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 71 折服
經過琴和棋的比試,在場中人看着楚輕歌的目光不由自主就帶了抹審視,以及震驚。
在他們看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琴技高超尚且說得過去,天才中的天才向來都是不可理喻的,可是這棋藝,便是天才中的天才,也斷不可能有這般殺伐果決的手段!
明帝不無哀怨的向楚謨遠瞟過來,小聲道:“三弟,你是打哪發現這寶貝的?”
楚謨遠掩了心中對那一點疑慮,朝青衣和藍風望過去,這二人居然沒把他是在黑木森林發現小丫頭的事告知明帝,倒是稀奇了!
青衣和藍風眼觀鼻鼻觀心,心道若然說出黑木森林的事,皇上定是要刨根問底的,這般問下去,沒個三天三夜哪說得完!皇上他有耐心聽,可他倆沒耐心說故事啊!真是的,他倆又不是說書的!
每次他倆陪着主子出遊回來,皇上都要拉着他倆問東問西,長久以往下來,他倆都覺得自己不去做說書先生太虧了!
“黑木森林。”脣一勾,淡淡給出答案,楚謨遠便不再理眼神明顯一亮的明帝。
明帝聽了心中又是驚訝又是好奇,見楚謨遠明顯一副別打擾我的模樣,他只好瞪着身後的青衣和藍風,這麼有趣的事,居然也不向他彙報,看來,他是太放任這倆人了!
青衣和藍風收到明帝明顯有些悻悻的眼神之後,心中一緊,特別是藍風,他可剛從皇上那將上次小郡主敲詐的銀兩給賺回來了,若然皇上一個不開心又要收回去,那可是大大大的不合算!
“辛院正,接下不的書畫詩,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你們太書院,儘可以派一人做詩一人繪畫一人書寫,我就畫一副題一詩,這樣簡單快捷,可好?”楚輕歌懶洋洋的伸個懶腰,昨兒因爲解噬心草之毒她可真是沒休息好,這會子身子已經有些乏了。
她的話有幾分輕狂,換成剛剛,辛院正必定會氣得跳腳,可是現在,他卻只是苦笑一下。
長樂郡主是輕狂,可人家有輕狂的資本啊!
辛院正心中苦笑,也知道從長樂郡主這般輕狂的態度來看,這書畫詩只怕也根本是難不住她的,倒不如寄希望於後面的民生、軍事以及國政這三項了,就算這長樂郡主再天資聰穎,總不能小小年紀,就懂這些吧?
想到這裡,辛院正很是痛快的揮手:“就依郡主所言。”
很快便有人將書案和一應繪畫所需的物品端上來,太書院在辛院正的安排下走出三人,各自提筆,一時間,花園裡卻是安靜得很,各人懷着不一樣的心思,看着楚輕歌,期冀着這一次,長樂郡主又會帶給他們什麼樣的震驚!
“父皇,悅兒長大了要娶長樂郡主爲妃。”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引得衆人不由風中凌亂。
明帝笑着眯了眯眼,衆多皇兒之中,果然還是以四皇兒甚得他心啊!明帝心中高興,眼光卻往楚謨遠那邊瞄過去,在看到楚謨遠突然間就冷下來的臉時明帝心中一跳:三弟似乎不願意親上加親啊?
轉念一想,三弟的性子由來淡漠,生平第一次有了在意的人,自然將小長樂視爲已物,四皇兒這一說,擺明是要奪三弟之好,也難怪三弟會黑着一張臉了!
明帝心中如是想着,便衝着四皇子楚天悅笑眯眯的擺手道:“悅兒,長樂郡主可是你王叔的掌上明珠,想要迎娶長樂郡主,你可得要先問過你王叔同意不同意。”
三弟雖然個性淡漠,但對自己的幾個皇兒皇女,但鮮少的親厚,特別是四皇兒,更因爲他母妃和三弟的母妃是閨中密友手帕之交的原因,三弟更寵愛四皇兒一些,他讓這些皇兒過來,原本也就是抱着想親上加親的念頭,如今四皇兒主動開了口,他這個做人父皇爲人皇兄的,卻是不能擅作主張,還是將問題推給三弟自己好了!
