踐踏黑暗地獄的猛獸吞噬巨鷹翅膀下最後一縷陽光,被沾染的黑暗羽翼承載異世界的惡魔迎風翱翔,狂妄唱着混濁之歌,敲開禁忌之門,惡魔——
安全着陸!
她跳下鷹隼,還順走了一小束人家的絨羽,輕輕一吹,有如蒲公英的種子般隨風飄散。
——種子播下最清澈的湖藍之海,萌芽之時,支配秩序的光柱拔地而起,世界的篇章將重新啓寫。
對岸的魔族劍拔弩張,爲首的將軍、大臣臉色發青,將士們早在霖下跪的時候已經做好弒殺的準備。
在巫女降落地面一刻,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咚!
“疼!霆霓,你幹什麼?”她抱着頭,疼得蹲在地上痛哭。
“無端端作什麼旁白,趕緊刪掉!”霆霓拉下臉,兩三下電閃把漂浮四周的絨羽燒灼乾淨,留下陣陣焦味。
“湊字數,湊字數!”她笑着擺擺手。
“我沒有收到字數壓力的通知!別隨便散播恐懼,這種時候開什麼玩笑,你就不能正經點嗎?”
她深吸口氣,讓肺部充滿氧氣。
“氣氛很凝重啊,忍不住就……”想加油添醋了,她掩嘴而笑,重要的是聽衆傻乎乎地聽完了。
“在別人的地盤收斂一點。”霆霓倒是一本正經的教訓她起來。
三位大臣交換個眼神,小心這兩個人!
“收斂一點,他們下手會輕一點嗎?妄想!”她覺得手心一陣發癢,張開五指,一隻慄褐色的小東西擡起頭。
哎呦呦,這實在太可愛了!長得足有手指大小,這給咬一口可不得了。
蟻冢——
她聽到魔族裡有人對蟻發出命令,還想說什麼,天帚迅速上前把她手上的小動物掃落,手的危機剛解除,上臂即傳來癢感。
“玥小姐!”雲翳驚呼。
她雙手已被成千上萬的螞蟻纏上,全身只是時間問題,密密麻麻的慄褐色小東西正要張開巨顎……
“這是巨顎軍駒,一旦被纏上,連骨頭都沒得剩。”天帚繼續用小旋風把不斷涌現的蟻團掃落,可惜速度遠遠趕不上,剛可看見白皙的手背瞬間又變成慄褐色。
她扯盡嗓子慌叫,一個小旋風消失,整一條手臂只剩白骨,不一會就兩支白骨。
見她手上突然長出一個臂膀,天帚才發現自己白操心了,收起旋風。
營救的也放棄,看吧,不消一刻就解決了,不就是個人類小孩,倒是白便宜了給那些螞蟻。
魔族們正得意,霆霓冷聲道:“別玩了!巫女不是快要來了嗎?”
切!
她抖抖手持的兩具手骨,待小螞蟻離開,即往揹包一扔,它們續在她手臂、身上興奮地遊走。
霆霓不禁蹙眉,那兩根白骨是誰的?
“我揹包裡的小蟲子,你們最好不要去騷擾它們。”她笑着喃喃自語。
聞言,在揹包附近的螞蟻們一怔,乖乖地安靜下來。
“你們是怎麼回事!”對她放出蟻冢的魔族衝出人羣。她是一個身材苗條、玲瓏有致的年輕女子,一身精悍的護甲,正確來說那是繁星般數量的彪悍甲蟲結合而成的遁甲。
魔獸甲蟲還可以當鎧甲穿,挺厲害的,能攻能守,還供觀賞!
“請你不要責怪它們,它們已經盡力了。”她也盡力配合表演了,“好了,回到你們主人身上吧。”
巨顎軍駒很快消失在她手臂上,沒有白骨,連傷痕也沒有,只有被踐踏後如被燙平的衣袖。
“你在侮辱我?”
“是你……”
嘲諷的話正要脫口而出,卻被一臉的受盡屈辱、殞身不遜的英氣嚇住,她的頭又開始癢了,轉身向霆霓他們求救。
“夠了,你就不能省着點嗎?”他們煩躁地吼道!原來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她攤攤手,沒辦法啊!
“爲了不損你們所謂的尊嚴,我不是儘可能和你們的魔獸保持距離了嗎?誰讓你們還讓它們往我身上跳的?誰又讓她不堪其辱馬上就一副‘先殺了你,然後再去自刎’的樣子?”
