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思善和龐麗一前一後朝這邊跑來, 包思善心急,遠遠的還有一段距離就迫不及地撲向展昭。付雲越在心裡捏把冷汗,她就不怕展昭失手落空了沒接着?然而他多慮了, 以展昭的身手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失手的。穩穩地接住飛奔而來的包思善緊緊擁住, 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低聲道:“有沒有傷着?”
付雲越頓時覺得牙酸, 別過臉不願再看。瞥了眼龐麗, 不由可憐起她來。剛剛她還毅然決然地追着展昭跳下來,結果轉眼他就摟着別的姑娘噓寒問暖,這滋味豈是心酸二字可表?不過她是摔的慘了, 若不然恐怕也要一頭撞進展昭懷裡。想到這,他不免又要感慨技不如人, 展昭還給不給人留活路?什麼便宜都讓他佔盡了。
包思善從展昭懷裡擡起頭來, 心還在急促地亂跳, 不確定他安然無恙一般看着他。展昭笑着撫了撫她額上的傷,“怎麼了?”
“你的傷……”剛剛他突然醒過來嚇了她好大一跳, 那麼重的傷怎麼說沒事就沒事了?展昭淡淡道:“我沒事。”多虧了蠍王的內丹,否則他必死無疑,這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包思善沒有再追問,如釋重負地笑了笑,“沒事就好。”展昭點點頭, 忽然瞧見不遠處的龐麗, 臉上笑意斂了幾分, 淡淡道:“龐小姐可還安好?”
龐麗的臉色驟變, 龐小姐可還安好?對着她, 他永遠這樣疏離!怒意瞬時灌滿胸腔,她幾乎要惡言相向, 張了口卻發現無言以對。她氣惱,她憤怒,可她有什麼資格去惱去恨?她跟他有一絲一毫的關係麼?於他而言她不過是個刁蠻任性的千金小姐,還是開封府死對頭龐太師的女兒,他能以禮相待已是客氣,她還要如何?
包思善握緊展昭的手不發一言,龐麗能追着展昭跳下來足以說明一切,即便展昭不會更她有什麼牽扯也足以叫她心裡不舒坦。龐麗冰冷的目光掃過兩人交握的手,眼睛眯了眯,心裡的怨恨幾乎難以壓抑。展昭猜不透她的大小姐心思,也無心去想,仍舊淡淡地,“蠍王遁入地下,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出來,我們先回去吧。”
付雲越連忙應和,“是啊,是啊!二位小姐無故失蹤,上頭的人該急瘋了。”
龐麗冷眼掃過付雲越,哼了一聲一瘸一拐地帶頭朝來路走去。付雲越被瞪得有些沒趣,卻還是撓撓頭跟上去好心攙扶了一把,姑娘家嘛,耍耍性子不稀奇。龐麗卻毫不領情地一把甩開,這下就是付雲越也不幹了,你要逞能就隨便你,他還樂得輕鬆。
上行的路多比下來艱難,一塊塊巨石橫亙眼前,於龐麗而言無異於登天。不過她倔強,咬着牙不肯輕易求助。付雲越在後頭看着幾乎想拍手叫好,千金小姐撅着屁股爬山也就那麼回事,美不到哪去。
展昭上前扶了一把,讓她得以借力攀上一塊巨石,“龐小姐,若不嫌棄,就讓展某帶你上去。”
龐麗看向他,看着看着心裡莫名地生出委屈來。展昭見她眼裡染了水光,愣了一瞬,不由心軟起來。即便脾氣大性子彆扭,她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又剛剛經歷一次生死,實在沒必要對她疾言厲色。便不等她答話,回頭朝包思善道:“我先帶龐小姐上去,你在這等我。”帶上去也好,由着她自己爬還不知要爬到什麼時候。
包思善有些不樂意,卻也沒說什麼,付雲越倒是嘟嚷了句爛好人。上去的路已經被堵,幾人回到乾涸的地下河牀處,包思善隱約有些明白展昭的想法,地窖下的通道已經坍塌,想要徒手挖通顯然不可能,從這個裂縫上去還有幾分希望。“展大哥,上面黑漆漆的,看都看不見怎麼爬出去?”
展昭擡頭看着頂上,良久道:“這裡應該不是太深,我上去看看。”若是深,她們摔下來不可能安然無恙。包思善四下找這什麼,“太黑了,至少弄個火把。”可是這底下除了石頭就是土,根本沒有可以做火把的東西。
展昭拉了拉她,搖頭表示不用,“我看的見。”
包思善有些懷疑,看得見?付雲越揮揮手,“包子你就放心吧,他說看得見就看得見,再磨蹭要趕不上飯點了。”
展昭點頭笑了笑,而後猛的一發力直躍到頂上的黑暗之中,借了幾個力,身形漸漸遠去。展昭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包思善這才低下頭找了個地方坐下發呆。龐麗卻仍盯着頭頂的暗處,付雲越都替她覺得脖子發酸,心裡不以爲然,盯着看能看出一朵花來?