四皇子楚天悅聽了父皇這般一說,便邁着小腿三兩步跑到楚謨遠的身邊,仰着小腦袋道:“王叔,你不是一直很喜歡悅兒嗎?那悅兒長大了,給王叔做女婿好不?”
此話一出,明帝的嘴角便不由抽抽,自個這皇兒,也聰明得太過頭了吧?居然知道把姿態放得這麼低,當真是狐猾的小狐狸!
太書院以辛院正爲首的一行人心中思緒凌亂不堪,面上卻不顯半點紛亂,只是一個個卻在心中不無驚醒的想着,都說四皇子深得帝心,原來也是有道理的!
以四皇子現在的年齡便如此聰穎,不難想像,等長大以後,將會是怎樣的光景!
不過,衆人更好奇的是,一向和明帝一般甚是疼愛四皇子楚天悅的妖王楚謨遠,會不會同意這個親上加親的提議呢?
立在明帝身後的青衣和藍風,同情的看了眼四皇子楚天悅,雖然王爺很是疼愛四皇子,但可不代表會把小郡主供手讓他,四皇子現在有了想要娶小郡主的念頭,王爺以後估計是能離他有多遠就有多遠了!
“天悅,歌兒還小,這些事情,等歌兒長在以後再說。”楚謨遠淡然的聲音響起,衆人不由失望,王爺這答案,說是一口回絕吧也不像,說是同意吧更不像!
明帝探詢的看着楚謨遠,雖然小長樂天資絕豔,可是自家這個四皇兒,也差不了太多啊!按且只要你同意這門親事,朕這皇位,自然只會傳給悅兒,讓小長樂以後榮升一國之母,難道這樣,三弟還怕自己委屈了小長樂不成?
楚謨遠無視明帝探詢的眼光,只淡然的看着楚天悅,楚天悅小嘴一扁,大大的雙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他道:“王叔不喜歡悅兒了嗎?從前王叔什麼都依着悅兒的!王叔,你放心哦,悅兒一定會好好對長樂的,好不好嘛?”
最後一句,他帶着童音的撒嬌,聽得明帝有些酸酸和妒忌,四皇兒便是在他這個父皇面前,也從不曾這般親暱呢!他不滿的朝楚謨遠投過去一眼,自己這個父皇都沒享受到的待遇,竟白白讓他享受到了!
楚謨遠挑眉,看着眼前一副自己不答應他就絕不放棄的楚天悅,楚天悅卻同樣也不示弱的回望他,大大的雙眼裡滿是堅定。
一邊的楚輕歌,則甚是不滿的瞪着楚天悅,小破孩,敢打本姑娘的主意,有你好看的!
“父皇,歌兒纔不要嫁人,歌兒只要父王,歌兒要一輩子陪着父王。”她拉拉楚謨遠的衣襟,軟軟嚅嚅的聲音卻讓人能聽出其中不可摧毀的執著。
明帝心中咯的一下,忽然覺得眼前的小娃娃那眼神,太詭異了一些!
爲毛他覺得小娃娃看着三弟的眼神,像是在宣告世人,那是她的男人,任何人都休想染指呢!
幻覺!一定是幻覺!
不過七八歲的小娃娃,怎麼可能對三弟心生愛意!最多便是小孩子對父親的一種霸道的佔有性心態吧!再說了,小娃娃可是三弟名義上的女兒,既是父女,他還擔心個什麼!
想到這裡,明帝便搖了搖頭,爲自己剛剛萌生的那一點荒唐念頭而心生愧意,只不過,下一秒,小娃娃的話則讓他差點失了一國之君的龍威就此跳起來。
“父王,歌兒可是許了諾言終此一生只陪着父王,那父王你呢?”楚輕歌無視一邊楚天悅眨巴眨巴的秋波,心道你丫的眼皮抽筋了不成!
