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以德服人以武壓人
“對,我們烈焰軍不需要言而無信的將領!”
“我們不需要!”
……
有了爲人帶頭,後面的五萬漢子也齊齊出聲,一時間,響聲如雷。
楚輕歌挑眉,靜靜等着下一輪更大的風波。果然,沒過一會,底下叫嚷的漢子們見她只是站着卻並不回話,一個個扯着嗓子叫嚷了半天,卻得不到半點回應,那種感覺就像是你用上了全身的力氣擂過去一拳,卻擊在了棉花團裡一般,不過須臾,叫嚷聲便暗自消停下來,但她知道,這消停可不是因爲她,而是爲了讓領頭之人發話。
果然,當叫嚷聲慢慢消停下去之後,人羣之中再次冒出清晰的質問聲:“郡主不發一言可是內心有愧?還是認爲這般就能矇混過關?我等雖身份不及郡主尊貴,但大丈夫言而有信,郡主雖是女流之身,但既然想當我們烈焰軍的將軍,自然就得有誠信,郡主這般行爲,莫非是瞧我等不起?”
“郡主又怎麼了?難道郡主就能憑着身份無所不爲?”
“我們不要言而無信的將軍!”
“瞧不起老子,老子還瞧不起你這小破孩呢!”
……
楚謨遠聽到這粗俗的聲音,濃眉一挑,楚輕歌輕輕的聲音傳進來:“父王息怒。”
楚謨遠原本揚起的掌便自放下,見他放下了手,楚輕歌微微一笑,猛然仰天一聲長嘯,那嘯聲宛如龍吟,連綿不絕響徹蒼穹,將五萬漢子憤怒的叫囂齊齊壓下,這些漢子們初時還拼命抵抗,到最後一個個只覺得心跳如雷耳鳴如鼓,一個個不由得無可奈何的閉上了嘴用雙手堵住耳朵。
見衆人安靜下來,楚輕歌方停了長嘯,視線緩緩由左環至右,被她視線所過之處的漢子們皆不由偏了頭,這個就在之前他們還認爲不過是個黃毛小丫頭的女孩,在這一刻,她眼中森冷狠戾的氣息,讓他們不由自主的爲之膽寒,那樣的眼,像高山上的海東青,正耽視着地上早已屬於它的獵物,又像那草原上的狼,在百無聊賴的戲弄着它的獵物!
轉眼,衆漢子們又不由得惱羞成怒起來,不過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怎的就讓他們心生寒氣了呢?
衆漢子們心裡不願意承認他們居然被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給嚇破了膽,互相交換一個眼神之後,又要鬧將起來,卻聽臺上長樂郡主的聲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傳過來。
“你們一個個義憤填膺說本郡主瞧不起你們這些人,是,本郡主承認,本郡主就是瞧不起你們這些人!”
人羣轟一下就要鬧開來,原本想逼着這黃毛小丫頭自動離開,卻沒想到這小丫頭不但沒心生怯意,反倒當着他們的面直接了當的承認她就是看不起他們!這赤果果的鄙視讓這些漢子們心中那點尚未湮滅的血性唰一下由心底最陰暗的地方直衝腦頂,只是,正當他們想要發作之機,聲音再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傳進他們的耳朵。
“本郡主敢做敢當,可本郡主倒要問問,你們這些人,有哪一點值得本郡主高看?因爲你們是軍人?哦,恕我冒昧,你們倒和我說說看,你們有哪一點像軍人了?你們烈焰軍大營,在本郡主眼裡,那就一市集,而你們這些人,不過是在這個市集混吃等死之徒,就你們這樣子,有哪一點值得當今聖上親封的長樂郡主我高看?”
楚輕歌一字一字字字珠璣,她小臉一派從容淡定,眼眸裡有着睥睨衆生上位者纔有的狂妄,明明那麼小的身板,卻讓五萬漢子們恍若覺得臺上站着的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她天生就該這般俯瞰衆生,而他們,不過是她腳下的螻蟻!
她的話很尖銳卻又字字屬實,容不得他們反駁。
這烈焰軍的大營,在京都衆多軍營之中早被傳爲市集,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從前,他們不會以此爲恥,反倒覺得沾沾自喜,我們列焰軍營就是市集又怎麼樣了?你們能像我們這般逍遙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
不能吧?
所以你們管我們烈焰軍營爲市集那是因爲你們眼紅你們妒忌!
可是現在,長樂郡主一句你們不過是在這個市集混吃等死之徒,激起了這些漢子們心中不願面對也不敢直面的問題,從前,他們大可以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騙着自己,他們過得可自在了,每天無所事事還能軍餉照領,這樣的日子,便是神仙也不過如是!
