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後轉頭看向那個老頭道:“如此便叨擾了,帶路吧。
蘇紫瑤看了一眼臉色還是不甚明朗的龍靜璇,輕嘆一聲道:“扶着靜兒上去吧,這裡太陽大,曬久了不好。”
“娘娘……”挽星有些擔憂的湊近蘇紫瑤的身邊低聲喚道,“我們現在該……”
蘇紫瑤轉而看向這個來找人的老頭,怪不得覺得這麼眼熟,可不就是上次跟在那個男人身邊的僕人?
“一面之緣?”蘇紫瑤擰了擰眉,擡頭望去,卻見亭子邊緣探出一人來,卻是上次在靜藤齋遇上的那個中年男子!
老伯聽到挽星的低喝怔了怔,明白自己是被誤會了,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姑娘誤會了,老奴並無惡意,我家主子並非孟浪之人,只是與這位姑娘有過一面之緣,見姑娘在此,纔想着請姑娘上去一敘。”
“你家主人是誰?平白的便讓我們家的小姐上去與你們敘舊,這樣的搭訕方式未免太過登徒孟浪了吧?”挽星擰眉看着那前來的老伯,對於老伯的說辭有些嗤之以鼻,顯然是將他當成了某位想要親近佳人的公子哥派來的邀約之徒。
好似沒有看到衆人對他的戒備一般,朝着蘇紫瑤躬身行了個禮道:“幾位姑娘,我們家主人有請幾位姑娘道亭上一敘。”
守在蘇紫瑤和龍靜璇身邊的幾個丫頭,見狀一個個全都防備了起來,不解的看着那個老伯一步步走了過來。
兩人正說着,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蘇紫瑤循聲望去,卻是一個家奴打扮的老年男子從亭子邊緣的臺階上走了下來。
“嗯……”
“好了,別生氣了,待會動了胎氣可怎麼得了?我們先在這歇一歇,待會你好些了我們再乘船回去。”
聽出蘇紫瑤言語之中的調侃,龍靜璇小臉又是一紅,頗有些惱羞成怒的喊道:“母后……”
“說什麼傻話,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母后關心你還來不及,怎會怪你?剛纔出來之時母后可是跟你相公承諾過的,將你毫髮無傷的帶回去,你若有個萬一,母后上哪找一個你一個孩子賠給他?”
“對不起,母后,明明是我帶您出來的,卻還掃了興……”
岸上沒有船上那般顛簸,龍靜璇緩了緩,臉色纔算是漸漸好了些,蘇紫瑤等人也微微鬆了口氣。
“嗯,先把船停過去。”蘇紫瑤知道這種在河內修建的亭子往往是某些有錢人家的私人產地,但是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指揮着素月等人便將船給停了過去,扶着龍靜璇上了岸。
“娘娘,那邊有處亭子,我們過去坐坐吧。”眼尖的挽星看到不遠處的水面之上竟然建着一個不算小的亭子,不由得驚叫道。
船外守着的幾個丫頭聽到叫喚怔了怔,聽出蘇紫瑤話語之中的急切,幾個丫頭都一起出了什麼事情,慌忙分成兩隊,一隊尋找靠岸之處,而另一隊則衝入了船中幫忙,得知龍靜璇之事後,幾個丫頭也是一愣,但也都爲其高興,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該快些找一處穩當的地方靠岸。
不過,眼看着龍靜璇害喜害得厲害,蘇紫瑤也有些着急了起來:“素月快些找個就近的地方停船。”
“怪不得,怪不得你剛纔要出來的時候他那麼緊張,原來是早知道了。瞧我,那時候竟然沒看出來。”蘇紫瑤回想起葉思誠初時的態度,心中卻是劃過一絲瞭然,也爲這兩人趕到真心的欣喜。
龍靜璇頓了頓,方纔點了點頭,耳根都有些發紅了起來。那日在宮中
蘇紫瑤點了點頭又問道:“葉相知道了嗎?”
“大夫說已經兩個多月了。”
同爲女人,且同樣孕育過孩子的蘇紫瑤見狀哪還有不明白的,面上一喜道:“還真是……多久了?”