明帝猛然撫頭,小娃娃這句話不是要扼殺東周國所有尚未婚配的千金小姐的希望麼!
三弟若然點頭說也只陪着她一人,那豈不是……
他咳嗽了一聲,看了看一衆恨不能將頭縮進脖子裡頭的衆臣,然後儘量和睦的看着楚輕歌道:“長樂,你父王日後還要娶妃生子,等那以後,長樂就有了母妃和兄弟姐妹相陪,這樣不是更好嗎?”
楚輕歌心中不悅,便白了一眼明帝,明帝收到小娃娃滿是指控的眼神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身子,爾後他馬上又挺直了胸,心中卻在納悶,爲毛小娃娃身上的氣勢竟是不遜於三弟呢?
楚謨遠看到小丫頭因爲不悅而緊抿的嘴脣,心中卻滿是歡喜。
小丫頭那麼霸道的宣示自己是她一人的主權,他不但沒有心生不悅,反倒卻是濃濃的喜悅,他展顏一笑道:“父王,自然終此一生也只會陪着歌兒。”
明帝濃眉一緊,三弟的性子他最是清楚不過,他既這般說了,那他這一生,便不會再娶妃生子了,當然,除非是等這小娃娃長大成年!
好不容易看中的兒媳婦,就這般沒了!
明帝心中不無沮喪,同情的看着自己的四皇兒,若是別的男人,他還能不顧一切替皇兒指婚,唉,早知如此,就不該把皇兒們叫來!
聽了王叔答案的楚天悅,不開心的板起了小臉:“王叔,你不疼悅兒了嗎?還是王叔覺得,悅兒配不上長樂妹妹?”
一邊的楚輕歌聽了就不由扁嘴,小破孩!想打本姑娘的主意,再過個十來年吧!
楚謨遠濃眉一挑,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臉委屈的楚天悅,強行抑下心中那股子燥氣道爲:“悅兒,歌兒不願做的事,王叔絕不勉強,你身爲皇子,該做的是圖思進取。”
他最後的話聲音已然有些嚴肅,楚天悅小小的身子板便不禁縮了一下,王叔已經不高興了,他不能再固執下去了,大大的雙眼朝着楚輕歌瞄了一眼,楚天悅抿了抿脣,乖乖的道:“悅兒知錯了,王叔莫要生氣。”
楚謨遠輕輕點頭,楚天悅便老老實實的走回坐下,只是心中卻打定了主意,以後一定要多去王叔府上,長樂妹妹這麼可愛,比皇妹們好看多了!
四皇子楚天悅老實下來之後,楚輕歌便從楚謨遠的懷中跳出來,邁着小腿走到書案邊,書案上,一應工具全部齊全,她想了想,便提起筆,在衆人專注的視線中隨意的揮灑。
因爲隔得遠,太書院一行人能看到的就是小郡主拿着筆一點都沒有宗師氣度的在胡亂揮灑,怎麼看都不像是在繪畫,這一幕落入衆人之眼,卻沒有讓他們心存僥倖,有了前兩次的意外,他們已然覺得,這長樂郡主分明就是妖王楚謨遠的小翻版,若非按年齡來算,楚謨遠怎麼都不可能生得出這麼大的女兒,這些人便會堅信這天才中的天才絕對是楚謨遠的親生女兒!
“好了。”楚輕歌放下手中的狼毫,不以爲意的聳聳肩,轉身回到楚謨遠的身邊,楚謨遠大手一圈就將她牢牢的圈進了懷中。
明帝一揮手,兩個小太監便將書案招至明帝面前,明帝起身,對着書案一描,眼眸陡然閃過一抹震驚,他凝望着書案不語,那表情卻讓太書院的一行人的心像沉到了湖底一般,半晌,明帝揮手對着辛院正道:“辛愛卿,你且也過來。”
辛院正揣着忑忑不安的心走過去,凝眼望向書案,這一望之下,他只覺得氣血翻騰,原本以爲長樂郡主縱然再天姿絕豔,於書畫詩也應當像正常的女兒家一般侷限於湖光山色,竟沒想到……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辛愛卿,可還有話要說?”明帝緊緊盯着書案上的畫以及詩,眼眸除了不不敢置信還有着濃濃的興奮!
