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鳳閣中,蘇錦瑟還在內殿不耐煩的抱着小皇子便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吵鬧的喧譁聲。
蘇錦瑟眉峰一擰,不耐煩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了,還不快出去瞧瞧?”
“是。”邊上的丫頭們被她這麼一喝,嚇了一跳,剛要出去卻見一小太監行色匆匆的跑了進來道:“靜妃娘娘,太后和皇上來了。”
“太后?她來做什麼?”蘇錦瑟臉色一變,慌忙將手中的孩子塞給邊上的一個小宮女,起身走了出去。
“臣妾參見太后,皇上。皇上和太后怎麼來了?臣妾……”蘇錦瑟鞠着一臉的笑意,熱情的迎了上去,沒想到柳若汐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從她身邊越過,走到殿內的主座處坐下。
蘇錦瑟臉上的笑意一僵,緊了緊手中的錦帕,恢復笑意剛一轉身,便聽得一聲冷喝:“跪下。”
“太后……”蘇錦瑟擡頭詫異的盯着柳若汐。
“本宮讓你跪下。”柳若汐怒氣衝衝的往桌上一拍,嚇得蘇錦瑟渾身一哆嗦,驚惶的朝柳若汐身邊的龍玄頤求救,卻見他的臉色也不甚好看,心頭一顫,只得不情不願的跪了下去。
“太后……”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皇上,枉費皇上這般疼愛你!你竟然恩將仇報,豈有此理!”柳若汐越說越氣,撈起桌上的茶杯就往蘇錦瑟丟去。
蘇錦瑟嚇了一跳,慌忙往邊上一躲,才堪堪避過那滾燙的茶水,驚慌道:“太后,臣妾冤枉啊,臣妾不知自己何時謀害皇上了?皇上待臣妾恩重如山,臣妾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謀害皇上?臣妾冤枉啊……”
“冤枉?”柳若汐冷笑一聲,右手一伸,從邊上一個宮女手上接過一樣物事,用力丟到蘇錦瑟的臉上:“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蘇錦瑟被砸的一懵,往地上看去,纔看清砸自己的竟是一隻小布娃娃,娃娃的身上還寫着一個人的生辰八字,蘇錦瑟將娃娃翻過去,三個字瞬間映入眼簾,令她的雙眸猝然一縮。
“這東西是從你的宮中翻出來的,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的宮中?”蘇錦瑟臉色微變,不敢置信道,“太后,臣妾冤枉,臣妾從未見過這個東西。太后從哪找來的這東西,這東西絕不可能是臣妾宮中之物。”
“哪裡找來的?照你的意思還是本宮想陷害你了?皇上是本宮的孩子,本宮犯得着拿皇上來陷害你?”柳若汐冷笑道,“也好,今日本宮便讓你死個明白,還不出來?”
“娘娘……”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出,令蘇錦瑟渾身一僵,瞪大眼睛回過頭去。
“靜妃可看出來了,這丫頭是不是你宮裡的?”
“她是我宮裡的,可是……”
“是你宮裡的就好。”柳若汐毫不猶豫的打斷了蘇錦瑟的辯解,冷哼道,“翠紋,還不把你剛纔說給本宮聽的那些再說一遍給你主子聽聽?”
“奴婢……奴婢前兒個晚上半夜起身,路過偏殿,忽然聽聞裡面有動靜,以爲是混進了什麼東西,遂走過去瞧了瞧。沒想到卻看見靜妃娘娘與一個道士在偏殿之中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麼。過了好一會奴婢才聽到殿內傳來一陣清脆的敲擊聲,奴婢好奇便湊近了去看,竟看到靜妃娘娘舉着一錘子不知在敲打什麼?那時正是午夜,奴婢實在害怕,匆匆便離開了偏殿。沒想到今兒個整理靜妃娘娘的臥室之時,竟在靜妃娘娘的榻上搜出了這麼個東西……”
翠紋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蘇錦瑟,續道:“奴婢入宮之時曾聽宮中的嬤嬤提起過以前宮中的妃嬪爲了奪愛爭寵,無所不用其極,其中便有人會利用這種厭勝之術謀害宮中其他嬪妃。奴婢見到這個娃娃遂想起了前幾日夜中所見,心中實在害怕,纔會向太后娘娘稟報此事。”
“聽明白了嗎?”柳若汐嘲諷的看了蘇錦瑟一眼,冷聲問道。
“你……你胡說……”蘇錦瑟渾身一顫,終於從初時的驚訝中回過神來,失聲尖叫了起來,起身便要往翠紋身上撲。
柳若汐臉色一黑,喝道:“你們幹什麼吃的,還不快把她制住,御前便敢如此猖狂,可還得了?”
