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宋彩連悠悠醒來,映入眼簾的竟是幾年不見的弟弟,眼睛一溼,猛然的坐起來將弟弟摟進懷裡,放聲的哭了起來。
喜鵲站在一旁,偷偷看了一眼大爺,見大爺並沒有不悅,才鬆了口氣。
“姐,你緊着我了。”宋代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
宋彩連這才喜極而泣的放開,手卻緊緊的抓着宋代,“代兒,你怎麼來了,竟不給姐姐先遞個信,姐還以爲是在夢裡呢。”
宋代眼睛有神,“是陳大哥帶我回來的,反正不過幾日就到了,就沒有給姐姐送信,姐夫沒有告訴姐姐嗎?”
見弟弟回頭,宋彩連才發現夫君竟也在場,想着剛剛自己的衝動,臉不由得微微一紅,心下一驚,回頭往窗外看去,似天還沒有大亮,莫不是夫君昨晚是去接人了?
“夫君昨晚是去接代兒了?”
“是啊,這天亮纔到,我就急着讓姐夫帶我過來見姐姐了,想不到姐姐竟然有身孕了,那我馬上就要當小舅舅了。”宋代歡喜的搶過話。
宋彩連微微一愣,喜鵲纔在一旁恭喜道,”奶奶,昨晚你突然暈倒了,可嚇壞奴婢了,請過大夫才知道,主子是有了身孕。”
宋彩連手撫到肚子上,這對她來說可真是個異外的驚喜,臉微紅的擡頭看向夫君,見夫君並沒有什麼歡喜的神情,可以說神情和往日裡一樣,心下嘆了口氣,夫君就是這樣的性子,她又何必去計較呢。
昨晚懷疑夫君去找水竹,怒氣不已,卻是誤會了,也有些心虛的不敢看向夫君。
慕容剛站了起來,“你有了身孕就好好養着吧,至於代兒上學的事,我會讓人去請了先生回來,這樣在府裡你也可以放心些。”
宋代一見姐夫要走,就急着湊過去,“姐夫,我不要上學,我要與姐夫一樣上戰場,當將軍。”
“代兒”如今就剩下一個弟弟與自己同病相憐,她怎麼能讓弟弟去戰場,“夫君去忙之前,妾身還有事要和夫君說說,昨晚爹和姨娘出府去了,聽守門的婆子說還拿着包裹走的,妾身趕過去時人早走遠了,想着去告訴夫君一聲,卻不想身子吃不消,竟暈倒了。”
慕容剛早就聽到侍衛的稟報了,“這些你不用擔心,好好休養就行。”
不多停留,大步而去,宋代要追出去,被收到眼神示意的喜鵲攔了下來,喜鵲還捱了宋代兩腿,痛的她額角汗都出來了,卻也沒敢喊出來。
宋彩連想不到才兩年未見,弟弟的遙氣變成這樣,臉色一沉,“代兒,休得胡鬧,你姐夫是將軍,日裡萬機,你莫去纏着他,況且你姐夫給你找先生也是爲了你好,咱們家就你一個子嗣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該怎麼辦?”
宋代跟本不聽,“姐,你怎麼這麼煩,還以爲到了你這能好呢,要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
宋老爺算是東晉的首富,可惜就這麼一個兒子,所以就是後取的填房也生不出來孩子後,脆就把宋代當成了自己的兒子養,所以就養出了那些惡習。
慕容剛收到打聽的消息後,猶豫了一下,才讓陳五將人偷出來,只希望能**過來。
宋彩連看弟弟這樣,以她的腦子怎麼會想不到弟弟爲何會這樣呢,心裡把後孃咒罵了一番,才改了語氣,“代兒,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當將軍也要識字看得懂兵書才行,不然怎麼當將軍啊?你先聽姐姐的,好好和先生讀書,等你成年了,在跟着你姐夫一起也不晚,是不是?”
宋代想了一下,覺得也對,“好,那我就聽姐姐的。”
宋彩連拉着弟弟坐下,“你姐夫代姐姐很好,能不嫌棄的把你接進府裡,還給你請先生,你要給姐姐爭口氣知道嗎?”
宋代玩着手指,“姐,沒事我想先去休息,這幾天一直在馬車裡,我渾身都快散了。”
知道想把弟弟教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宋彩連讓喜鵲帶着弟弟下去休息,將人直接安排在了自己院裡的西廂房。
一路上,喜鵲換着法的哄這位少爺,偏宋代跟本不理她,任她怎麼說也不肯開口,喜鵲見這位小爺與在屋裡完全兩個樣,也不在多說了。
一進了屋,宋代就將喜鵲趕了出去,將門關上,臉上嘻哈的笑才退了下去,整個人頹廢的坐到牀上,這些年來,他與姐姐在一起受苦,直到姐姐爲了自己而被父親和後媽弄走,他心裡就明白,能保護自己的也就是自己了。
在父親和後母面前,他裝成紈絝子弟,他知道這樣後母纔會喜歡,這樣自己也就安全了,直到姐夫派來的人找到自己,能逃離那個家,他很高興。
在路上他問了陳大哥許多話,從陳大哥那裡聽說陳大哥出來是找姐夫的妹妹的,直接帶他回西晉,而姐夫被姐姐留下照顧姐姐,雖然陳大哥沒有多說什麼,他聽得出來對姐姐很不滿。
那時他一個外人都覺得這事姐姐做的不對,一路上他以爲是其中有什麼原委,到見了姐姐之後,才發現是姐姐變了,哪怕姐姐對自己的疼愛沒有變。
這樣的變化,讓他不想把自己真的一面表露出來,心裡也知道這是在跟姐姐堵氣,只是姐夫這麼好,姐姐爲什麼還要做那種事情呢?要是自己失蹤了,姐夫不讓姐姐去找,姐姐一定會怪姐夫,那反過來她就沒有想過嗎?