辛院正面如死灰,卻又很是奇異的帶着一股欣慰,他恭敬的彎下身子道:“長樂郡主天資絕豔,微臣甘拜下風!恭喜我皇,喜得長樂郡主這一傾世之才!”
太書院的一行人看不到長樂郡主所繪究竟是何畫所題究竟是何詩,但能讓他們的院正大人這般恭敬甘拜下風,想來也定然是傾世之作,一行人少不得又在心中猜度着小郡主此番究竟畫了什麼,竟讓院正大人說出恭喜我皇喜得長樂郡主這一傾之才的話來!
只是,讓他們失望的是,在辛院正認輸之後,明帝便一揮手吩咐內務總管高公公:“小德子,把長樂郡主這副畫送去內務府,讓他們務必用最好的材料裝裱,不得讓這副畫有任何的損傷。”
那高公公得了令便命兩個小太監小心冀冀的擡着書案而去。
楚謨遠看着懷中的小丫頭,低聲問:“歌兒,你究竟畫了什麼?”
窩在他懷中的楚輕歌轉了轉身子,換了一個更舒適的角度窩好方懶洋洋的道:“父王應當知道,身爲一個帝王,最想的是什麼,歌兒便是把身爲帝王最想的畫了出來給他罷了!”
楚謨遠心中一動,有些瞭然,卻也有些震驚。
小丫頭身子裡,附着的,難道真的是秦淺歌的靈魂?如果真是,那所有這一切,便有了合理的解釋!
那邊,明帝掩了心中因着那副畫而沸騰的血脈,如果之前,他還有信心考覈民生、軍事以及國政會難倒小娃娃,那麼現在,因爲那副畫,他心中的自信早已煙消雲散,他知道,這區區的皇宮,已然是留不住這個驚才絕豔的小娃娃了,而他還能慶幸的是,小娃娃被三弟收爲了女兒,怎麼着都是是他東周國的子民!
幸好,這驚世之纔沒有落入別國之手!
他擡眼看向辛院正道:“辛愛卿,接下來就是民生、國政、軍事,你看着辦吧。”
到現在這時候,他知道想要將小娃娃留在宮中學習已然是不可能的了,但他還是想看看小娃娃還能帶給他什麼樣的震驚,是以,現在他心中完全沒有了想要留要小娃娃的僥倖,有的只是想要聽聽小娃娃究竟對民生、國政以及軍事是否也能讓人耳目一新!
辛院正能穩坐太書院院正的位置,自然是聰明之極的,皇上的口氣,他很是明瞭,他心中自也和明帝一樣,想要聽聽小郡主對軍事、民生以及國政的見解,想了一想他便道:“皇上,此三項考覈就由微臣親自出題。”
明帝點頭,楚輕歌無所謂的跟着點頭道爲:“辛大人請。”
辛院正吸了口氣,在心中很是思忖了一番方道:“郡主,我東周國於四國之中地利最佔優勢,卻緣何沒有天聖國富饒昌盛?”
他的話一出,太書院的一行人便不由白了臉,雖然四國之中天聖國最爲繁榮昌盛是不爭的事實,但當着皇上的面直言東周不及天聖,這可是大不敬之罪!雖然這樣的直直諫不帶偏私,但又有哪個皇上喜歡聽這樣的直諫呢?
衆人心中擔憂,明帝卻並無動怒意,辛院正的話讓身爲帝王的他雖是不喜,但他確也很想知道答案,一個國家,只有在瞭解根本的不利國策和了解它國有利國策,並根據這些而改變,國家才能因此強大起來,他是帝王,自然也希望國家在他的統治下繁榮昌盛!
楚輕歌聞言微微一笑,天聖國爲何不佔天時地利卻能發展得這般強大,她最清晰不過,因爲自帝修夜登基,他所頒佈的一系列新政皆出自她手,辛院正問這個,卻正是問對了人!
