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頭對視一眼,青櫻好似發現了蘇紫瑤的注視,慌忙排衆而出恭敬道:“啓稟王爺,今日姑娘用過早膳之後覺得悶得慌,就帶着奴婢出去走動,沒想到在外面遇上了小公主,姑娘與小公主聊了幾句,覺得時辰不早了,就想着回來。沒想到剛一起身,小公主不知爲什麼就朝着姑娘撲了過來,姑娘嚇了一跳,往邊上躲了下,結果小公主就……跌進河裡了。”
蘇紫瑤同樣回過頭去看向青櫻和幾個伺候小公主的丫頭。
“究竟是怎麼回事?”鳳影的目光冷了下來,掃了一眼室內伺候的幾個丫頭。
通報之人只說有人在荷塘邊上落了水,思荷館就在池塘邊上,鳳影便自然而然的而想到蘇紫瑤,卻沒想到真正落水之人竟另有其人。
鳳影雙眸微眯,詫異道:“葉瑤,她也在?”
“我沒事,倒是妹妹她……”蘇紫瑤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紫瑤,有沒有受傷?”鳳影臉色微變,上前拉住蘇紫瑤一番打量,在看清她身上並沒有傷痕後才微微鬆了口氣,可在看到蘇紫瑤驚魂未定的模樣後不禁又有些心疼。
鳳影剛一接到消息便丟下了滿室的手下快速的衝着思荷館奔了過去,剛一進門便看到蘇紫瑤臉色蒼白的坐在房中,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撲通……”老大一聲響動在平靜地午後分外清晰,短暫的死寂過後,亭子邊上爆出一聲驚呼:“救……救命啊,小公主落水了,小公主落水了。”
蘇紫瑤本就坐得靠近池塘,蘇錦瑟這麼一抓,腿下被那麼一拐,身子當即就不穩了。蘇紫瑤早看清了青櫻的小動作,雙眸微亮,身子慌忙往邊上挪了挪,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蘇錦瑟從自己的面前撲了出去。
蘇錦瑟的手從她的身側滑了過去,不死心還想抓,邊上的青櫻卻是看不過去了,右腿不着痕跡的往前伸了伸。
“慢着,你……”幾番挑釁之下,蘇錦瑟終於有些按耐不住了,伸手便要往蘇紫瑤抓去,蘇紫瑤慌忙測過身去。
蘇錦瑟臉色又是一變,蘇紫瑤這話分明就是在諷刺她,根本就是頂着他娘臉的冒牌貨。
“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我也累了,就先回去了,妹妹若是喜歡便在此多呆一會。對了,忘記告訴妹妹了,這片荷花池聽說是爹爹特意爲我娘修築的,滿院子荷花,一年四季芬芳撲鼻,倒是雅緻。妹妹與我娘生得這般相似,看到這一池荷花想來也是感動的吧。”
蘇紫瑤看着蘇錦瑟愕然的表情,脣角不由得彎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四年前也好,四年後也好,她早不是那個前世任其欺凌尤不自知的蘇紫瑤了,四年前的教訓看來還是沒有讓她有所長進,這樣也好,省了她再動一番腦筋。
以前的蘇紫瑤雖然也不喜歡她,可是面上的那層還是會做得滴水不露,不會這般張揚。
蘇錦瑟臉色微僵,瞪大的雙眸之中帶着幾分詫異,蘇紫瑤這番話太不留情面,一人獨坐之時彈琴,可自己一來便百般推脫,明擺着是不給自己臉面,公然打自己的臉,這樣是放在以前的蘇紫瑤身上是絕不可能的。
蘇紫瑤擡頭看了蘇錦瑟一眼,放在琴上的手卻是慢慢的收了回來:“剛纔一個人閒來無事,看着這滿池荷花倒是趣致,平白的生了撫琴的興致。如今這日頭也毒了些,也不再只是我一人,心緒未免躁動。當初教授琴藝的師父曾告誡我,心緒不定彈琴乃是大忌。所以今日怕是要掃了妹妹的雅興了,妹妹不會怪我吧。”
“既如此,趁着這個機會,姐姐何不撫琴一曲?妹妹……”
“在這麼個院子裡面,沒什麼事做,總得自己找點樂子。”蘇紫瑤沒怎麼在意,示意青櫻將琴放到桌上。
蘇錦瑟點了點頭,看着青櫻手中的琴,驚訝道:“姐姐這是想彈琴?”
