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位穿着粗布衣服,面容柔弱的婦人,攙扶着一位古稀老人走出來,苦苦哀求王貴,“村長,你就放過阿香吧,去年她的父親才祭獻了蛇神。按道理,我們家阿香可以平安到老的。”
他們是阿香的爺爺和母親,我從他們的交談中明白了,爲什麼阿香會在我們敲她家門的時候態度冰冷,原來這個村莊爲了得到蛇神的庇佑,所以每年必須祭獻給蛇神一男一女。家家戶戶輪流着來,去年是阿香的父親,今年是王村長家。
怪不得王貴在見到我們幾人的時候那麼高興,竟是打定主意讓我們三個代替他們家獻祭蛇神。
“福順叔,不是我故意要殺死阿香。實在是您家孫女背叛村莊,幫助外人逃逸,已經惹怒了蛇神。如果不將阿香獻祭給蛇神,以平息她的怒氣,恐怕村莊會有難啊。”
王貴臉上掛着虛僞的歉意,似乎做出這項決定有多艱難似的,我看他就是想殺殺雞給猴看,鎮住那些忤逆他的人。
聽到這句話,阿香的爺爺和母親臉色煞白,顯然是受到了驀大的打擊,他們毫不猶豫地跪在王貴面前,悽聲哀求,“村長,您就看在阿香死去的爹多年來爲村裡人治病行醫的份上,饒了阿香吧,不要讓我們李家斷子絕孫啊!”
阿香被綁住了站在我旁邊,她看到自己年邁的爺爺,瘦弱的母親,向王貴下跪哭求,眼裡隱隱泛起了淚痕,她牙齒緊緊咬着脣,纔沒有哭出來。
王貴皺着眉頭,故作爲難地思索了片刻,而後對大家朗聲說道,“福順叔說得確實有道理,阿香今日做了祭品,李家斷了香火,以後咱們村每年祭祀的時候,又會少一家出人,確實有違祖訓。”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用蛇蠍一般的目光瞥了阿香一眼,接着說道,“不如大家來公投,到底是祭獻阿香來平息蛇神之怒,還是保住她家的香火,保證我們獻祭的輪數。”
這下人羣裡就像是炸了鍋一樣,一些人覺得留下阿香會招來蛇神的憤怒,導致風雨失調,災禍連連,而排在阿香後面的人家又不願意自己家獻祭的順序被提前。
片刻之後,公投開始,每一戶村民都可以用自己手中的紙片投上一票,他們在自己手中的紙片上寫下阿香的“生”或者“死”,然後放到王貴手中的木箱之中。
阿香的爺爺和母親幾乎快要給每個前來投票的人跪下,嘴裡不停地哀
求他們放過自己年幼的孫女。阿香看到親人放下尊嚴,一家一戶挨個祈求,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爺爺,娘,你們不用求他們了,我今天寧願死了,也不想讓我的孩子繼續遭這樣的罪了!”