“敢問辛大人,這一問題可是針對民生所提?辛大人可想清楚了,民生、國政以及軍事,我只需回答三個問題。”她慢悠悠的道,雖然回答這些很是簡單,但她可不想免費的教這些。
辛院正點頭,若然小郡主能回答出這個問題,關於民生,他也沒什麼再能考覈的。
楚輕歌見他點了頭,方道:“泰康六十一年春,天聖國原國主康帝病逝,十日之後,五皇子帝修夜在秦淺歌及其統領的風雲軍極力支持之下登基爲帝,國號嘉元,嘉元夏末,新帝頒發了一系列新政,朝中衆臣紛紛上書反對,唯秦淺歌一力支持,自次,天聖國便開始實施新政,辛院正可知這一系列新政爲何?”
她朗朗而來,在場衆人卻無一不面色肅然,明帝更是擰緊了濃眉,天聖國實施新政他也有所聽聞,只是那些新政,他覺得實施起來太有難度,一個不好便會發生民變,因此便也做罷,可是這些,小娃娃又如何知曉得這般清楚?
一個七八歲的小娃娃,她的見解爲何竟比他朝中百官還要淵博?
楚謨遠的心因着小丫頭這一番話而豁然開朗,之前所有的疑問,在這一瞬息,都有了解答,歌兒她身體裡,附着的定然是秦淺歌的靈魂,他早就懷疑秦淺歌爲了朝鳳國國主背叛天聖國一事另有它因,如今想來,怕是那天聖國國主隻手遮天瞞天過海!
功高蓋主,因而落個身死異國還揹負罵名,更可恨的是,世人卻還不知道聞名天下的秦淺歌早就香消玉殞,那個替代她身份活在青鳳國後宮的女子,怕也是帝修夜一早安排好的人!
他的小丫頭,竟揹負了這麼沉重的仇恨而重生!
帝修夜,你且等着,你親手摺了歌兒的翅膀,我卻會讓她涅槃重生,以整個天聖國的滅亡來做爲你對歌兒所做下一切的代價!
“郡主,天聖國新帝登機初始,那一系列新政,我等也曾有過耳聞,只是,這實施起來未免太過困難,所以這才……不知道郡主可否就天聖國新政來說一說新政的利弊?”辛院正抹了一把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內心太過震憾,以至於這大熱的天,他卻覺得眼前的小郡主堪稱鬼才!
楚輕歌雙目四顧,見衆人皆一副洗耳恭聽狀,掩過心中的滿意,她要的,便是這樣的效果,一鳴驚人,自此,再也無人敢來的她的麻煩或是質疑父王爲什麼竟會收她爲女兒!
“皇帝叔叔,所謂民生,不外乎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知道歌兒說的對也不對?”她轉頭望着明帝,明亮的雙眼閃着和她年齡極不相襯的睿智光芒。
民生在勤,勤則不匱!
明帝在心中將這一句話回味一遍,雙眼倏爾一亮:“長樂所言甚是,只是……”
“只是天下百姓雖勤奮卻仍然有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是吧?”楚輕歌打斷明帝尚未說完的話,在見到明帝點頭以示同意之後她方纔又慢悠悠的道:“士農工商,其中以士爲尊,可是這悠悠天下,誰佔據的數量最多?不用我說,各位想必也知道,便是以農爲最,天下百姓,靠的無非就是農業爲生,倘若一個人,每天從早到晚都在田地裡辛勤勞動,卻依然飢不飽腹,試問一下各位,若是你們,還會毫無怨尤的辛勤勞作嗎?”
以辛院正爲首的一行人聽了便皆點頭,若然每天從早忙到晚,卻還飢不飽腹,怎麼可能還毫無怨尤的辛勤勞作呢!
見衆人都若有所思的樣子,楚輕歌又繼續道:“其實人心,都是很容易的滿足的,若然能在保證他們辛勤勞動能換回一家溫飽的條件,他們又怎麼可能不會辛勤勞動呢?可朝廷若要力保百姓辛勤勞動能換回一家的溫飽,便需得實行相地而衰徵等新政。”
相地而衰徵?
