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各方勢力都在爲晚上的角逐絞盡腦汁、安排佈陣之時,處於封閉狀態下的羅斯競技場中卻迎來了四名不速之客。
負責看管此處的中階注師西蒙先生被那個走在最前邊的帥老頭看了一眼之後,便感覺自己睡着了,而實際上他的身體則擺出一副謙恭的姿態陪侍在了對方几人身側。
爲首的老者看上去有七十歲左右的年紀,他有一張棱角分明的面孔,而且保養得很好,幾乎看不見皺紋。如果不是那一頭隨意披散的銀髮, 要說他只有五十歲上下也毫不爲過。
此人全身穿戴樸素整潔,舉止瀟灑利落,雙眸中閃爍的光芒深邃又變化無常,彷彿一眼便能看到事物的本質。
此刻,他眉宇間一片淡然卻不怒自威,而同時又有一種隨時隨地都能融於環境的從容自如。
“呵呵!晴俊大師的‘草鬼術’確實已臻化境,這隨便一眼便能攝住一名中階注師, 真是令人歎爲觀止啊!”說話的是一位披着個大頭巾的老婦人, 她不開口卻笑聲先起, 正是那位“笑臉一出,有人笑來有人哭”的笑婆婆。
“可惜啊!這樣的術法道行本來可爲牙臺大陸增添不少榮光,卻因爲某些注師協會高層首腦的偏見而受到排擠打壓,這種決策實爲不智!”一名器宇軒昂的男子沉聲說道。
此人身形魁偉健壯,花白的長髮披散肩頭,堅挺的鷹鉤鼻子再加上深陷眼窩之中寒光閃閃的雙眸,給人一種桀驁狠辣又果敢執拗的印象。
如果胖子在場,一定會驚呼出聲,因爲這名男子正是麥桑公子的老對手,天啓神教的教宗帕爾奇。
“草鬼術?!”一名始終跟在晴俊身邊的年輕喃喃自語了一遍這三個字,才緩緩說道:“在本門術法之中,攝人魂魄的法門正名叫做‘攝魂術’,而‘草鬼術’只是其中一個不入流的手段罷了!當然,這個名字也是那些自高自大的注師爲了詆譭變術門所用的一種伎倆!”
“瓦洛佳!不得無禮!一個名字而已,隨他去吧!咱變術門所受的委屈又豈止是這些?!哼!”晴俊大師輕聲說道。
他的言語似在斥責年輕人的僭越之舉, 但眼神中卻帶了一絲寵溺和驕傲。
“小子我快人快語,如有冒犯,還請原諒!”瓦洛佳聞言便向笑婆婆和帕爾奇施禮致歉道, 但他的神情卻不卑不亢沒有絲毫悔悟之感。
“呵呵!這位小哥不會是維克托先生的手下吧?我上了年紀,剛纔就覺得眼熟,現在聽了聲音才認出來。嘿!卻沒想到你還是變術門的高徒啊!唉!你們這對師徒,可都是深藏不露啊!”笑婆婆對年輕人的頂撞不以爲意,反而驚訝地問道。
“市長大人手下缺些能辦正事的外人,我便叫瓦洛佳過去幫幫忙!前兩天對麥桑出手的便是他,可惜沒有成功,否則倒是省卻了咱們的許多麻煩!”晴俊悠悠地說道。
“什麼?你前兩天對麥桑下過手?你確定對方是在蘇麗爾搞事情的那個麥桑嗎?”帕爾奇突然向年輕人問道。
瓦洛佳聞言先看向了晴俊,在得到對方的首肯後才答道:“我此前從未見過麥桑,只不過是按照維克托的吩咐對一輛馬車發動了襲擊。在那之後,維克托與此人會面時叫出了對方的身份,而那個胖子也承認了。”
“這怎麼可能?”帕爾奇皺緊眉頭想了想,又問道:“你在和他交手,還有之後聽他談話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
見年輕人滿臉茫然之色,帕爾奇又解釋道:“就是你覺不覺得此人有可能只是個傀儡,而並非麥桑本人呢?”
男人此言一出,其他三位的臉色都變了。
“你爲何有此一問?詳細說來聽聽!”晴俊首先說道。
“唉!”帕爾奇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才說道:“我日前在蘇麗爾和麥桑遭遇, 本想將其拿下,卻不料被他施詭計逃脫了!於是,我又一路追蹤了數日,卻始終差着一步。不滿晴俊大師您說,我此次前來羅斯,一是收到了你準備開始行動的消息,另外,另外也是因爲那個麥桑。”
“你是說你追的那個麥桑也到羅斯來了?”晴俊面色陰沉地問道。
“呵呵!堂堂麥肯元首的私人顧問、傳說實力堪與公莊德賢大師媲美的帕爾奇先生居然連真人與傀儡也搞不清楚嗎?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笑婆婆依舊是在笑着說話,語氣中卻滿是嘲諷與不信任。
“哼!真人也罷,傀儡也罷,這傢伙倒是憑着一己之力把血刺和注師協會都搞得雞犬不寧!要說起來,這個事情倒是更好笑一些!”帕爾奇語音冰冷地揶揄道。
見笑婆婆與帕爾奇兩人互懟,晴俊眸中略過一絲嘲弄又不屑的笑意,他與瓦洛佳交換了一個眼色,這纔打圓場道:“我與帕爾奇先生共事了幾年,以他的實力,確實沒有必要言不由衷!但是,笑婆婆的疑惑也不無道理。傀儡再怎麼說,也不可能與真人毫無分別。而最近這些天,麥桑已經在羅斯干了不少大事,這確實不太像是傀儡能做出來的呀!”
“呵呵!帕爾奇先生,我剛纔只是就事論事,並無對您不敬之意。您初來乍到,對這裡的局面不夠了解也是情有可原。但正如晴俊大師所言,在羅斯出現的這個麥桑辯才無礙又有急智,更在一對一的爭鬥中直接擊殺了克羅德手下的火神王。嘿,那傢伙可是如假包換的高階注師啊!是問,一個傀儡又怎能有這樣的表現呢?”笑婆婆是別人越生氣她越開心的性格,此時便輕鬆地補充道。
“我追的麥桑也有類似的表現,而且他使出的計謀也是花樣繁多,令人防不勝防!我並不認爲自己會愚蠢到連個傀儡也搞不定的地步!”帕爾奇餘怒未消,冷聲說道。
“好了!好了!不管到底哪個纔是真人,反正他們現在不都來了羅斯嗎?咱們將其一併拿下就是!兩位,你們雖然分屬不同的派系,但總都是麥肯的代表,此時只宜合作,決不可內訌啊!這樣吧,你們去勘察各自負責的區域,我帶徒弟去擺弄我的禁制,如何?”晴俊有些不耐煩地吩咐完,便帶着瓦洛佳和猶在夢中的西蒙先生離開了。
待兩人走遠,笑婆婆與帕爾奇卻出人意料地相互交換了個眼色,這才各自去辦事了。
與此同時,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瓦洛佳忍不住問道:“師父,麥肯人內部的矛盾真的如此尖銳嗎?”
“哼!”晴俊冷聲說道:“矛盾是有,但也不至於在你我之前這般做作。他們此舉,無非是讓我自覺左右逢源、安心爲其辦事的障眼法!”
老者頓了一頓,又接着說道:“我說過,你只叫我老師便可!這句‘師父’,我承當不起啊!”
望着晴俊大師前行的背影,年輕人悠悠地說道:“無論怎麼稱呼,在您跟前,我將始終北面而立!”
瓦洛佳:南朝爲師,北面爲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