可是如今,有人當着他們的面指着他們的鼻子說他們是混吃等死之徒,他們縱然心中有再多不甘再多不服,卻又無從反駁!因爲人家說的就是實情,他們不願承認都不行!
看着漢子們雖面有憤怒但更多的卻是赦然之色,楚輕歌滿意的點頭。
還好,這些個整日裡遊手好閒的漢子們心中,那一點血性尚未完全泯滅,也就是說,這些人,還不至於成爲朽木不可雕,還有得救!
人啊,最怕的就是心底連一點上進之心都沒有,那樣的人,就如同一灘爛泥,任你怎麼扶,也是上不了檯面的,按師傅的說話,那樣的人整一個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你再幫他,他也上不了檯面,徒然浪費你自個的心血和腦力,白搭,遇上那樣的人,乘早放棄了世,省得白忙活一場。
倘若這些漢子們,在聽到她那番話過於尖銳的話還面不改色,她當機就會甩手離開,她的時間有限,可沒多餘的時間浪費在這些沒有一點羞恥和上進之心的人身上!
慶幸的是,這些漢子們,心中還保有一點血性,還有得救!
“就算我們是混吃等死之徒,郡主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評論我們?你雖是皇上親封的長樂郡主,卻也不過是倚仗你父王的功蔭罷了,這樣的你,雖是郡主,又有什麼資格來鄙視和瞧不起我們?”
人羣中突然發出一個聲音,楚輕歌一直在暗中觀注,見說話之人果然是那個一直說話的人但不由暗想此人必定在烈焰軍中稍負聲望,能在這些個桀驁不馴的人中負有聲望,想來此人也定然有過人之處!
那人話一落音,衆漢子們也不由深有同感的點頭,是啊,就算他們是混吃等死之徒,這黃毛小丫頭有什麼資格說他們呢?這樣的話若是換成是楚王楚謨遠來說,他們自然不會心不服口不服,可是由一個和他們一樣沒有任何功勳的黃毛小丫頭嘴裡說出來,他們怎麼都是不服的!
楚輕歌也不焦燥,只冷冷望着臺下衆面有憤憤之色的漢子們,漢子們原本還想再鬧將起來,但不知爲何,在面對她這樣冷戾森然的注視下,衆漢子們莫名的不敢去鬧,只能將不鬱以表情宣現出來。
楚輕歌這才一揮手,她雖小個子也矮,但她這一揮手的動作,漢子們卻從中感受到一種久居上們者纔有的威嚴,當下衆漢子們便不由自主的齊齊看向高臺。
“你們心中一定很不服,是吧?”楚輕歌的聲音很是輕悠,卻帶着凝重。
衆漢子們心中大喊不服,嘴上卻懾於她的威嚴竟無一人敢將心底的話叫出來。
“沒關係,本郡主給你們一次機會,放心大膽的說,你們是不是很不服?”楚輕歌再一揮手,傲然的看着臺下衆人。
她這般一說,漢子們便也不再顧忌,齊齊大聲:“是,我們是不服!”
楚輕歌微微一笑,她明明笑得有如春風一般,衆漢子們卻不由爲之一粟,正蒙生怯意時,清脆的聲音再次傳來:“本郡主自然也知道你們是不可能這般輕易就服了本郡主的,放心,本郡主一向是以德服人。”
衆人聽着那以德服人四字不由撲哧笑了出來,人羣中還是那人的聲音:“郡主,我等都是大字不識三個的人,郡主若是要以德服人的話,我等勸郡主還是前往太書院去說教比較合適!”
“對,郡主要以德服人,還是去教教那些個迂腐的書生秀才,我等是沒這個福份領教郡主如何以德服人了!”
“郡主出身名門,想要以德服人也沒錯,只是咱們都是粗人,那些個條條框框對咱們來說,它認得咱們咱們可不認得它!”
……
一片喧譁過後,衆人見臺上那人依然笑若春風,只是那眼眸卻帶着令他們一望之下就不由爲主爲之臣服的威嚴,衆漢子們不由得閉了嘴,只是心中卻又暗道見了鬼了,不過是個小丫頭,爲什麼竟有和妖王楚謨遠不相上下的戾氣呢?
楚輕歌瞧着衆人紛紛閉了嘴,方搖了搖頭,像是悲天憫人一般,只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由爲之而嘆。
她緩緩道:“本郡主還忘了說一點,本郡主雖然信奉的是以德服人,可是當這一條不能鎮服本郡主想要鎮服的人時,本郡主信奉的便是以武壓人!”