龍靜璇剛緩過一口氣,聽到蘇紫瑤的問話,略有些羞澀的伸手摸了摸自己還不曾顯露出形狀的腹部。
蘇紫瑤拍撫的手猛地一頓,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詫異的問道:“難道是……”
蘇紫瑤嚇了一跳,慌忙起身走到龍靜璇的身邊,幫她順氣,擔憂道:“這是怎麼了?不舒服嗎?好端端的怎麼會……”
蘇紫瑤聞言眼中劃過一絲瞭然,剛想再說些什麼,忽見龍靜璇臉色微變,不甚舒服的模樣,蘇紫瑤驚了一驚,剛想詢問,卻見她慌忙用手捂住雙脣,別過臉去開始乾嘔了起來。
龍靜璇微怔,絞着面前的手絹囁嚅道:“相公雖然不會拒絕,但他事務繁忙,我不想……多給他增添負擔。”
蘇紫瑤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笑問道:“你剛纔說找不到人同你一起泛舟河上,怎不找你家相公?母后剛纔瞧着那葉相也是會疼人的,對你可算是百依百順,心疼得緊,你若開口,母后相信他定不會推辭纔是。”
龍靜璇愣住,看向蘇紫瑤的目光也越發的溫柔欣喜了起來。
蘇紫瑤愣了愣,心中卻是忍不住爲龍靜璇心疼,伸手握住龍靜璇的手莞爾一笑道:“你我名義上雖是母女,但到底年歲相差不大,靜兒大可將我當成你無話不談的姐妹。”
龍靜璇說到這裡不由得頓了頓:“可是後來在王府之中一直不怎麼受寵,尚且要仰人鼻息,更不要說隨意出門遊玩了。後來進了宮,父皇雖對我百依百順,很是疼寵,但是皇宮那個地方也不是隨隨便便便能進進出出的,久了心思也就淡了。出嫁之後,總呆在府中也沒有個什麼知心的姐妹……所以用不曾邀約過人來此。”
龍靜璇臉色羞紅的點了點頭:“不瞞母后,我娘她……原是南方水鄉之人,後來江南發了水災,家道中落纔會輾轉到了爹爹家中爲婢。小時候我常聽孃親提起江南的水鄉風情,泛舟河上的愜意閒適,只可惜後來孃親早早便去了,終究還是沒能再看一眼她最愛的水鄉。小時候聽她說得多了,我便想今後若有機會,也要這樣子陪着親近之人泛舟河上,看一眼這水上的風光……”
“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來的地方?”
蘇紫瑤端坐於船中,與龍靜璇面對着面,側頭看着外面於陽光之下好似散落了滿天繁星一般的粼粼水波,微微一笑。
楊柳依依,低垂於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倒映出一道道纖細的倩影,白色的鷺鷥時不時的從四面飛掠而過,斜掠過寂靜的水面,揚起一層淡淡的漣漪,自水岸邊上蔓延至河中央那隻搖曳的小船邊緣。
“那裡?”蘇紫瑤眼中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的,龍靜璇便用行動告訴了蘇紫瑤答案。
龍靜璇微微一笑:“母后難得來一趟,我們就去那裡吧。”
蘇紫瑤點了點頭,看着葉思誠遠去的背影,轉頭微笑着看向龍靜璇:“那麼,靜兒,現在你想帶母后去哪走走?”
這下子葉思誠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輕咳一聲笑道:“既然娘娘都這麼說了,臣定是信得過娘娘的。臣還有事,便先告退了。”
蘇紫瑤笑了笑:“今日既然來了你這,行程自然由你安排。”說着轉過頭去看向葉思誠道:“葉相不必擔心,有本宮親自看着靜兒,不會讓她有事的,完好無缺的帶着她出去,定然便完好無缺的帶她回來。”
龍靜璇這纔想起蘇紫瑤還站在邊上看着,小臉登時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道:“讓母后見笑了,母后可願陪着兒臣出去走走?”
“咳咳……”蘇紫瑤見兩人談的差不多了,輕咳兩聲提醒兩人自己的存在。
“嗯,我一定在午膳之前回來的,相公不必擔憂。”龍靜璇滿含欣喜的回道。
葉思誠看着嬌妻那一臉懇求的模樣,終究是狠不下這個心,輕嘆一聲道:“要注意身子,早點回來。”
蘇紫瑤禁不住失笑,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蘇紫瑤分明看到了龍靜璇的眼中閃爍着幾分祈求,她這是在跟葉思誠……撒嬌?
龍靜璇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在家休養了這麼些日子,都未出門,實在憋得慌。難得母后過來一趟,你就讓我跟着母后一起出去走走,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蘇紫瑤還未說話,葉思誠倒像是看穿了龍靜璇的心思般:“你想出去走動?”
龍靜璇面露喜色:“兒臣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了,母后不必擔憂。母后難得來一趟,就讓靜兒好好的一盡地主之宜,帶着母后到處走走如何?”
“母后掛念着你的傷勢,就想着過來瞧瞧你。”
話音剛落,龍靜璇已經自房內匆匆走了出來,見到蘇紫瑤也是愣了愣:“母后,您怎麼來了?”
蘇紫瑤點了點頭:“葉相不必顧念本宮,本宮是來探望靜兒的。”
“九王爺處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讓臣過去幫忙。”
“葉相不必多禮,葉相這是要出門?”
蘇紫瑤到葉府之時,葉思誠剛準備出門,見到蘇紫瑤怔了怔,方纔笑道:“臣參見皇后娘娘。”
三日後,蘇紫瑤再次出宮,這一次她沒有帶上兩個孩子,因爲這一次出宮並不是爲了遊玩,而是爲了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