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小夜嗎?”趙倩兒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
“嗯,是我們。”我喘着氣,臉色綠,一副心驚肉跳的樣子。
實在是沒辦法,晚上那個偏遠的地方,叫不到出租車,只好讓雨欣這個小妮子當司機。
這妮子一聽到可以正大光明地無照駕駛,高興得用力親了我一下,然後一路狂飆,早就忘了上車前,我千叮嚀萬囑咐過的事情。
那個慘字啊,實在是什麼都不想再提。
總之,嚇得我臉色一路攀綠,幾乎和綠化帶上的草地同一個顏色了,下車後都覺得頭暈目眩,腳也在軟。
這個狂放女飈車族,下輩子,我也不敢再坐她的車。我暗自咒罵着,和自己身旁咒罵的對象,一起走進了張克的房間。
“你怎麼了?”趙倩兒看到我的臉色不好,有些擔心地問。
雨欣乾笑了兩聲,急忙掩飾道:“小夜哥哥晚上吃壞了肚子,現在腸胃有點不舒服。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說完,又狠狠地擰了我一把。
我用憤恨的眼神瞪着她,如果眼神真能殺死人的話,這小妮子估計已經死掉無數次了。她又是一陣乾笑,熱情地挽住我的胳膊,手在我背後一陣亂掐,痛得我立刻丟盔棄甲。媽呀,還讓不讓人活了,真想看看這小妮子未來的老公長什麼樣子,居然有那麼大的勇氣爲民除害,娶了這麼個女暴龍!
爲了少受皮肉之苦,我識趣地轉移開話題,“那幾本本子呢?”
趙倩兒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她不再說話,只是將桌上的一本寫本遞過來。
我翻開看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這個寫本很平常,不厚,只有一百二十頁的樣子,a4大小。不過這個本子,現在已經寫滿了字,每排三十個,寫得密密麻麻地,全都是一個人的名字,“崔淼兒”!
寫字的人開始寫第一個“崔淼兒”的時候,似乎非常迷惑,而且不確定,字跡有大量的猶豫痕跡。可是後邊越寫越順,似乎想要證明某些東西。
究竟要有多大的羈絆,纔會讓一個人將另外一個人的名字,滿滿地寫完一本本子?
如果非要猜測的話,也只能牽強而且虛澀無力地形容,那個人對擁有這個名字的人,不管愛恨,都已經到了極致的程度。
我搖了搖頭。自己所知道的那個崔淼兒,至少也是一千兩百多年以前的人物,她絕對不可能和生存在現代的張克,有任何程度的交集。
那麼,難道這真的只是個巧合?張克真的有了新歡,準備移情別戀了?不過看那個傢伙,實在搞不懂,他到底有什麼理由或者條件,能甩掉趙倩兒那麼優秀的女友!
我繼續往下翻看,剛翻了幾頁,我渾身一顫,什麼也不顧地快翻下去。臉色也變得驚疑不定,一副匪夷所思的樣子。
雨欣見我神色怪異,立刻緊張地走過來,挽住我的胳膊小心地問:“你現了什麼?”
我強壓下內心的震驚,看了雨欣一眼,又望向趙倩兒,沉聲道:“我不知道妳家的張克是不是出軌了,不過這本子,絕對不是他出軌的證據。”
趙倩兒有些意外,“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妳仔細地看。”我指着寫本第一頁第一個名字,問:“這個是張克的字嗎?”
“絕對是,雖然筆跡有點奇怪。不過他那種彎曲得像蚯蚓爬的字跡很特別,而且實在很醜,很容易分辨。”趙倩兒輕皺起眉頭,似乎很不願意看見這個名字。
我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說道:“張克在寫第一個『崔淼兒的時候,筆跡上有許多明顯的猶豫徵兆,像是不確定自己的腦海中,是不是有過這個人的名字。”
“小夜哥哥,什麼是猶豫徵兆?”夜雨欣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我,興致高昂地問。
我瞪了她一眼,還是解釋了:“這是筆跡心理學的觀點,每個人寫出的字,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指紋一樣。而通過分析寫字人的筆跡,能夠看出這個人寫這些字時的人際關係、心理狀態、以及性格特徵等。
“特別是筆壓,也就是所謂的用筆力度方面,往往最能反映出書寫者當時的狀態。”
我笑了笑:“如果寫字人筆壓重,表述心理能量高,從書寫者身上體現出來,便是思維敏捷,自信和果斷。但是如果特別用力,也就是說心理能量很高,卻缺乏暢通的疏通渠道,心理能量得不到正常的宣泄,則會形成負面的特徵,如攻擊性,脾氣暴躁。
“你們只需要知道,如果人的內心能量,能得到正常的宣泄,那麼表現出來的,多是正面的特徵,如果得不到正常的宣泄,負面特徵的表達,多半有筆跡線條中的顫抖。”
我指了指張克寫的第一個“崔淼兒”,說道:“你們看看,張克這傢伙寫得十分沒力氣、線條有多處顫抖,而且拖拖拉拉的,證明他在寫的時候,很猶豫不決、畏縮、害怕,似乎覺得,不能確定自己大腦中的某些東西。”
趙倩兒渾身一顫,疑惑地問:“你是說,阿克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叫崔淼兒的女人?
“不可能!不認識的人,怎麼可能神經寫滿一個本子,就算他再白癡,也不會幹這種白癡過頭的事。而且前段時間,我明明有聽到他醒過來後,大聲地叫那個女人的名字!”
“究竟是爲什麼,我也感到很迷惑。不過,後邊還有更驚人的東西。”望着手中這個寫本,我苦澀地笑了起來:“先不要去管張克那傢伙寫字時,是什麼心態,最重要的是,他寫的字在以後變了很多。”
我輕輕地將寫本向後翻去,沒過多久,只聽雨欣驚訝得叫出了聲音。
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滿臉驚駭,眼神不自然地向我望過來。趙倩兒似乎也現了問題所在,吃驚地退了一步,跌坐到沙上。
只見寫本上的“崔淼兒”三個字,被張克越寫越草,從簡體慢慢地演變,最後變成了繁體篆體,難看得就像蚯蚓爬過的字,也漸漸變得清秀,帶有一種凡脫俗的感覺。
趙倩兒死死地盯着寫本最後一頁,過了許久,才渾身顫抖地問:“這絕對不是阿克的筆跡,究竟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