連番追問,蟲主臉色越發難看,她低下頭,全身顫抖。
“既然你有此覺悟——”蟲主舉起瞬間幻化的螳螂臂刀二話不說就向她砍去。
手起刀落,她是把人當成瓜還是菜了?不過她的螳螂臂刀挺好看的,致命卻不掛血,鋒利程度一點不遜於鋼刀。
她圍繞着霆霓雷光一羣一路躲避砍殺,最後跳到雷光背後,雙手掛在雷光肩膀上。
“陛下,你再不阻止她,我要她先自刎了,只可惜了她養的小昆蟲。”
“你——不得對雷光陛下無禮。”猙獰的女魔鬼舉起死神的鐮刀。
“雯,你太失禮了,退下!”雷光在螳螂臂刀把他頭骨開半前開口。
“陛下,雷光陛下,她——”
“回宮等候處置!”雷光厲聲喝止,“退下——”
魔族們前一刻還爲憤怒得不到宣泄而大口大口喘着氣,現在連氣也不敢呼一口,被突如其來的低壓熄滅了怒火。
雯倏地下跪,震嚇得愣在原地動彈不得,玥悄悄滑下雷光的背,霆霓的面具歪了,時雨和天帚直想笑,銀索已經笑出聲。
下巴和脖子呈135度夾角,臉微微側向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如同看地上的螻蟻般盯着對方,嘴脣緊抿,保持自然的弧度,在仰起的一側臉,嘴角要顯得尖銳而刻薄。
那就是霆霓式的冷酷而又極具威嚴的招牌。
嗯,是有點效用的。
時雨扶起雯。
“陛下讓你回宮等候,知道嗎?”
是不想她傷害自己。
“但是,她實在欺人太甚了,竟然要霖殿下……”她支吾半天,實在不能說出口。
時雨輕笑,那只是普通程度的而已,這就受不了了,難怪會被人類小孩耍得團團轉。
“那是霖故意戲弄你們的。”銀索道。
“纔不。”就算是開玩笑,那也太過分了。
“你確定他不是藉此施行謀殺?”她從雷光背後伸出腦袋。
雷光回頭瞪她,他可不喜歡霖的好意被她扭曲。
“霖殿下只是,他沒有要你們和平相處,至少不要在這節骨眼上起衝突。”銀索走前一步直面霖的下屬,“我知道我沒資格說話。但她是什麼人?再胡鬧也是代表異族而來的,霖殿下都必須忍耐的事情,你們要讓火之國的臉丟到異界去?”
雯擡頭看看身後不遠的同伴,還有依舊在對岸看着的霖。
“所以,我才說他多此一舉。很明顯,他們只帶了武器,可沒把腦子一起……唔——”
“玥小姐,抱歉了!”天帚收到霆霓的指示封印人類小孩的嘴巴。
她不是很會觀顏察色嗎?雖然雷光背對她,也該發現他對她輕蔑的言辭越來越不滿了。
說錯了嗎?悶不吭聲就置她於死地,還有一大堆等着看好戲的,差點還要立榮譽勳章。
雯悄悄說了聲抱歉,退到黑暗角落。
前菜吃完,早等得不耐煩的主菜終於呈上,三位大臣齊步上前。
可是前菜她已經有點膩了,這主菜又老又韌的,叫人怎麼下嚥啊?
無視她充滿怨氣的目光,飛火笑嘻嘻地向他們的陛下請安後,才轉向她。
“巫女小姐,你是個女孩子,這樣黏着陛下,怕是於禮不合。”
“在人界,我還是未成年少女,是受到法律保護的對象。王即法,雷光就是火之國的法律,我要受雷光的保護,那在他身旁有什麼不對的!”說罷,她更緊緊地摟着雷光的脖子,好不親暱。
出動魔獸簡直是小兒科,想撕皮拆骨已經在摩拳擦掌,現在形勢嚴峻,在見到姐姐之前,她死都不會離開雷光半步的。
“呵呵,老身不懂巫女小姐在人界的法,以後有機會必定好好學習。現在,請陛下和霆霓殿下移步伏爾坎的宮殿,殿內已準備好一切爲各位洗塵。”
啥?洗塵?
七人愣住,他們沒聽錯吧?
洗什麼都不可能洗塵!
“飛火,你又想幹什麼?”她伸長脖子,陰森森地道:“你敢再阻攔我,波凌娜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飛火愣了一下。
只要提到波凌娜,飛火就會暫時短路。
波凌娜,飛火大人的風流史,他也略知一二,連這個她也知道,苦雨將軍更加滿意!
“陛下和霆霓殿下不用多疑,大家一路也辛苦了,先回宮休息。所有的事情,明天我們再從長計議。”苦雨將軍笑容可掬的,也破天荒地讓出路來。
他的目光最後才落在時雨身上,眼裡多了分嚴父的慈愛。
呵呵……原來是護子心切啊。
是因爲這個嗎?她動動手上看不見的提線,不見了?
對了,在湖盆的時候已經斷了。
她的記性不好使了!
——話說回來,傀儡的提線早就斷開了。
“你醒來了?聽說被狠狠刷了一頓。”
山羊打了個飽嗝。
——我只是吃得太飽而已。
“到底什麼時候?”
——不知道,你就用了一次,所以我也沒發現。
“你對獵物都是那麼粗心大意的?”
——少來了,他曾經被我吞進去了,還要我吐出來,再次見到他,我已經沒有了食慾。我纔不管它什麼時候斷!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