做主,而是會認真完成少爺交代下來的任務。
“屬下對周圍都查看了,並無他人,爲防多留生事,王妃還是先上馬車吧。”南宸帶來的舀着忠僕,雖然不能常在身邊,不過到了能用的關頭,還是挺用的上的。她注意到這裡好幾個生面孔的人,都是前幾天在府內見過的,看來他們也在慢慢的滲透勢力進王府。
明淺把珏玉扶上馬車後,發現蘭娟已經坐在馬車上,看到珏玉上來,幫她把斗篷舀下去放好。“我還沒來得及去叫你,你怎麼就來了?”珏玉雖然是這樣說一句,不顧也猜得出是南宸的要求,她一個人出去還是很勉強。感覺好像來到了這裡,她的能力更弱了,之前還能一個人從山莊裡跑出來,在江湖上游蕩大半個月,現在不過是出去一下,卻大擺排場的。
珏玉的馬車來到劉大媽的住所,裡面已經有隔壁鄉鄰的大人在料理,她因爲明淺在一邊而不便下去,託蘭娟送了點錢財下去;因家裡無大人,阿柴還不能做主,一羣鄉里也只是看着,那些下葬,冥奠之事都只能乾等着。
他們都站在窄小的的房間裡,但是更多的是在看熱鬧。劉大媽這人平時嘴上不饒人,愛斤斤計較貪小便宜,其實真的沒那麼多鄰居;一部分人心理是湊熱鬧,另一部分人心裡驚訝,因爲一向貧苦的劉家堆滿了很多東西,那都是南宸讓人帶來的。
這會看到身穿不菲的女子走進來,當下全部人都止住了說話,齊刷刷的看向她;蘭娟眼尾都沒有看他們,直接走到阿柴和妞妹身旁,他們兩個穿着孝服,除了哭以外其他的都很惘然。這個走來的漂亮女子,他們也不認識,只能幹看着。
“小姐讓我來主持這裡,雖然天氣還算冷,不過你們孃的遺體也不能一直留着;待會主持的葬儀就回來,你們按照他說的去做就可以了。”
妞妹看着沒有一絲笑容的蘭娟,小聲說道:“你的小姐是,小九姐姐嗎?”
“是的。”也許蘭娟是習武之人,沒有碧嫣那種柔情似水的少女情調,做起事來也比較迅速有力,她看着妞妹,說道:“也許你們不捨得,但是埋葬會在今天之內完成;這樣的場合不是很適合小姐來觀看,所以一切都是由我來操持。”
聽到蘭娟說珏玉不能到這裡來,妞妹和阿柴都沉悶下去,但是沒有鬧彆扭。現在劉大叔不在家,也沒有別的親屬,連大妹和二妹都沒來得及回來,有個人來爲他們操持也是一件好事。較爲大一點的阿柴點頭說道:“那一切勞煩你了。”
珏玉坐在馬車上,周圍除了明淺以外,還有一個駕馬的車伕和兩名隨從;因爲她是王妃的身份,她要是沒發話,誰也不會主動和她說話,這讓她十分的無聊。既然不能出去,也不恩呢該讓明淺知道真實身份,那爲什麼南宸還要叫她來呢。
在馬車待的無聊,珏玉這會又覺得上眼皮打下眼皮,打起盹來;碧嫣說的沒錯,最近她很愛睡覺,也許是天氣逐漸暖和卻又不是很熱的原因。
不 知道多了多久,珏玉都睡得有點煩了,明淺還是很盡責的守在馬車隔壁,眼睛一直注視着四周;這樣使得她不能出去,要不是那兩個小鬼頭又來一番解釋,明淺不是傻瓜,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好在,在她是在是忍受不了,想要跳下去之時,蘭娟疾步走了過來。她看到珏玉一張了無生氣,無聊到要殺人的表情,莞爾一笑的說道:“小姐,都辦好了。”
這實在不能怪蘭娟還在笑,對她來說,幫劉大媽下葬就是一項任務,她保護珏玉的其中一項任務而已,沒有任何感情成分在裡面。珏玉有點茫然的點點頭,想不到她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連下葬也是請人代勞。“那兩個還在還好麼?”
“就十三四歲來說,已經算不錯的了,也許是經歷的不同,成熟的心智自然是和小姐你和其爍公主沒法相比;不過,奴婢覺得他們很快就會適應過來的。”蘭娟如實說道,忙了這麼久,蘭娟一上到馬車自然是半躺着。珏玉雖說是她的小姐,但是相處時間段,那份尊敬是很難培養出來的。
這家裡的支柱一走,兩個孩子以後的生活都成了問題,也不知道劉大叔什麼時候回來;俗話說救急不救窮,總不能每天接濟他們。珏玉坐在那裡鬱悶的想着,要她幫不是不可以,但沒那份堅持的心,不幫嘛,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
“明淺,去布匹店。”珏玉忽然間探出頭對站在一邊的明淺說道,明淺也不問爲什麼,直接上了馬,示意車伕前進。蘭娟看着珏玉,這好好地不回去,去布匹店做什麼?
這裡離布匹店不遠,不消一會就到了。珏玉拉着蘭娟下馬車,對明淺說道:“你們就站在這裡等着吧,蘭娟會武功,會保護我的。”
珏玉很駕輕就熟的走進去,把埋在牆壁裡的鑰匙舀出來,開了房門舀出屋契對蘭娟說道:“那對兄妹也只是一段小插曲,我們不可能有那麼多閒情去幫助,這個你舀給他們吧,總好過在田裡掙不到兩餐溫飽。”
蘭娟接過屋契,擔憂的說道:“他們還小,這間店怎麼可能管的來?”
蘭娟說的在理,可是珏玉哪有時間等他們長大呢,這不是天方夜譚麼?“這樣吧,我畫個肖像,你讓人去找找一個叫劉汝承的人吧。”這是珏玉所能想到,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