“奴婢見過小公主。”
蘇錦瑟與蘇紫瑤同時轉過頭去,卻見青櫻抱着琴回來了,青櫻見到蘇錦瑟也是一愣,腳下的步子卻是越發的快了。
“你……”蘇錦瑟臉色微變,剛想說什麼,便聽外面傳來一聲輕喚:“姑娘,你的琴來了。”
“有人喜歡聽,自然就有人喜歡叫。這聲爹爹能不能叫得長久,可不是妹妹能說的算的。至少我覺得這聲稱呼是我想叫多久就能叫多久的,雖然不一定有所獲,但總比有些人想叫都不能叫,想叫都叫不出口來的好。”
“爹爹?姐姐叫得倒是親熱,殊不知這聲爹爹姐姐還能叫多久。”蘇錦瑟冷笑着一步步走上了亭子,嘲諷的笑道。
蘇紫瑤聞言微微一笑,伸手觸了觸邊上亭子之上石桌,入手的冰涼讓她眉宇稍稍擰起,目光不着痕跡的瞧了一眼亭子下面流動的泉水,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妹妹既然想住下,姐姐高興還來不及,只不過這間院子的主人是爹爹,妹妹若想住下,怎麼說也得徵求一下主子的意見。”
蘇錦瑟顯然也發現了這點,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勞姐姐費心,今日王府之中沒什麼要事,妹妹便先不回去了。左不過這邊山清水秀的,院子又大,還能容不得本公主一人不成?”
“那就好,妹妹這麼一大早的就出來走動,可是要回王府了?”蘇紫瑤一點都沒有起身的意思,就這麼坐着與蘇錦瑟說話,只這一舉動便能看出她對蘇錦瑟的輕視。
果不其然,蘇錦瑟臉色微變,卻又在片刻時候恢復了假笑:“多謝姐姐關心,昨兒個晚上妹妹睡得很好。”
“葉瑤妹妹怎麼也出來了,昨晚睡得好嗎?”蘇紫瑤嘲諷的看了一眼蘇錦瑟眼底那連粉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微微一笑。
“沒想到……紫瑤姐姐也在此處,怎麼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那些下人是怎麼伺候人的,竟然把紫瑤姐姐一個人丟這。蘇錦瑟略顯諷刺的話語,讓伺候她的幾個丫頭都忍不住噤了聲,有些惶恐的看着蘇紫瑤,她們可沒有忘記昨兒個就是這個女人讓她們小公主吃的癟。
“本公主跟你們說……”蘇錦瑟的笑聲在看清那個靜坐亭中的身影后戛然而止。
兩人正僵持着,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嬉笑聲,忽的一陣風從身邊刮過,風靜之時,蘇紫瑤知道原本藏匿頂上之人已經不在了。
墨離殤暴露了,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反倒會平白讓端王生疑,她好不容易纔稍稍讓端王鬆懈下來,墨離殤一出現,端王勢必會投鼠忌器,於她無異。
“你不會。”簡短的三個字在蘇紫瑤的心中揚起了一層波瀾,誠如墨離殤所言,她不會。
“你就不怕我將你的存在告訴端王?”心中有些亂,蘇紫瑤面上卻是半分不顯,仍舊維持着一開始堅決。
蘇紫瑤渾身一震,雙眸剋制不住的微微收緊,心中卻是複雜不已,她想過不少種墨離殤回答她的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
墨離殤沉默了片刻,只有些執拗的回了一句:“或許只是因爲一個人在黑暗之中呆了太久,好不容易看到曙光,不想夏輕易放手罷了。”
“朕要的是你這個人,你的心。”墨離殤的話語帶着明顯的霸道與侵佔,蘇紫瑤渾身一顫,還是那句話:“爲什麼?你究竟看上了我什麼?”
“那……”
“那些東西朕從來不屑一顧。”
蘇紫瑤的臉色終於變了一變,按耐住心底的不祥,冷聲問道:“爲什麼對我這麼執着,你究竟想從我的身上得到什麼?這張臉,還是我身後那個到現在都還沒有找落紫唐皇女的身份?”
“你……”蘇紫瑤想要出聲,卻被墨離殤打斷:“先不要急着拒絕朕,你可以多考慮幾天。不過有句話朕說在前頭。朕的人不久之後便會到此處。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徵求你的意見,是因爲朕不想對你用強,但是若朕的人到了,屆時你的選擇可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五日之後,是紫唐的節日,到時外面一定非常熱鬧。這間府邸之中的處處都有眼線,守備太過嚴密,你同鳳影說,你要出去走走,只要出了這座庭院,朕便能帶你離開。”
“過獎。”蘇紫瑤冷硬的回答道。
“你當真是執迷不悟。”
蘇紫瑤雙眸微凜,笑容卻是不變:“這是我們的事情,退一萬步講,即便他找不到這裡,我便願意一直等,你情我願,沒什麼好抱怨的。”
“呵呵,你倒是對他有信心。他若真如你所言,就不會在這個時候還不曾出現。”
蘇紫瑤聞言卻是脣角微勾,緩緩地笑了:“你不必說的那般冠冕堂皇,四年之前若你是他,不見得能比他做得好到哪裡去,這種旁觀者不痛不癢的話,誰都說得出。還有容我提醒你一句,四年之前,或許事情確如你所言,但是四年之後,我已經不是四年前的那個我,而他也不是四年前的那個他,有些事情,同樣的錯誤,不會犯兩次。”
“當年你失蹤,不過聲東擊西了一番,他便就那般上了當,這幾年緊抓着百里一族與紫唐不放,錯失了尋你的最好機會。若是朕,定不會讓你有逃離的機會,如今鳳影故技重施,用朕調虎離山,他又開始與千嵐爲敵,你在這裡縱然等到死,也不會等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