以武壓人!
衆漢子們心頭一悸,頓時有種狂熱的情緒蔓延而升。
臺上,楚輕歌的聲音依然繼續:“弱肉強食的道理,相信我不說諸位也都明白,對於不肯臣服於我的人,我會用拳頭打得他心服口服,諸位,可是做好了準備?”
衆漢子們熱血上涌,看臺上那小小身子也不再覺得礙眼,個個聲音如雷:“郡主若是能用拳頭打得我們心服口服,我們自然也心甘情願認郡主爲將領!”
楚輕歌滿意一笑,左手往前一指:“拿好你們的武器,一起上。”
說完她足尖一點快如閃電一般躍下高臺,立在人羣之前,傲然看着衆人。衆漢子聽她讓一起上皆不由搖頭,人羣中還是那人的聲音:“郡主,我們雖是粗人卻也不會人多欺人少,我們自會從中挑選一些身手好的來和郡主過招,若是郡主勝了,我等絕不賴賬,當然,若是郡主輸了,也請郡主守信!”
楚輕歌緩緩搖頭:“那樣太浪費時間,本郡主既然要讓你們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認本郡主爲將領,自然還是你們所有人一起上爲好,什麼人多欺人少,那都是屁話,真到了戰場殺敵,敵人會因爲你人少就放過你?”
她朗朗而言,甚至還用上了粗鄙之極的話語,可是一衆漢子們卻聽得熱血沸騰,這長樂郡主若非是個女流之輩,當真太合他們心意了!
到了此時,衆漢子們看着她的眼光不再是打量一個小孩的眼光,而帶上了深深的考究之色,按理,一個小毛孩,是不可能懂得這些的,可是眼前的長樂郡主,早已出乎他們的想像了,她所懂的她所知道的以及她身上無形散發出來的久居上位者纔有的氣勢,讓這些漢子們稍有些醒悟過來,這個長樂郡主,不僅僅只是倚恃着妖王楚謨遠的功蔭,很有可能,她本身就有着能讓人臣服於她的力量!
五萬漢子不再吭聲,各自走向自己的賬營拿好武器,不過片刻功夫,原本散漫的烈焰出現了烈焰軍成立以來有史第一次的整齊,這些烈焰軍的漢子們,也自走進這烈焰軍營之後第一次執起了武器。
“諸位可都準備好了?”楚輕歌看着人流慢慢向她圍攏,形成一個包圍圈將她緊緊圍在中間,傲然一笑問。
漢子們點頭:“我們都準備好了,郡主可要小心,刀槍無眼!”
說到底,漢子們心中還是有一點顧慮的,這長樂郡主畢竟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又是妖王楚謨遠認的義女,這雙重身份何等珍貴,混戰起來難免死傷,這小郡主若是死在這裡,只怕以妖王楚謨遠的性子,自己這五萬人都要爲她殉葬了!
看出衆人心中顧慮,楚輕歌放聲道:“今日我楚輕歌自願挑戰烈焰軍所有人,若有死傷,乃我楚輕歌自願所爲,絕不會因此而牽連烈焰軍一人,請諸位只管放寬了心,拿出你們所有的本事!”
有她如此一說,衆人心中便稍稍放了心,只人羣中還是那人的聲音道:“郡主所說我等自該相信,只是郡主身份尊貴不同尋常,王爺可否也能同樣立下同樣的保證?”
楚輕歌聞言也不惱怒,這人雖幾次三番帶頭挑畔,卻也顯現出他在這些人中的聲望,而現在這一句,他也並不是他自己,而是爲了整個烈焰軍,可以說,這個人有心計也有一定的能力,至少,在這樣的時候,他還能不因爲顧忌楚謨遠的權勢直接點名要楚謨遠做出同樣的保證,就衝這一點,這人在這些烈焰軍薄有聲望的原因,也由此體現出來!
楚謨遠看了一眼小丫頭,在收到小丫頭堅定的眼神之後他無可奈何的道:“本王保證,今日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牽連到在場所有人。”
有了妖王楚謨遠的保證,漢子們心下大定,齊整整的道:“郡主,刀槍無眼,得罪了!”