明帝再次慢慢咀嚼和消化,等他體會之後不由雙眼一亮,看着楚輕歌道:“長樂,相地而衰徵,是否就是按田地按土質好壞,產量多少分爲若干等級,按等級高低,徵取數量不等的稅收?”
辛院正原本迷茫的雙眼因着明帝的一番話而陡然一亮,他不由再次震驚的看着那一臉從容的小郡主,好一個相地而衰徵!若非這話是他親耳從小郡主的口中聽到,當真不敢相信,這般見識,居然是從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孩童嘴裡說出!
唯楚謨遠卻不動聲色,想來,當初帝修夜登基之後所實行的那一系列新政,皆是出自小丫頭之手了!所以,小丫頭纔會這般熟悉!
也同時,他內心也不免一聲嘆息!
世人都將自己和小丫頭相提並論,可現在,他卻覺得,他遠遠比不上小丫頭博學,一介女流之輩,卻能將民生看得這般通透,當真是舉世無雙!
也難怪,她最後會淪落那樣一個下場!
她雖是女流之輩,可是行軍打仗便是男兒也不如,又心懷天下蒼生,有一國之主的氣度,這樣的她,怎麼能讓新登基爲帝的帝修夜放得下心!
卸磨殺驢,由來是帝王最擅長之事!
在衆人或驚奇或驚豔或佩服的眼光中,楚輕歌點頭復又搖頭,看得衆人又提起了精神,屏了氣息等待她說下去。
“皇帝叔叔說的很對,但卻還漏了一些,相地而衰徵,不僅僅要按田地土質好壞、產量多少依次爲好等級並按等級片稅,還要把從前按戶、丁徵收的役銀,分攤在田畝上,按人丁和田畝的多寡來分擔,這樣,才能更有效率也更能體現出朝廷爲民着想,才能讓天下百姓體會到皇帝叔叔您是一個一心爲民的仁君!”
她這番話一出,太書院的人都不由紛紛激動起來,這個方法,實施起來倒並不是很困難,而帶來的利益卻是無法想像到的巨大!小郡主她,當真神童也!
明帝雙眼亮如天邊驕陽,很久了,他都沒有像現在這般氣血沸騰過的,這小娃娃,三弟究竟是打哪找來的無價之寶啊!
“長樂,關於新政,你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明帝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現在的表情不像是一國之君,倒像是一個謙虛好問的學生在恭候夫子的答案。
辛院正也是睜大了雙眼,希冀着小郡主能再說一些能給國家帶來巨大利益的新政,畢竟,只有國家強大繁榮了,身爲臣子的他們,才能與有榮焉!
楚輕歌狡猾的看了一眼明帝,想知道,可以,不過本姑娘可不能免費!
“皇帝叔叔,歌兒若說還有,皇帝叔叔可有什麼獎勵?”她眯着笑眼看着明帝,那樣子彷彿看着一座金光閃閃的金山般。
面對小娃娃過於閃亮的雙眸,明帝不由苦笑,怎麼他這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一國之君,在小娃娃的眼裡,就成了那最俗不可耐的阿堵物了呢?
難不成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長樂想要什麼賞賜,儘管說,皇叔一定儘量滿足。”心中不無酸楚的想着,明帝心道做皇帝真不容易,整日勞心以至華髮早生未老先衰啊!
見明帝如此大方,楚輕歌不由滿意的仰着小腦袋道:“長樂要一個特權加青陽郡的金鐘山,皇帝叔叔可否同意?”
衆人聽了皆是一愣,小郡主要的特權是什麼?還有那青陽郡的金鐘山的管轄權卻並不在皇室手中,而是由百年世家寧家掌管,便是皇上,在沒徵得寧家同意這前,也不能做主將這金鐘山隨便賜人的!
明帝稍一猶豫便好奇的道:“小長樂,你且和皇叔說說你要的特權是什麼?”