“付雲越。”龐麗突然開口叫他,“展昭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不是上去探路了麼?”付雲越掏掏耳朵,這姑娘說話怎麼就叫人聽着不舒服?
龐麗幾步走過來,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他剛纔明明就只剩一口氣,怎麼突然就起死回生了?甚至——”她指指頭頂上的漆黑,“能在黑暗中視物。”
“不知道!”付雲越答的乾脆,“你不是一直守在他身邊嗎?這得問你纔是。至於在黑暗中視物,他的眼神本就被你強百倍,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別把人都當傻瓜!”
“你也別把人都當你家奴才。”付雲越回道,“展昭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管他怎麼了,小命保住就該偷笑了!”
“你……”
“我怎麼樣?說錯了嗎?你自己數數看展昭救了你多少次!一脫離險境你就開始擺大小姐的譜?這還在蠍王老巢呢,你就憋不住了?”付雲越突然指着包思善,“不管你有什麼心思,我勸你趕緊歇了!展昭的心上人在這,你哪涼快哪去吧!”
龐麗何曾被人這樣奚落過,頓時惱怒的擡手往付雲越臉上掃去。付雲越擡手以兩指擋住呼嘯而來的手掌,冷冷道,“龐小姐,我可不是你家奴才,可任你打罵。”
包思善有點手足無措,付雲越平時不是嬉皮笑臉的嗎,怎麼突然較真起來?兩個人劍拔弩張的,她深怕鬧出什麼事,趕緊打圓場,“別吵了,說不準等會兒還要從這爬上去,省點力氣吧。”
付雲越指尖施力,震開龐麗的手,起身坐到包思善身邊去,聲音不大不小道:“早知道這樣老子剛纔就不該惜香憐玉掐人中,直接扇幾巴掌,利落又解氣。”
龐麗牙齒咬得咯咯響卻無可奈何,索性離他們遠遠地坐下。包思善扯扯付雲越的衣袖,“你少說兩句。”小心地朝龐麗那頭瞥了眼,壓低聲音問:“你怎麼了?突然衝她發火,先前還拍馬屁拍得歡實?”
付雲越不樂意了,“我是那種人?我不過看她是個小姑娘,稍加照顧麼?誰知她這德行。”
是嗎?包思善鄙夷地看着他,龐麗從頭至尾都這德行好不好?他剛剛纔看出來?“你不是喜歡她吧?”
聞言,付雲越幾乎要跳起來,“我還沒瞎!論模樣,她比不過師妹。論性情,還是比不過師妹!我怎麼能喜歡她?絕對不能!說起來不知道師妹有沒有擔心我。”
包思善撇撇嘴,自作多情!想了想,聲音壓得更低:“展大哥的事你真不知道?”不僅龐麗好奇,她也好奇。那麼重的傷怎麼也可能說好就好,究竟怎麼回事?
付雲越還是搖頭,“你自己去問他不是更好?”
包思善瞪他一眼,裝模作樣!擡頭看了看頂上,“展大哥上去有一會兒了。”付雲越也擡頭看了看,然後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下來了。”
“哪呢?你的眼神也這麼好?”
“我可沒他神勇,聽出來的。”
話音剛落就見展昭穩穩落地,輕巧得像只貓,一點聲音都沒有。包思善歡快地迎上去,“展大哥,上面怎麼樣?”
展昭道:“有些亂。”剛剛地動整壞了不少房屋,開封府正在救災。他把手中的燈籠遞給付雲越,“上面太黑,你拿着。”而後朝龐麗道:“龐小姐,府上的人正在找你,我先帶你上去。”
龐麗不情不願地起身,目光冰冷地掃過付雲越和包思善,,付雲越挑挑眉一臉痞樣。展昭看他一眼想不通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又翻出什麼花樣,道了聲得罪了,就帶着龐麗往上去。
沒多久展昭又重新下來帶包思善上去,包思善被展昭抱着在黑暗中穿行,她瞪大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怎麼就看得見?不過回想起當初在山洞裡的情形,他好像在黑暗中也遊刃有餘,大約眼力真的好吧?
很快,頂上有了亮光,是裂縫的盡頭。她突然有些膽怯起來,發愁道:“你說,這回孃親會不會生我的氣?”
“現在知道怕是不是遲了?”
“我只是追着龐麗出來,哪知道會掉下去?”想到額頭上的傷,生出一絲僥倖,“說不準孃親見我受傷就心軟了。”
展昭幾不可聞地嘆了嘆,就怕包夫人要把錯算在他頭上。瞧瞧你乾的好事!把我閨女禍害成什麼樣了?想着,不由有些後悔沒聽付雲越的,就應該直接扇醒龐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