“放開我,放開我。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不曾做過任何傷害皇上的事情。一定是這個丫頭受了什麼人的指使,故意誣賴陷害臣妾,臣妾當真冤枉啊。翠紋,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爲什麼要這般陷害我?”蘇錦瑟使勁掙扎着想要掙脫侍衛們的束縛,一臉楚楚可憐,痛心疾首的望着龍玄頤與翠紋喊道。
“皇上,太后,奴婢只是實話實說,其他事情奴婢一概不知,還請皇上太后明鑑。”翠紋見龍玄頤臉上略顯露出幾分猶豫,臉色登時一白,慌忙磕頭辯解道。
柳若汐望着蘇錦瑟狼狽的模樣,嗤笑道:“本宮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翠紋一人之言不足爲證,那本宮便再找個人上來與你對峙,帶顧善上來。”
話音剛落,便見侍衛們押着一個道士模樣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侍衛們將那道士往地上一丟。
顧善渾身顫抖的跪於地上喊道:“老道見過皇上,太后。”
“靜妃,這道士你可認得?”柳若汐指着那老道士問道。
蘇錦瑟擡頭看了那道士一眼,眼中掠過幾分疑惑:“臣妾不曾見過此人。”
“不曾見過?你倒撇得乾淨。這道士前不久才入宮給小公主做過頭七祝禱,這才幾日靜妃便忘了?”
蘇錦瑟擡頭又盯着那老道士看了好一會,纔想起小公主的頭七之時,爲了祈願小公主在陰間安寧,宮中確實請了幾個道士來此祝禱,這個道士正是當日那些道士的頭目。
“顧善,有人上鑑你與靜妃娘娘在宮中共行厭勝之事,謀害皇上,你可認罪?”
顧善渾身一顫,哆嗦着嗓子道:“老道冤枉,老道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害皇上啊……”
“是嗎?翠紋,你上前看清楚,你口中那個半夜與靜妃在偏殿之中共行厭勝的道士是不是眼前這一位?”
翠紋惶惶然的擡頭看了顧善幾眼道:“是他,就是他,就是他跟着靜妃娘娘在偏殿裡面……”
“還不承認?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柳若汐一揮手便想讓人將顧善拖下去。
“太后饒命,太后饒命。老道招,老道什麼都招。”侍衛們剛一起身,顧善的臉色立即變了,一臉惶然的看向蘇錦瑟。
蘇錦瑟一見他這模樣,心頭猛地一跳,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果不其然,那與自己不過一面之緣的老道士竟然直接朝着自己撲了過來大喊道:“靜妃娘娘救我,靜妃娘娘救我。”
“你說什麼,本宮與你素不相識,你休要胡言亂語。太后,這個老道士誣賴臣妾,臣妾根本不知什麼厭勝之事,這個丫頭和這個老道士串通起來誣賴臣妾,臣妾並未做危害皇上之事,請太后皇上明鑑啊。”
“這個丫頭是你殿中的親信丫頭,她說的話你不信?...
,如今這個道士的話,你也說不可信。”柳若汐嘲諷的看了她一眼道,“顧善既然已經認罪,來人……”
“太后饒命,老道也是迫不得已的,是靜妃娘娘。靜妃娘娘用老道的性命作威脅,若是老道不教她,她便要讓人將老道暗中殺死,老道無法只得應她。老道本以爲靜妃娘娘只是用此殘害妃嬪,不曾想,靜妃娘娘竟是爲了謀害皇上。求太后念在老道不明緣由,饒老道一命。”
“你……你胡說,本宮什麼時候威脅過你?又什麼時候與你學過這種邪術?你這個睜着眼睛說瞎話的老糊塗,佛門中人,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睜着眼睛說瞎話的人是你。”柳若汐冷冷的看了蘇錦瑟一眼,“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不認罪也便罷了,還敢嚴詞狡辯,企圖將罪責全都推到他人身上,豈有此理。來人,將這個賤人拖出去。”
“慢着。”蘇錦瑟忽然高喝一聲,深吸一口氣,奮力推開壓制住她的侍衛們,一臉悽悽道:“太后只相信這兩人一面之詞,臣妾無話可說。但是皇上,您說句話啊,臣妾是您的妃子,在您身邊這麼久了,臣妾的秉性如何皇上豈會不知?皇上盛寵臣妾,臣妾有什麼理由謀害自己的夫君?有什麼理由謀害對自己至真至愛之人?”
龍玄頤見狀,眼中浮上了幾分猶豫:“這……”
“哼,皇上年紀輕,閱歷尚淺,纔會看不出你溫婉柔情之下包藏的禍心。至於理由,呵呵,這個宮中最可能謀害皇上之人便是你。”柳若汐轉頭看了一眼龍玄頤道,“頤兒,你忘記了嗎?這個女人可是苗疆的人,當年攝政王帶兵攻陷苗疆,苗疆之人盡被屠殺,唯獨剩下這個女人和攝政王妃。滅族之仇,豈是隨便能忘的?當初本宮便勸過你不要對這個女人太過用心,這根本就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無奈天意弄人,這個女人懷了身孕,本宮也只好妥協。未曾想小公主死後才幾日,這女人竟就這般按耐不住,露出了馬腳,想置你於死地。這次人證物證俱在。皇上可不能再縱容這蛇蠍女子了。”
龍玄頤臉色一變,想向蘇錦瑟伸出去的手,頓了頓,終是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