楚輕歌便仰起了頭道:“皇帝叔叔,歌兒要的特權很簡單,歌兒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場合,都不需向任何人下跪行禮,這其中自然也抱括皇帝叔叔您,皇帝叔叔能答應嗎?”
雖然楚謨遠之前也曾答應過自己不用像任何人下跪,但她不希望有人因此而暗中詆譭父王,所以乘此機會,還是她親自像皇帝討了這個特權比較好,這樣,就算日後有那什麼人心生不滿,也無話可說!
明帝一愣,原本以爲小娃娃要的特權是難的,竟沒想到只是這麼簡單,轉念又一想,像小娃娃這般驚世之才,自然也有着無人能比的傲氣,像她這樣的人,怎麼甘心對着別人下跪行禮呢!
“準,從此以後,小長樂你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場合,都無需對任何人下跪行禮!”明帝笑咪咪的一揮手,又好奇問:“小長樂,這天下有無數比金鐘山要好得多的優美山脈,爲何你獨獨看中了這金鐘山?”
楚輕歌不以爲意的掀了掀了嘴脣:“因爲它是寧家最重視的山脈。”
明帝揚眉,瞅着小娃娃,難不成,就因爲寧家最重視這金鐘山,所以小娃娃纔會開口要了這山?若不是寧家最重視的,小娃娃便不會?
這寧家,什麼時候和小娃娃結下了樑子?
站在他身後的青衣和藍風不由嘴角一抽,就說以小郡主睚眥必報的性子,怎麼還沒想到對付寧家呢!這不,馬上就來了!
“小長樂,你確定要這金鐘山還不是別的山脈?”明帝問。
楚輕歌嘴脣一勾,一抹動人心絃的笑有如那梢頭綻放的冷梅一般:“皇帝叔叔,都說君子不奪人所好,可是歌兒最不喜歡的便是那些徒有其表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所以,歌兒一定要這金鐘山,不知道皇帝叔叔能不能做得了這個主?”
明帝一聽小娃娃這話,知曉這寧家定是得罪了小娃娃,所以小娃娃纔會特意要奪寧家心頭之寶!
罷了,寧家那邊只要稍稍施壓,這金鐘山,小娃娃想要,給她就是!
“行,小長樂既然想要這金鐘山,皇叔自是成全,小長樂,關於那新政,你看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說給皇叔聽聽。”明帝一揮手,雙眼灼灼生光的盯着小娃娃。
得到了想要的,楚輕歌也不再刁難,正了正臉色她道:“百姓安心勞作,除卻我剛剛所說之外,朝廷還得顧及天時,相信各位都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即便百姓再辛勤勞作,可若遇上這天災,這一年的辛勞便會化爲菸灰,而所謂天災,不外乎是旱災、雨澇以及蝗蟲過境,對此三種天災,不知道各位大人可有好的解決方法?”
衆臣聽了便不由紛紛搖頭,長樂郡主所說的這三種災情,在東周,每隔那麼三五年便會出現一次,而每次出現過後,總會讓發生災區的城郡民不聊生,而朝廷除了撥銀振災之外也別無它法。
明帝雙眼亮亮的道:“小長樂,可是有很好的解決方法?”
楚輕歌不由翻了個白眼,當本姑娘是神哪!
“皇帝叔叔,很好的解決這三種天災的方法,歌兒是不可能會有的,但總有一些算是不錯的方法,能很好的預防這三種天災的情況發生,而且只要按歌兒所說去做,即便發生這些天災之後,也不會讓百姓一年辛勤化爲虛無。”
明帝便不由直了身子道:“小長樂,你且說說方法,若是可行,皇叔一定推行下去。”
在衆人關注的視線中,楚輕歌很是自信的道:“想要預防這些天災,其一便要廣修水利,其二便要多修蓄水窖,廣修水利,相信各位都知道,一旦發生雨災,若水利不好,所有良田便會被水淹沒,至於多修蓄水窖,自然是爲了存水之用,這兩點做起來並不是很難,只是需要一些銀兩,只是最後這蝗災,雖沒有很好的解決方法,但有一種方法可以做到長遠防治。”
明帝聽了不由大喜,“小長樂,你所說的廣修水利以及多修蓄水窖並不難,皇叔明天便可以頒發旨意,可是這蝗災,卻要如何才能做到長遠防治?”