人,由四面八方向她涌過來,這些漢子,雖身手極差,但人多勢衆卻也是不能小瞧了的。楚輕歌看着由四面八方涌過來的人流傲然一笑,雙掌一揚,一道深紫光芒形成一個透明的圓圈向外推去,只聽轟的一聲,跑在最前面的人齊齊飛出,越過後面的人這些被玄氣所傷的人飛出了場地,落入外圍。
後面的瞧見這紫色光芒不由一驚卻也並未因此退怯,一個個還是奮不顧身的涌上前。
楚輕歌瞧着這黑壓壓的一羣人,柳眉一擰,若要按剛剛那方式,確實可以讓這些人分批倒下,只是這樣一樣極耗真元不說,還需要極長的時間,這種既浪費真元又浪費時間的事,她可是不屑去做的!
最快捷最有效能讓這些人爲之臣服的方法,她已然有了!
雙掌快速出擊,只是這一擊,卻並不是擊向四面涌過來的人羣,而是擊向左邊的一座小山峰,山峰因爲她的雙掌發出轟然聲響,人羣聽到響聲不由驚呼出聲,眼看那整座山峰的碎石頭如雷霆之勢壓下來,衆人不由驚呼閃躲,若是被這些石頭擊中,即便不致命也能落個傷殘,他們自然不樂見自己落個這般下場。
只是那山石頭倒塌的速度之快難以想像,又因之人數衆多,躲無可躲,一時間,漢子們根本顧不得攻擊楚輕歌,都只向一個方向涌過去,只可惜,他們的速度遠不及山石倒塌的速度,眼看山石就要散落衆人頭頂之際,一股紫色光芒以迅雷之姿將空中漫天散落的山石席捲一空,然後紫色光芒卷着這些山石自衆人頭頂一閃而去。
驚魂未定的衆人不由愣了愣神,回了一口氣之後衆漢子們不由看着場中央唯一一個沒有奔跑氣定神閒立在中央的長樂郡主,但見她微微一笑,燦若驕陽的看着衆人:“諸位,服還是不服?”
衆漢子們不由勾頭,這般心計這般手段這般雷霆之勢,如何能不服?
雖然他們也明白小郡主這是使詐,但由來兵不厭詐啊!
更何況,小郡主雖是使了詐,可她若沒有真本事,又如何能僅憑雙掌就將那整座山峰摧毀?更何況,她若沒有真本事,如何能在山石即將降於衆人頭頂之際用玄氣將所有散落的山石席捲了送出去,從而不傷及一人!
“服,我們服,從今往後,我等便以郡主馬首是瞻!”
響徹雲宵的聲音自漢子們的嘴中發出,這一次,他們是發自內心的臣服,郡主雖小,可是那本事那手段那心計,他們便是不想承認都不可能!
再說了,小郡主有真材實料不說,還是妖王楚謨遠的義女,他們不也等於變相的是妖王楚謨遠的手下了嗎?
這般一想,衆人不再因爲皇上派了這麼人小屁孩來當他們的將領而氣,反倒沾沾自喜起來,能成爲妖王楚謨遠的手下,那可是相當威風的一件事!
人便是這樣,在沒有認輸之前,會將所有負面的情緒都爆發出來,可一旦心服口服認了輸,又自然而然的將所有正面的好事都過濾一遍。之前這些人因爲楚輕歌年紀太小又是女流,所以才心不甘情不願,到現在,他們親眼目睹了她的本事以及手段,再加之她不同於那些迂腐之人的觀念,衆漢子們的心理,就有了飛一般的改變。
他們的將領是個小女孩又怎麼了?
郡主可是魔階九重的高手!深紫玄氣那就是郡主的實力證明!
再說了,郡主可是名動整個中洲大陸妖王楚謨遠的義女,連帶他們也等同於是楚謨遠的手下了,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情!
心理上有了轉變,態度自然也跟着轉變,現在漢子們望着楚輕歌的眼神,不再有輕視和不服,齊齊換上了心甘情願的臣服之意。他們這些人,一直混吃着過日子,雖是安慰着自己這樣的日子別人想過還不能過,但終究骨子裡的血性,還是讓他們有些自卑的,如今,他們潛藏在內心深處的血性已然被楚輕歌的話語所激起,他們自然不願意再像從前一般混吃等死了,他們也希望,能有揚眉吐氣的一天,讓所有原本瞧不起他們的那些人也正眼看看他們!
他們也希望,在所有人心中,他們不再是百無一是的烈焰軍,而是可以保家衛國的軍人!
而他們現在,將所有希望寄諸在楚輕歌以及楚謨遠的身上,他們相信,在長樂郡主和妖王的帶領之下,他們一定能擺脫以往的恥辱,像個軍人一般堂堂正正的活着!
楚輕歌滿意的點頭,眼光緩緩繞視一圈,朗聲道:“你們之中,誰是領頭鬧事的,自己站出來!”
衆漢子們不由一驚,郡主這是要治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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