姐姐怎麼變的這麼自私了?這不是他要見到的姐姐,也不是他記憶裡的姐姐。
正屋裡,宋彩連懷孕的歡喜也被弟弟現在的樣子給打消掉了,見喜鵲回來,忙問,“可安排妥當了?讓人備些粥送過去,雖然要休息,可也不能餓着了啊。”
喜鵲有些猶豫,“奶奶,奴婢總覺得小舅爺哪裡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來,也不知是不是奴婢多想了。”
宋彩連心裡不悅,“代兒才十多歲,哪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他還是個孩子,難不成還是惡人不成?”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奶奶莫生氣。”喜鵲忙認錯。
“大爺知道我有身孕可說什麼了?”宋彩連想着夫君走時關心的話,還是忍不住心裡一喜。
如今有了身孕,自己這個妻子也算是坐穩了,在生下一個男孩,夫君就更挑不出自己的錯處了。
喜鵲怕主子不高興,磨言兩可道,“大爺帶着舅爺回來時,聽說主子有身孕了,就問大夫說什麼了,可有開藥?然後主子就醒了,奴婢看大爺很高興,只是大爺的性子冷,高興也不會擺在臉上。”
宋彩連臉上的笑又深了幾分,“如今我有了身孕,又有代兒在身邊,大爺去北方我也能安些心來,你馬上派人出去,一定要打聽出來老爺他們住在哪裡。”
有了孩子綁身,就要把這些麻煩一起都趕走,不然在府裡,自己還要被他們壓着,又沒有夫君在,日子一定更難熬。
喜鵲出去前,宋彩連又掏出一張銀票給她,“去給代兒做幾身衣服,還有用品都買些回來。”
拿着銀票出來,喜鵲看着手裡的銀票還感嘆不已,大奶奶向來仔細,從不見她買什麼東西,如今爲了小舅爺竟能拿出一百兩來,可見是真的疼這位小舅爺,以後自己可要注意一些。
宋彩連見喜鵲出去,後悔沒有交代喜鵲莫讓人看到了,初到府邸的時候,皇上賜了些東西和銀子,她把銀子換成了銀票,夫君又拿了幾百兩給自己留着家裡吃穿用度,她緊緊的算計着,存下了不少的私房錢,更是在街裡盤了一處鋪子,做起了私營來,好在不常去,夫君也沒有察覺。
如今弟弟來了,自己可以省着什麼也不買,但是弟弟正是用花的年歲,怎麼能省得,況且虧待了弟弟,她心裡也過不去。
好在鋪子進的銀子不多,確也夠家裡的花消了,到時夫君給自己的就可以存了下來,生活上到也不緊手。
慕容剛回到前院後,並沒有困爲一晚沒睡而有一點不精神,雙手背立站在窗前,陳五是一身的疲憊,卻一直等在書房裡。
“大哥,我看小舅爺面上有很多惡習,本質卻不壞,說話間也能透出是個懂道理的。”陳五正往嘴裡塞點心,“大小姐怎麼去閒王府了?走的這麼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慕容剛回過身子,“你一會兒就讓人去查一下我父親他們躲到哪裡去了,去北方務必要帶着他們。”
陳五嗤笑,“這還不好辦?直接讓人把老爺們的東西都帶着,到時告訴嫂夫人不要給他們錢財,等不了多久,他們就自己去北方了,就是不去在這邊沒有錢也鬧不出什麼來,在府裡有吃的又餓不死,只要錢不經過他們的手,他們想鬧也鬧不起來,外面到時大可放出話去,誰要是敢私下受賄,就直接送官,讓他們巴結不成還要坐牢,沒有人敢做這種事。”
這主意很損,到也最實用。
眼前慕容剛要準備的事情也多,“那就按你說的去辦吧,你去休息休息,把這事處理好。”
陳五出了書房才發覺自己問的話跟本沒有問出來,眼下又見不到凌雪,難不成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到了院門口,拉過一個兄弟,暗下問了起來,神情一凜,難怪這府裡的氣氛怪怪的,而且前院還被把守上了不能隨變進來,竟是因爲這個,脣角邊閃過一絲冷笑,轉身揚步而去。
不過宋氏竟然有身孕了,還真是懷的時候好,不然這樣的女子哪裡配得上大哥,原先見她心性還好,一路上還好生的照顧宋代,早知道是這樣,就不該客氣了。