太書院一行人以辛院正爲首個個專注的看着長樂郡主,這一刻,他們已被完全折服,這樣的長樂郡主,終他們一生努力也只能望其項背啊!
楚輕歌正想繼續說下去,楚謨遠卻自他手腕上的空間鐲子取出一個酒壺和酒杯斟滿玉露,遞於她脣邊,她不由嫣然一笑,說了這大半天,她確實覺得有些口渴,沒想到楚謨遠這般細心,她低了頭,就着楚謨遠的手喝完杯中的玉露,她道:“父王也喝。”
那邊,聞到玉露香味的明帝不由酸酸的看過來,自己許以萬金三弟都不肯送一壺玉露給自己,可現在倒好,小娃娃將這萬金難求之物當成茶水一般飲用,三弟哇,你也太厚此薄彼了!
且不說明帝在心中是如何的哀怨不平和酸楚難當,楚輕歌繼續說道:“正所謂飛蝗所落,溝壑皆滿,民大飢,疫病流行,所以三大天災之中,以蝗災最是難以解決,相信各位大人也已經注意到嚴重的蝗災往往和嚴重旱災相伴而生。正所謂”旱極而蝗“。不管哪個國家,發生的嚴重大蝗災也都與當地的嚴重乾旱相聯繫。而造成這一現象的主要原因是,蝗蟲是一種喜歡溫暖乾燥的昆蟲,乾旱的環境對它們繁殖、生長髮育和存活有許多益處。”
在場衆人聽得無不聚精會神,對於長樂羣主精僻的見解,他們只有信服。
楚輕歌繼續道:“造成蝗蟲成災的原因有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不外乎那麼幾點。一是有些田地由於前年乾旱,去年水澇造成長期撂荒,使之成爲蝗蟲的適生地。二是對於蝗蟲防治的投入不夠,防治面積和次數都不夠,不能使蝗蟲的數量保持在低水平狀態,也就是說,蝗蟲的基數越大,蝗蟲就會越有連年爆發的現象。三是氣候條件對蝗蟲的數量增長有利,旱澇交替頻繁,冬季溫度偏高,春季降水較多,均有利於蝗蟲的存活和增加。四是蝗蟲的天敵,如青蛙、鳥類和天敵昆蟲等數量的減少,使自然界中限制蝗蟲數量的因素大大減少,結果使蝗災更容易爆發。”
明帝聽了輕輕點頭,發生蝗災的情況,正如小娃娃所說。
楚輕歌又道:“長遠治理,先要減少蝗蟲的食物源。蝗蟲一般都吃玉米、小麥、高粱、水稻、穀子等,而不大吃大豆、苜蓿、果樹。所以在發生過旱災的城郡,來年儘量多種植大豆、苜蓿、果樹。蝗蟲多地勢較低處氾濫,我們可以把這樣的地改造成池塘,養魚、養蝦什麼的,這樣也會較好地防治蝗蟲。有些蝗蟲喜歡在乾燥□的地塊產卵,我們要增加植物覆蓋度,這樣就不適合蝗蟲產卵,也可以減輕蝗蟲的危害。再有就是保護和利用蝗蟲的天敵控制蝗蟲,下令不許再不殺鳥類和青蛙……”
楚輕歌滔滔不絕的說着,太書院的辛院正埋頭龍飛鳳舞的記錄着,所有的人都全神貫注,屏息凝神認真的聽着,明帝是邊聽邊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楚謨遠望着侃侃而談的小丫頭,內心涌起一鼓難以言喻的驕傲!
放棄了這樣天資絕豔的人才,帝修夜,你此生,註定已然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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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關於蝗蟲的治療和預防
是百渡而來的
請親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