我聽到阿香決絕的話語,內心爲他們悲慘的命運感到難受,他們一生下來,就要揹負着爲家庭去死的責任,每日活在恐懼與焦慮之中,掰着指頭數自己要被獻祭的年份。要不就是被逼瘋,要不就是幹出王貴那樣昧着良心欺騙外人的事情。
公投結束之後,王貴請上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顫悠悠地唱票,每唱一票,王貴便派手下在地上的“正”字上劃上一筆。
在阿香爺爺和母親滿含希望的注視下,“生”和“死”兩個大字下面的“正”字逐漸成型,然後一個、兩個……每次老者唱票唱到“生”的時候,兩人都會轉頭對在場的百姓深深一揖;而每次老者唱票唱到“死”的時候,阿香爺爺的身軀都會微微往後仰,若不是兒媳婦的攙扶,他可能就快要倒下了。
不久後,“死”字下面“正”字的數量逐漸超過了“生”字下面的“正”字,並且兩者的差距越拉越大。看着這樣的局面,阿香親人的臉色越來越灰敗,身體微微顫抖,幾乎快要站立不穩。隨着老者唱票到最後一票,地上的結果已經明明白白地表明瞭——阿香最後的結果,是死。
結果出來之後,阿香的母親身子一軟,暈死了過去。阿香年邁的爺爺,也癱坐在了地上,老淚縱痕。王貴的臉上卻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我看着昏死的阿香母親和悲痛欲絕的爺爺,恨不得立刻拔刀衝出去,跟那個狡詐的王貴拼命,但是當我看到身邊顧祁寒鎮定的神色,我又冷靜了下來,我相信他,一定有辦法,幫助阿香渡過難關,也會讓我們平安脫身。
“吉時已到。”王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唱諾道,“清洗祭品,準備子時祭祀。”
身強力壯的村民們聽了王貴的命令,飛快地衝了過來,把我們幾人往屋子裡面推。在推搡之中,我感覺到大腿被一隻男人的手掐了一下,我狠狠地瞪他一眼。
“喲,小娘兒們挺辣啊。”被我惡狠狠的眼神一瞪,那個吃我豆腐的臭男人,反而猥瑣地笑了起來。
顧祁寒緊盯着猥瑣男,鳳眸裡爆出一陣精光,只聽見“咔擦”一聲,猥瑣男就抱住自己的手嗷嗷慘叫。而他的整條
手臂,竟然變成了一條軟綿綿的肉條,看起來彷彿就像是骨頭被人瞬間抽走了一樣。
“祭祀時間就要到了,怎麼還在這裡磨蹭?”王貴聽到動靜,臉上帶着不耐煩的神情,看到猥瑣男柔軟無骨的手臂,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就是突然一下,骨頭斷了……”猥瑣男痛得汗水一顆顆往下掉,哆哆嗦嗦地說,“村長,我是不是……撞邪了?”
王貴臉色一變,擡頭狠狠地剜了我們幾個一眼,淬了毒一般的眼神十分陰毒。然後,他對猥瑣男安撫地微笑了一下,“不要怕,有蛇神保佑我們呢,到時候我到蛇神面前,求她幫你治好不就行了。”
阿香用腳踹開圍上來的幾個村民,粉臉含煞地怒斥,“王貴,你居然心甘情願當那個妖怪的待宰羔羊?什麼庇佑村莊的蛇神,明明就是個只會吃人的妖怪,我呸!”
王貴像被踩了尾巴一樣高高跳起來,伸長了脖子大喊道,“趕緊把這個丫頭的嘴給我封住了,居然敢污衊蛇神,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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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滿臉橫肉的村民上前,拿出一張抹布,兇猛地撲了上來,阿香趁狠狠張口咬住一隻伸到她嘴邊的手,一個男人立刻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聲。
“廢物!”王貴憤怒地咒罵了一聲,親自上前,從男人手中扯過抹布就往阿香的嘴裡塞。
阿香的下巴被他捏得發紅,因爲雙手被反剪綁在身後,嘴巴很快就被王貴堵住,只能發出憤怒的“唔唔”聲。
王貴滿意地搓了搓手,臉上露出奸滑的獰笑,得意洋洋地說,“待宰羔羊?阿香,那是形容你父親吧。我們老王家可是世代的村長,什麼時候祭獻過?像你爹那樣的婦人之仁也想辦大事,笑話,最後還不是葬身蛇腹。”
阿香對他怒目而視,眼神裡滿滿都是恨意。
“快帶他們進去沐浴。”王貴絲毫不在意阿香仇視的目光,只是獰笑着對村民們吩咐,“裡裡外外都給我洗乾淨了,子時一到,殺人祭蛇神。”
我們三人被推搡着往場地旁邊的一個屋子裡走,顧祁寒即使被緊緊捆綁,依舊不着痕跡地擋在我身後,以免那些猥瑣男人再對我動手動腳。
屋子裡面擺着一個大大的木桶,裡面盛滿了熱水,煙霧嫋嫋。
我冷眼看着面前這羣滿臉橫肉的男人,說道,“不是要沐浴嗎?我們自己來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